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戚畫明天上午過來。”燕綏從言央遮在他臉上的溫熱毛巾下發出聲音。


    “嗯,我知道。”言央說著,收迴毛巾重新浸進水裏。


    花群剛才給他打了電話,問他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他。


    聽聲音,是真生氣了,不過,言央並不擔心,他知道,依花群對他性格的了解,掛了電話不過十分鍾就會原諒他,理解他,繼而心疼他。


    “明天,要叫保姆過來嗎?”燕綏問。


    “過來幹什麽?”


    “做飯啊。”


    “我可以做。”


    “不想看到你太累。”燕綏巴巴地看著言央擰著毛巾,輕輕的,水一滴不會濺到櫃子上。


    “我不累,我願意。”言央邊說邊拉過燕綏的手給人擦著。


    眼前的人太美好了。


    美好得燕綏都忍不住後悔從縉雲把他帶迴來,如果不迴來,他本可以不用承受這一切。


    “央央,你瘦了。”燕綏在失神裏不自覺摸上人尖尖的下巴,囈語般說道。


    “燕綏,我跟你說,在首都醫院,我遇到了傅晚。”言央眼睛亮亮地說道,手裏的活沒停。


    “誰啊?”燕綏問。


    “就是過年在縉雲你不讓人喊央央的那個啊。”言央提醒道。


    “哦。”燕綏應聲,怏怏的。


    他想起來了,當時人身邊高高大大的男孩兒還挺兇的,說他什麽來著?燕綏一時還真想不起來了。


    “你還記得當時他身邊那個男孩兒嗎?”言央問,抬手把燕綏搗亂的手放下來握在手裏,很有興致的樣子。


    “記得啊。”


    可不就是正想著嘛。


    “你看得出來嗎?他竟然也生過很嚴重的病,出院那天,傅晚正好陪他去複查,檢查結果一切都好。”言央繼續說,“他們住在首都,那個男孩兒還在上大學呢。”


    “哦。”


    “燕綏,你一定也會好好的。”言央像是無暇顧及人的語氣,自顧自開心說道。


    “嗯,長命百歲,對你負責。”燕綏說。


    “燕綏,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我也在跟你說正經的。”


    “……”


    兩人默契地笑起來。


    “過來。”燕綏說。


    言央知道燕綏想吻他,湊過去,主動吻了吻燕綏的嘴唇,溫柔道:“該睡覺了。”


    “好。”


    整天躺著,隻偶爾走動,燕綏感覺不累也不困,可言央讓他早睡,他便乖乖聽話。


    言央見人答應,起身端了水盆出去,不多久,人便迴來了,一身水氣,把燕綏羨慕得不行。


    “明天給你洗澡。”言央看出了燕綏眼睛裏的星星為何閃爍。


    移開枕頭,言央小心翼翼讓燕綏躺好,自己則躺在燕綏旁邊,伸手關掉了燈。


    開燈影響睡眠質量,這是肯定的,言央知道,關了燈,燕綏總會睡得好一些。


    之前,燕綏說讓他來適應他,言央隻當是情話,是愛意,他欣然接受,可現在不一樣,燕綏身體需要恢複,需要好的睡眠環境。


    說來也怪,自從在醫院下了那樣的決定,言央總感覺一天天平白無故地生出了無所畏懼的巨大勇氣。


    漆黑的夜晚,原來也是恃強淩弱的,像魔鬼收迴了利爪,鬼怪藏起了尾巴,鮮血變成了玫瑰,藤蔓纏上了枝椏。


    窗外,月光皎皎。


    言央甚至喜歡上了這無邊夜色。


    第76章 資產轉移


    時隔兩個月,燕綏終於在勵宸現身。


    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不得不說,言央把人照顧得太好。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燕總是去哪裏風流快活了兩個月。


    寬大的辦公桌一塵不染,桌上的桃美人葉片飽滿圓潤,呈淡淡的啞光粉,真正長成如名字一般,麵若桃花,美人伊兒。


    “叩叩”兩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燕茫茫大步走進來,身後跟著陳秘書助理小米。


    “哥,怎麽樣?”燕茫茫問。


    “挺好的。”燕綏說,知道人問的是他的身體狀況。


    小米把手裏的杯子放燕綏辦公桌上,微笑著說,“燕總,早上好。”


    “照顧得不錯。”燕綏開口,盯著杯子旁邊的桃美人。


    “應該的。”小米依舊微笑著說:“燕總,沒什麽吩咐的話,我先出去了。”


    燕綏點頭示意。


    看著小米出去的背影,燕綏突然覺得這女孩子挺不錯的。


    “辛苦你了。”燕綏坐辦公椅裏,看向燕茫茫說道。


    “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幹,忙了才好。”燕茫茫的話沒有說完。


    忙的話他就沒時間想顧昀廷,想那個平白無故招惹他又兀自消失了大半年而杳無音訊的人。


    混蛋,燕茫茫不止一次地罵過。


    罵過後,心裏更清楚了自己的感情,環顧四周,再沒一個比得上那個混蛋,明明隻是一個老男人而已。


    “什麽意思?失戀了?”燕綏聽出燕茫茫話的背後肯定有事。


    “沒有。”燕茫茫否定。


    失戀?遠遠談不上,他們每迴見麵,除了上床,沒談過其他正經的。


    “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燕綏慢悠悠地說,完了,喝一口水杯裏的……水?


    “為什麽是白水?”燕綏抬頭茫然地問。


    “你就應該多喝白開水,一個大男人,老喜歡那麽甜的東西。”燕茫茫說。


    “你……”燕綏盯著對麵的人,絕對是打擊報複他剛才的毒舌。


    “好了,你可別急。”燕茫茫急忙說。


    “這麽點事兒,至於嗎?”燕綏笑起來,“我是肝癌,又不是心髒病。”


    “哥,你別亂說,已經好了。”燕茫茫皺眉看著燕綏,這人真是口無遮攔,百無禁忌。


    大剌剌坐著,燕綏看著皺眉的燕茫茫不置可否,這些人啊,他真是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慶幸。


    燕家的人其實都挺好的,可惜……章小優沒那個命。


    性格決定命運,亙古不變的道理。


    迴顧章小優短暫的一生,性格裏的情感潔癖貫穿了自始至終。


    被欺騙毅然決然大著肚子迴縉雲,又因為未婚生子而不敢接受柏路遠,臨死,燕綏不知她是否後悔過。


    幸好,幸好他的央央始終像個傻瓜一樣愛著他。


    “別學我。”燕綏喝一口白開水,不著邊際地說。


    “……”


    燕茫茫聽得雲裏霧裏,半晌,才明白過來人是說的什麽。


    陳秘書進來,把手裏厚厚的文件袋先放辦公桌,然後推到燕綏麵前,似欲言又止。


    “都辦好了?”燕綏問。


    “是,按你的意思都辦好了。”陳秘書迴道。


    “好。”


    “那……我先去忙了。”陳秘書說。


    “去吧。”


    見辦公室門合上,燕茫茫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剛才陳秘書站的位置,看著擺在燕綏眼前的文件袋問,“這是什麽?”


    燕茫茫直覺,這裏麵不是公司的事兒。


    陳秘書欲言又止,更加劇了燕茫茫的肯定與好奇。


    “資產轉移合同。”燕綏說,他沒必要現在編一個謊言來糊弄親人。


    “什麽意思?”燕茫茫脫口而出。


    “茫茫,我把我名下個人的所有資產都轉給了言央。”燕綏說。


    “為什麽?”燕茫茫問,“言央知道嗎?”


    “他不知道,我也沒想讓他知道,如果……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他自然就知道了。”燕綏說,眼神放空,他怎麽可能讓言央知道,等他不在那天,這些,隨便言央怎麽處置,反正不可能再還迴來就是了。


    “你就這麽沒信心嗎?燕綏。”


    這是燕綏記憶裏,燕茫茫第一次對他直唿其名。


    “你知道我外公什麽時候走的嗎?不到四十歲,我媽三十四歲,我其實還有一個舅舅,三十七歲。”燕綏心平氣和地說。


    他曾僥幸以為命運會對他網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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