張靈彥出去,後邊美莎來了,踩著優雅的小碎步,不緊不慢,緩緩而入,進來後先甜甜微笑,而後問候:“您迴來了,一路辛苦了。”


    說完,從後麵香奈子手中接過毛巾,遞給我,“塞免!”


    塞免?這是什麽意思?聽上去不像日語?我看著那毛巾琢磨了下,懂了,她說的洗麵,也就是洗臉,不過廣東話習慣把臉叫麵,發音也是塞免,隻是美莎的口音略怪,故而我沒聽出來。


    現在我已經懂了,我離開的十幾天幾個女人都沒閑著,一個在學日語,一個在學廣東話,也算不錯。


    我接過毛巾,胡亂擦一把,然後告訴她:“以後不要對我這麽客氣,我並不打算讓你做我妻子。”


    香奈子一竄翻譯,美莎微笑,點頭。


    我翻白眼,“你跟她說什麽?”


    香奈子小聲迴:“我說你不喜歡這樣的禮遇,讓她以後少做。”


    “你怎麽不告訴她我不想跟她有任何關係呢?”


    香奈子點頭,“哈衣,可是我覺得你應該慎重考慮下再做決定。”


    “我還要怎麽慎重?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十多天是去美利堅見我妻子了,另一個妻子。”


    美莎眼神變的疑惑,香奈子跟她解釋,而後道:“周先生,你應該聽聽在你離去這些天家裏發生的事情,然後再做出決定。”


    家裏發生的事情?我一陣稀奇,發生什麽事了?


    香奈子笑:“你沒感覺到,家裏有什麽變化?”


    感覺到了,我進門就感覺到了,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香奈子道:“你走後第六天,美莎的姨夫來了,他檢查過美莎的病,說有很大幾率治愈。”


    嗯?


    我抬頭,仔細地看對方,想從她的眼睛裏麵看到某些不尋常。


    “怎麽說?”


    香奈子笑,賣個關子,“你還是親自問妹妹,她會把所有經過都告訴你。”


    我連忙起身喊張靈彥,讓她下來,我有話問。


    小妮子穿著常裝板著臉站在樓上,臉吊的老長,心不甘情不願。我知道是剛才一番言語惹了她,正給我使性子呢,於是上去哄,“好妹子,你要理解哥哥,我是為你好,對,和服是很漂亮,可是你也得看是不是適合你。”


    張靈彥噘著嘴,“怎麽就不適合了?我穿出去逛街大家都看我呢。”


    這孩子油鹽不進。


    我道:“這麽說吧,日本女人普遍上身長下身短,身材不好看,不像我們中國女人,兩條玉腿直又長,羨煞人眼,而那個和服呢,她設計出來就是為了掩蓋女人腿短,給人造成一種錯覺,好像很好看的樣子。你呢,你的腿那麽長那麽好,藏在裏麵,埋沒了。”


    張靈彥斜著眼,表示不信,“可是美莎姐的腿也很長啊,明明就是你看不慣她,才故意那麽說的。”


    我去?!


    這是什麽情況?這幾天不見,她開始喊美莎姐了?還幫她說話?這幾天發生什麽了?


    我抓住張靈彥肩膀,“阿彥,老實講,你這段時間是不是被她們洗腦了?我告訴你,千萬要保持理智,不要被她們假惺惺的好給迷惑了。”


    張靈彥道:“我都聽不懂她說話,怎麽可能被洗腦,你笨啊,難道我自己有眼睛不會看?”


    一番話給我說的反應不來,看來還真是洗腦了,但不是用語言,而是用實際行動。


    我換了語氣,誠懇道:“我說實話吧,妹子你現在慢慢長成大人,穿衣打扮這塊我本不該多說的,可是怪就怪你太漂亮,你人本來就漂亮,又打扮的好,外麵壞人那麽多,肯定會有很多男人追求你。我每天忙著賺錢,顧不上你,萬一你被渣男騙了怎麽辦?”


    所以和服還是很漂亮咯?


    我點頭。


    張靈彥這才恢複得意神色,“我又不傻,那些渣男怎麽可能騙得了我?”


    “你贏了。”我迴:“我不在的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張靈彥道:“也沒什麽,就是美莎姐和我一起照顧阿嫂,比我還細心,不嫌辛苦不嫌髒,每天還會在佛像麵前誦經祈福,比小妹還要用心,我都懷疑,美莎姐當初是不是投錯胎,她其實應該是阿嫂的妹妹。”


    一番話說的我驚訝,“還有呢?”


    “還有就是她教我做日式飯團,還有春卷,包飯,可好吃,你想不想吃?冰箱裏有我上午剛做的。”


    我讓她打住,說重點,關於阿妹的病情。


    張靈彥開始敘述,說是我走的第三天美莎和香奈子都激動起來,滿屋子裏麵打掃,還要去集市上買東西,說是過幾天有客人到,很重要的客人。


    兩個外國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張靈彥又不懂她們想買什麽,於是放了美莎在家裏照看阿妹,張靈彥跟著香奈子去采購,買的都是日式用品,餐具啊,家具,衣服等等,還要把外麵的花園修剪的漂亮。


    所做的這一切,除去給客人留下好印象,最主要的是借此來向客人表明,我在這裏過的很好。qxuo


    果不其然,第六天來了一對日本夫婦,男的年齡比較大,約莫六十多歲,女的就年輕些,四十多歲,正是美莎的姨夫和姨母。


    兩人特意從日本趕來和美莎相聚,順便也看看天朝的風土人情。


    其實兩人原本就是美莎邀請來中國遊玩的,並不是專門來看病。這裏就顯得美莎聰明,若是拜托姨夫來治病,他八成不會來,但是讓他們來天朝欣賞美景和美食,那是另一種結果。


    在這裏盤桓了兩日,姨夫已經知道,床上躺著的那位,是美莎未婚夫的妹妹,因為腦瘤,成為植物人。


    姨夫畢竟是實力派的腦科專家,經過詳細的詢問,探查,得出結論,阿妹這個病情,有很大幾率恢複。


    首先,是病因。


    姨夫說,從幾次不同時間段的腦ct結果來看,腦幹上麵的腫瘤影響到大腦思維神經投射區,本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腦瘤會變越大,最終壓迫腦幹,直接終止人的生命。但這忽然間的暈倒,卻給了病人康複的機會。


    病人暈倒之後,身體營養缺乏,加上長期臥床,以及其他一些不可知的因素,造成腫瘤生長速度減慢,甚至是不長。並且,躺著時腫瘤是向後腦壓,壓不到腦幹,也就給了阿妹緩和的機會。


    至於阿妹為什麽暈倒,姨夫推測,猛然間的壞消息,使得阿妹熱血上湧,腦血管充血,促使腫瘤變大,直接影響思維神經元,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造成暈倒。


    這種情況莫說是有腫瘤的人,就算是成年人在遭受猛烈打擊時也會突然間的暈倒,這是大腦的正常反應,算是保護機製。


    那麽阿妹當前的植物人狀態,屬於大腦保護時間過長,讓她徹底沒了思維,醒不過來了。


    為什麽?


    正常人在暈倒之後,或許是幾個小時,或許隻有幾秒,大腦就開始恢複工作,重新活躍,但阿妹壞就壞在,腦袋裏還有個腫瘤,大腦被保護之後,神經元投射想重新連接思維,但是被腫瘤壓迫住,連接不上了。


    如果把人腦比作電腦,大腦是主機,主機和軀幹之間靠神經元聯係,在遭受病毒攻擊時,有可能會傷害主機,這時候電腦自動保護係統迅速斷電,讓病毒無法得逞。


    當危機過去之後,主機的保護裝置通知主機重新開機,結果發現,電源線斷了,根本就通不上電。


    這就是阿妹暈倒的真正原因。


    要治療也很簡單,既然腫瘤不再變大惡化,那麽就先給取出來,等取出腫瘤,然後再通過一些其他手段進行記憶喚醒,如此就能恢複正常。


    張靈彥一番話說完,讓我目瞪口呆。


    從來沒想過,阿妹的病居然是這麽個情況。並且,還是從一位日本醫生口中說出。


    人們都願意相信自己想聽的事實,這一刻,我放下國仇,暫且對美莎的姨夫保持敬意。


    重新迴到樓下,去問美莎:“既然你姨夫說有很大可能性複原,那麽就請他幫我們治療吧。”


    美莎低頭微笑,旁邊的香奈子道:“周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我說過的,那位醫生地位很高,平常人花巨資他都未必看一眼,更何況你還是非親非故?”


    我懂了,她是讓我和那位姨夫能變的沾親帶故。而當前擺在我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可走。


    跟美莎結婚。


    這不是又迴到了先前的坑裏?


    現在有那麽多人指著我脊梁骨在罵,儼然成為渣男界新代表,當代西門慶,我自己又吃過那麽多虧,哪裏還能再去犯同樣的錯誤?


    香奈子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美莎有什麽,美莎也能理解,但是現在有機會能讓你的妻子恢複健康,你為什麽不爭取呢?”


    爭取,我當然想爭取,可我想不出第二個能完美解決當前問題的辦法。


    香奈子悄聲道:“講句不該講的,你那麽愛你的妻子,就算是為了她,也可以假結婚啊。這樣的話無論是美莎也好,你也好,也都有個正式說法,這樣的話再去請姨夫治病,不就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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