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聞言道可惜,臨了特別叮囑道:“若有想起來同類的詩句,隨時通知我,今日賣你一樹梨花,我還得再做一個。”


    我看他說話模樣很是認真,就打趣道:“彌老板喜歡這個調調?”


    店主搖頭笑,“不是,正所謂,淫者見淫,正者見正,你看他是一種意思,但在我看來,這是一種藝術。”


    後來,這彌月生用根雕樹枝做成許多男女雙修擬人圖,配上古詩句,拿去國際比賽,攬括許多大獎,卻是後話不提。


    就說當日,我從外麵喊了一輛小貨,才將梨花海棠裝好,一起運往大潤發王老爺子府邸。


    車上,阿妹嬌笑著,掐我,道:為什麽以前未發現,你是這麽壞?


    我道,“這你就想錯了,中國人向來談性色變,避之如虎,這是不對的,這是人類本性,我們應該正視,應該理解,然後去享受。”


    阿妹又問:那你可還聽過古人有類似的詩詞?


    我笑道:“多了去,要說有名,當屬這首:天生一個神仙洞,無限風光在玉峰,老綰專定神仙洞,劣兒隻喜攀玉峰,各取所需連床混,笑煞京都八旬翁。”


    阿妹聞言略一思索,立即明白那詩中含義,兩隻粉拳連捶,羞怒不已。而後又道:你這樣講可知犯忌?


    我笑著辯解:“淫者見淫,正著見正,你若用藝術性的眼光去看,這四句很工整啊,他描繪的事件也是人類發展史上真正發生的呀。”


    如此阿妹也不服,哼哼地點我,比劃道:如果我是文化部門領導,定抓了你去坐牢,叫你隨便更改偉人詩句。


    我正色道:“老婆你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我說的這首是清代詩人所出,偉人還是後來者,再者,現在已經不是滿清時代,不興文字獄。”


    阿妹說不過我,就用手掐,我則伸手抵抗,在她身上亂抓,一時間玩的不亦樂乎。


    前麵有交警擋車,攔下帕薩特,過來敬禮,然後開罰單,要罰款五十,罰款原因是沒有安全駕駛。


    我就不服了,問交警:“我做錯了什麽要開罰單?沒有理由啊。”


    交警道:“摣車唔抓波,抓波唔摣車,呢個道理你不懂咩?”(個中意思讀者自己體會)


    我交了罰款,責怪阿妹:“都是你啦,害我被罰款。”


    阿妹反問:誰讓你抓我波啦?


    我笑迴:你波夠大嘛。


    此時此刻,陽光明媚!


    大瑞發公子爺的家住在盛世豪庭別墅區,像正兒八經做生意發財的,基本都是別墅區,人家外麵有保安巡邏,物業管理也完善,巡邏隊開著高爾夫車一天跑八趟,安全自不用說。


    環境也是非一般的感覺,在這裏,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綠化好,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無論冬夏,用我的切身感受就是,這個地方除了水泥地就是綠化帶,根本見不到裸露的土壤。


    來之前我已經打過電話,阿珠挺著肚子親自在前門迎接,一路將我們帶去裏麵,那是一幢三層西洋式的小城堡,屋頂都是尖尖的,紅瓦白牆在陽光照耀下生輝。


    小貨車開進院裏,自有傭人過來幫忙卸貨,因為拉的是花草,傭人不知要往何處安放,必須請示王老爺子。


    這是我第二次見王老爺子,依然是矮矮胖胖,穿著黑色長袍,拄著拐杖,花白小胡子微微地翹,見到我很和藹的笑。


    我上前見禮,也隨王子聰一樣叫阿公,被王老爺子誇讚,這個小夥子挺精神。


    而後,大家隨著王老爺子移步到院裏,打量那大型梨花海棠。


    王老爺子看了許久,都看不出名堂,反而奇怪,為什麽梨花枝要和海棠枝嫁接在一起。


    我正要解釋,卻見王老爺子身後出來一個人,穿著板正西裝,頭發一絲不苟,相貌清奇,上前一步對我笑,而後道:“我猜測,這位小友選的這梨花海棠卻是費了極大心思,特意來給老爺子祝壽的。”


    此言一出,我和老爺子同時驚訝。


    我驚訝的是,老頭子什麽時候過壽?我怎麽沒聽人說過?當下去看王子聰,他攤手聳肩,一陣苦笑。


    王老爺子驚的,自然是這西裝男子能看出來我送這禮物的門道,當下歡喜,笑道:“黎先生請講。”


    西裝男子笑眯眯地橫走幾步,轉了一圈,在花盆正麵四十五度角站定,笑道:“如果我沒看錯,此株應是傳說中的一枝梨花壓海棠!”


    我了個大槽!


    這次不但是我,連阿妹的表情都跟著驚詫,一起用佩服的眼光看他。


    要知道,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可是我瞎編出來的,他竟然也能看出,不說智商如何,最起碼情商絕對高。


    唯獨王老爺子,還是一臉迷茫,看著那花樹不解。


    西裝男子笑笑,帶領王老爺子往他所站的地方走,用手指點,道:“王生,你看,這花樹,是不是很像兩個人?”


    經此一提醒,王老爺子豁然開朗,雙目圓睜,而後一絲哭笑不得,看著我,拐杖點地,口裏斥責道:“胡鬧!”


    言下之意,說我年輕人,居然搞了一個如此直白的花樹給他,怎麽說也是一大把年紀。


    我這才覺得自己唐突冒昧,老頭子都不行了,還怎麽一樹梨花壓海棠呢?


    豈料,那西裝男子卻是哈哈大笑,對王老爺子道:“王生,這樣說,您可是錯怪他了。這小友送您此株,可沒有半點戲謔笑話之意,而是一種讚美鼓勵,正所謂,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廉頗老矣尚能飯矣,他送此株,乃是暗合天意啊。”


    這麽一說,王老爺子眉目大展,嗬嗬笑意,我卻糊塗了。


    我送這玩意雖然是討好王老爺子的,但本意隻是想弄個古詩詞來點綴一下,就好比十八學士八仙過海那樣,有個名頭,可不是想鼓勵什麽。


    這時,那旁邊一直不語的阿珠也上前笑道:“是啊爺爺,黎先生說的對,阿聰的這位幹弟或許是無心之有,隻是想單純的送您一株奇花,沒想到,卻應了您的大喜。要知道,您的壽辰,我和阿聰可是謹記教誨,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包括今日他們來,都是隨機的。”


    大喜?壽辰?


    我越聽越糊塗。


    王老爺子卻越發歡喜,嗨喲一聲,揮手讓傭人將花樹往裏抬。


    傭人問:“這花樹抬往何處?”


    王老爺子還在思考,王子聰就替他迴答:“送去老爺臥室。”


    王老爺子也不反對,邀請我們入去大屋,尤其對我另眼看待,笑問:“這花樹是從哪裏來的?”


    我答:“是樟木頭花市上買的,原本隻是一株海棠,那花店老板突發奇想,將梨枝嫁接到海棠上去。”


    王老爺子對花很懂,但對果樹不太懂,聞言皺眉道:“梨樹嫁接到海棠枝上,能成活嗎?”


    我道:“是廣東花卉研究中心彌月生親自做的,他說成活沒問題,照樣開花,但結果嘛……”


    王老爺子就笑,“我懂的,梨花壓海棠,不會有結果的。”說完捋著胡須笑,“小夥子,你有心啦。”


    周圍眾人皆笑,我卻迷惘,隱約能猜出來些,但不敢肯定。


    就在此時,一個十七八歲俏生生的姑娘,穿著白底藍花小旗袍,端著一個紅木盤,盤上有茶碗,輕飄飄地入來,將茶碗放在桌上,脆生生地道:“老爺,吃藥。”


    言畢,她親自將茶碗端了,送到老爺子跟前,先用勺子舀,而後放在嘴邊吹,吐氣若蘭,又用嘴唇試了試,才放於老爺子嘴邊。


    如此動作,不就更當日阿妹喂我吃粥一樣嗎?


    立時我就明白那西裝男子說話的涵義,我這花樹送的巧不巧,剛好暗合了王老爺子這番風流韻事。


    還真是暗合天意,無巧不成書。


    老爺子喝完藥,那姑娘看他一眼,又輕飄飄地離去,至門口,還迴頭望,滿眼脈脈秋波,愛意綿綿。


    我登時心裏就不淡定了,這女子去演戲,不拿奧斯卡我周字倒著寫。


    剛好傭人過來匯報,說花樹已經在老爺臥室安置好,不知妥不妥當,要讓王老爺子親自確認。


    一夥人就隨著王老爺子一起去看。


    我這才知道什麽叫做豪華奢侈,別墅大廳的裝修也不過是普通酒店風格,但那老爺子臥室卻截然不同,入門去一片軟綿,卻不是地毯,而是真正的純天然手工羊毛毯,遍布整個臥室,中間一張通體黝黑的大理石茶幾,桌麵內裏鑲嵌著羊脂玉的白案,低頭望去光潔如鏡,可清晰見倒影。


    右手邊是一張長兩米五寬三米的紅木雕花大床,床上被褥皆是絲綢製品,紅綠搭配,光彩鮮豔,倒不像是老人家的臥房。


    我所送的那株一樹梨花壓海棠,就放在大床正麵的窗戶下,底下用一個三十公分寬四十公分長的白玉石案子托著,花盆就在上方,和窗戶外的奇花異草重疊。


    站在床首部位望去,剛好是觀測梨花壓海棠的最佳角度,到時老爺子無需費神,就能從這花株上獲得靈感,春風一度。


    如此擺放,王老爺子嘖嘖稱奇,連道了三聲好,而後也不做作,將那小姑娘喚來,道:“今日幾個後輩都在,我就當眾宣布,自今晚開始,你就睡在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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