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反應過來,中原小姑娘心性單純,並不是為了錢才幫我,我拿出錢給她,就跟那些鬼佬對她的態度無異,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在頂樓上班,衣服要穿好些。”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小姑娘立即用手捂她胸口,低頭檢查,臉紅成燒炭,快速說道:“我知道,我本來就打算明天休假去買衣服,讓你見笑了。”


    見笑?我目光一瞄,這才發現,小姑娘長大了,內衣不合身還在湊合穿,於是自己也鬧了個大臉紅,由始至終我可沒看過她的胸,忽然鬧這一出,讓人家怎麽看我。


    手裏的錢也送不出去,就訕訕收迴來。


    唐娟很快恢複了正常,紅著臉道:“人家講你是火眼金睛,我起先不信的,現在才知道,你還真是什麽都能看得出來。”


    這可就冤枉我了,我是有幾分眼力,但真沒打算看她,當下賠笑,勸道:“吃菜,吃菜。”


    又過了少許,唐娟怯生生地道:“發哥,我,我想做認你做大哥。”說完再次臉紅,低下頭去。


    大哥?那就是幹哥咯。


    我記得以前讀書時候同學們喜歡幹哥幹妹,不過都是些幌子,不就有過那句話,幹妹對幹哥而言比老婆都親,跟老婆不能說的跟幹妹能說,進可攻退可守,那些心思不純的男人最喜歡認幹妹。


    我是很鄙視這種行為的,但眼下妹子提出來,我就無法拒絕了。


    隻是不知道,她認我做大哥需不需要沐浴焚香昭告天下?


    唐娟見我久久不語,麵色略顯尷尬,低聲道,“如果不合適也沒關係,我就是有這個想法。”說話間語調都帶著哭腔。


    這那能行?當即我就拍桌子同意了,笑嗬嗬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小妹了。來,這是見麵禮。”


    說完又把之前的港幣拿出來,心說兩千有點少,咬咬牙又多加了些,目測五千左右,一起送過去。


    她惶恐地擺手搖頭,說不要。


    我就黑了臉,“拜大哥那能沒有見麵禮,你不要就是不要我這個大哥。”


    她就小聲道:“可是這也太貴重了。”


    我嗬嗬笑:“小意思,這都是身外之物,更貴重的是情誼。”說完不由得看向我腕上的表,心裏自問:惠紅英給我這塊表的時候,她心裏是怎麽想的?她知道這塊表的價值嗎?


    唐娟沒辦法,將錢接了,眼睛紅紅的,說謝謝大哥。說完招唿服務員,要酒。


    我去,我知道這妹子的作風,她都是衡水老白幹對瓶吹的,趕緊製止,不行不行,我得開車,不能喝酒。


    妹子臉紅紅的,說拿瓶小的,二兩裝。


    服務員道:“二兩裝的沒有老白幹,隻有勁酒。”


    勁酒?我腦中立馬一個白嫩嫩的女人嬌聲道:勁酒雖好,不要貪杯哦。據說那酒裏加了什麽成分,喝了可以讓人你好我也好的那種。有心要拒絕,結果妹子玉手一揮,隻管拿來。


    她說:“第一次跟幹哥吃飯,不喝酒那行。”滄州俠女風範展露無遺。


    喝過酒,她又談起理想抱負,說準備報考英語學習班,在酒店裏工作,懂英語和不懂英語的是兩種待遇。


    又說,想學電腦,看到那些坐辦公室的白領,好羨慕。


    最後喝完酒,結結巴巴,緊緊張張,鼓著勇氣道:“哥哥,我們宿舍有個女孩子,想找你幫忙。”


    我道:“妹子不用客氣,有什麽直接說。”


    她就道:“有個四川姐妹,跟我關係很好,人很漂亮,身材也好,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個子太矮,她在後勤部洗衣服,很難接觸到客人,工資低,沒有小費。”


    我便明白了,對她道:“明天我去找找主管,看看給她調到客房還是餐廳。”


    結果妹子搖頭,有些難以啟齒,最後還是說了,“她想去桑拿部。”


    這我就懂了,反問:“她自己是不是去過了?”


    妹子誠懇點頭,“桑拿部的人嫌她矮,不肯要。”


    又是一個主動入火坑的,以前看到這種,我會心痛,現在已經麻木,迴道:“酒店有酒店的標準,如果我給她走後門,以後整個酒店的檔次都會降低,會影響桑拿收入的。”


    妹子就可憐兮兮道:“可是她真的很漂亮,而且真的很需要錢。”妹子說,她家裏房子被水衝了,什麽都沒有了,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要上學,馬上就到冬天,他們還住的草棚。


    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錢,誰又願意做雞?


    每個自願入坑的妹子不都是這樣那樣的理由,說到底無非一個窮。隻是,此刻我真的不想管這些事。


    再說了,條件不夠勉強進去桑拿,也會受到排擠,媽咪排鍾也好,姐妹搶客也好,自身條件不足,就是要吃虧,根本不是她們想的那麽簡單,好像進去立馬就能賺錢。


    見我不說話,妹子雙手合十,苦苦哀求:“大哥,這是小妹第一次求你辦事,你就想想辦法,她真的好可憐。”


    看看時間,我得迴家了,就大手一揮,“明天約個時間給我看看再說,好嗎?”


    妹子聞言歡唿一聲,好像我已經答應了似得。


    臨出門我想起來,沉著臉問她:“你也想去桑拿嗎?”


    妹子一下子傻住,後又生氣,“說什麽呢大哥,我是那種人嗎?”


    我便點頭,“沒有這種想法最好,如果你也去,就太給我丟臉了。”


    ……


    迴家路上,看到路邊有手機店正在營業,就停車下去,買個新手機。先前那個被我摔壞了,有些肉疼。


    新手機剛開機,就騰騰蹦出來三四個短信,都是惠紅英發來的,叫我開機迴電。


    這邊打過去,那邊就一陣氣急敗壞,質問我,“你怎麽又打人了?”


    我就知道,她說的是殷公子,當下迴複:“是他帶人埋伏我。”


    惠紅英一聲歎,“你來我家裏,今天晚上和頭酒”


    我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又要害我晚歸,心裏亂糟糟,把姓殷的罵了個狗血淋頭,王八蛋整天沒事找事。


    當下無奈,先給阿妹打電話,叮囑她關好門窗,我可能晚點迴來,具體什麽事不用問,明天看新聞。


    去了六爺的小別墅,外麵搭著帳篷,燈火通明,十多個人圍著長桌坐著,旁邊有人在燒烤。


    我車子開進去,兩條大狗唿啦啦竄過來,對著車門狂吠,顯然還記得白天嚇得我屁滾尿流那一幕。


    媽的,人看不起我,連狗也想嚇唬我,真正的狗仗人勢。


    狗叫的同時,一夥吃烤肉的人也向這邊看,除了惠氏兄妹我認識,其他的都不認識。都是一班年輕人,很猖狂的樣子。


    我滿心的不高興,從車上取了甩棍捏在手裏,計劃好了,下車狗日的敢往上撲,來一條我就打死一條,叫它狗仗人勢。


    結果車門一打開,駝背慶叔就把狗叫迴去,那邊惠紅英快步過來,拉著我往屋內走,小聲叮嚀,“等下上去,無論他們怎麽對你,都千萬要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低聲反問,“也有你們家搞不定的事?”


    惠紅英就掐我,“你不懂得,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忍住。仲有,講白話,千萬別講普通話。”


    她帶我去了東邊書房,開門就是一股書卷香,裏麵布置的古色古香,房內有張紅木寫字台,兩張太師椅,四五個小圓凳。


    布置倒是中規中矩,但裏麵坐的人讓我大吃一驚,寫字台後麵坐著的是惠老板,中間太師椅上坐著的一位穿藏青中山裝的青年人,頭發向後梳理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翹著二郎腿,手中端著青花瓷茶杯,很有民國學者風範。


    那不是別人,乃是我曾經在黃江皇後大酒店遠遠看過一眼的劉文輝劉大老板。


    而另一邊的太師椅,則坐著一位矮矮胖胖,穿白襯衣藍西褲係lv皮帶的地中海中老年人,他的頭頂是光的,但兩側有發,采取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將左邊頭發留的老長,往右梳,蓋住中間的光頭。


    雖然此人其貌不揚,但我不敢小覷,原因無他,屋內坐椅子的總共三人,另外兩個都是一本正經,他卻是四仰八叉,表情很隨意。


    另外,他手腕上那塊表也不錯,以前我或許不懂表的好與壞,但如今不同,已經知道手表不僅僅是手表,而是男人身價的體現。


    他那塊表麵上的鏡鏡泛紅光,表圈卻泛白光,裏麵數字則泛藍光,不知道是什麽材料,但看著特牛逼。


    我這邊還正在心裏估算那塊表的身價,一隻筆筒就挾帶著疾風朝我麵門飛來,伴隨著惠老板的怒吼:“丟你個撲街,你仲敢這個樣來見我?”


    筆筒砸中我額頭眉骨,好疼,但我人還是蒙圈的,這一上來就動手是個什麽意思?


    惠老板扔筆筒的同時,劉老板坐在椅子上伸手虛擋,口裏穩聲道:“勝哥不要動怒,有話慢慢講。”


    另一邊的胖子則晃著手裏的扇子嗬嗬笑,笑的人畜無害,不是嘲笑冷笑,而是那種很平常的笑,就像看戲時候看到精彩處的大笑,發自肺腑的開心,似乎我被打是特別好玩的事。


    那邊惠老板砸完還不解氣,手指點著我對劉文輝道:“我能不氣,你看看他的樣,我肺都要爆炸!”說完又抓起桌上墨水瓶扔來,口裏怒道:“你仲敢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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