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褚晚清忽然問道:“四皇子搶了那麽多藥材過去,巫縣的情況如何?”


    那日淳於曄帶著沈公公直接衝進來搶藥材,還將淳於烈本就不多的頭發剃了個精光,淳於烈氣得半死,卻仍然沒能留住藥材。


    好在當時褚晚清已經有了一定的把握,否則淳於烈可能當場吐血。


    即使現在褚晚清研製出了良藥,可想起那件事淳於烈仍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四皇弟看樣子已經投靠了太子,枉費我帶著師父給他治了那麽久的病,簡直白眼狼一個。”


    淳於烈冷哼一聲。


    褚晚清眼底一絲異芒閃過。


    “四皇子投靠了太子,難道與我救的小太監有關?嗬……此人倒是有意思,本想安插一顆棋子在太子身邊,倒是沒想到此人完全不受控製。”


    “無所謂了,不受控製,那便……”淳於烈眼中兇光一閃而過。


    淳於曄他沒法動,區區一個不受控製的小太監,還不是想殺就殺?


    褚晚清不置可否,隻是說道:“李捷被殺,那邊的情況完全不曾透露過來,但願不要生出什麽意外。”


    “別擔心了,就太子門下那一堆酒囊飯袋,有誰是你的對手?”淳於烈不屑一笑。


    雖然如此,褚晚清卻不知為何,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另一邊,菟夭夭的藥見效很快,不過剛剛天黑,那些病情並不嚴重的人,已經退了燒可以自行活動。


    稍微嚴重一些的,也在慢慢好轉,不出意外,幾日即可痊愈。


    “我現在就飛鴿傳書告知父皇。”淳於康迫不及待將消息傳入宮裏。


    “殿下,先不急。”


    菟夭夭搖了搖頭。


    “為何?”淳於康臉上的喜色逐漸消散。


    “有人想看你的笑話,何不讓他看個夠?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菟夭夭還需要找到一些關於瘟疫的證據,若是現在將情況上報,一切蓋棺定論,再想得到證據就難了。


    現在,除了李捷手裏那一包藥粉,其他什麽都沒有,這說明不了什麽,更何況李捷已經被淳於曄殺了。


    就算知道是淳於烈的手筆,也很難定他的罪,說不定再被反咬一口。


    所以菟夭夭需要他們自亂陣腳,隻需要透露一點巫縣的消息給他們,淳於烈定然坐不住。


    畢竟,淳於烈對太子之位覬覦已久,絕不會輕易就讓淳於康過了這一關。


    淳於康深深看著菟夭夭:“你發現了什麽?”


    “若我說,瘟疫爆發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太子怎麽看?”菟夭夭擺擺手。


    “你說什麽?”淳於康蹭一下站起來,瞳孔擴張。


    菟夭夭眨眨眼不欲多說。


    淳於康意識到了什麽,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消息,如願傳到了邳縣。


    而淳於烈,已經迫不及待將邳縣瘟疫已解的消息傳迴宮裏,這信鴿還沒飛遠呢,就先收到了巫縣也成功控製瘟疫的消息。


    淳於烈傻了眼。


    這怎麽可能?


    他打翻了麵前的硯台,墨汁灑了一地。


    “難道還有高人?甚至比師父還強?”


    淳於烈此刻有些恐慌。


    恐慌的不止是巫縣瘟疫已解,更多的,卻是那有能力解除瘟疫的人。


    若是被發現了蹊蹺之處,那這件事,可能就沒完沒了了。


    打探消息的人咽了咽口水,有幾分懼怕的看了淳於烈一眼:“聽聞……聽聞隻是徳善宮的一個小太監研製了藥方,甚至,口罩這個法子也是他提出來的。”


    “小太監?”淳於烈腦海裏閃過菟夭夭的臉。


    “清兒,是你救的那個人。”


    淳於烈語氣甚至有幾分惱怒。


    那所謂的棋子,竟然給了他最狠的一擊。


    褚晚清此刻也是難以置信,打死她也想不到,她隨手撈起來準備培養成為一名內應的棋子,居然能解除瘟疫。


    這簡直天方夜譚。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看看。”褚晚清目光一沉。


    “此事,千真萬確。”探子艱難地說道。


    “清兒,你留在邳縣掌控局勢,我今夜親自去看看,這件事透露著蹊蹺,絕非那麽簡單。”


    淳於烈深吸一口氣。


    如果是真的,那麽,那個小太監不能留。


    而巫縣的瘟疫,也不能這麽簡單被解除了,成功者,隻能是他……


    褚晚清定定看著淳於烈,或許,她讀懂了什麽。


    然而,褚晚清什麽也沒說。


    菟夭夭呢,此時就躺平了,等待著某人找上門。


    她知道,那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夜月兒格外圓哪,菟夭夭作死的拎著一壇酒爬上了屋頂賞月亮。


    巫縣如今已經有了幾分人氣,雖然人們還戴著口罩,晚上行人寥寥,但是比起一開始那鬼城似的景象,已經好了很多。


    萬家燈火,時不時能聽到幾聲歡聲笑語。


    淳於康將消息捂得緊,外界並不清楚巫縣如今形勢大好。


    清酒入喉,眼前的月兒成了重影。


    恍惚之間,菟夭夭看到了月亮裏幾道人影。


    敖申掌心托著一枚精致的煉丹爐,左手還握著一卷丹書,他笑得溫柔至極。


    “夭夭,這卷丹書,限你三天內看完,到時候這煉丹爐就獎勵你。”


    二哥將玉簫別在身後,見狀,搖了搖頭眼中略有無奈。


    她伸出手握住了丹書的一半,看到敖申眼裏的她在搖曳。


    白清酒拎著他的酒壺,倚靠在桃花樹上,風流的眉眼瞥過菟夭夭,慵懶說道:“大哥,你怕是高看菟夭夭了,你叫她去殺個人都行,看書……”


    他搖了搖頭。


    人影搖晃,在菟夭夭眼中逐漸化為了泡影。


    所有一切,頃刻之間坍塌。


    菟夭夭揉了揉腦袋,再次看去,月亮還是那輪月亮,人,卻已經不在。


    麵前忽然出現一張放大的俊臉,眨巴眨巴眼睛,略顯無辜。


    “禦澤?”菟夭夭瞪著這張臉,上手揉了幾下,吧唧一聲就親了上去:“嗚嗚嗚我的乖乖徒弟,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被霍霍死,我可找到你了啊。”


    菟夭夭嗷嗷哭,眼淚鼻涕蹭了淳於曄一身。


    奇怪的是,他不覺得嫌棄。


    伸出手,輕輕托住了菟夭夭的腦袋,嫣紅的嘴唇勾起向上的弧度。


    “四福,玩得挺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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