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樵一時張口結舌,迴答不上來。他本能地想到了,薄韌知道實情,百分百會開始發癲。沈總又發了文字消息來。薄韌兩手把楊樵牢牢圈在自己旁邊,還湊過來看是到底在說什麽。楊樵也隻好硬著頭皮看了沈總的消息。沈總先是說了大概情況,這小帥哥突發奇想來雲州玩,大約半小時後就到雲州高鐵站,等不著木頭總迴京,人家就過來見麵……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怎麽樣,很有誠意吧?沈總:他是你的老粉絲了,前幾年你在公眾號做主筆,他就關注你了,可以說神交已久,靈魂層麵肯定沒問題,就看你們能不能擦出火花熱心沈總還發了“衝呀”表情包。楊樵:“……”薄韌:“……”“你聽我解釋,”楊樵當機立斷地解釋道,“我沒有請沈總做介紹人,她非常熱心,這個是她遠房親戚家孩子,我之前就已經推掉了。”薄韌臉都要綠了,道:“你編好了再說,你要是真推掉了,他怎麽還來?”楊樵說:“我真的推掉了,不信你看聊天記錄。”他先前已經婉拒過沈總好幾次了,言辭委婉是必須的,這種級別的甲方媽媽,他區區一個自媒體人,當然不想得罪。薄韌粗略看了遍,臉色更難看了,道:“你這根本不是推掉吧,你這是欲拒還迎。”“……”楊樵哭笑不得道,“我欲拒還迎什麽,我為了什麽啊?”“為什麽?”薄韌道,“你是不是看人家長得好看?”楊樵道:“沒有,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薄韌道:“那你說,他好不好看?”“還……還行吧。”楊樵道,“這和他好不好看,沒關係啊。”薄韌道:“你拒絕得根本沒誠意,我告訴你我怎麽當麵推掉相親的,我和女方見了麵,我就直接告訴她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楊樵心想你都見過女方了,很好,真不錯,道,“哦,你是這麽說的嗎?”薄韌還沒意識到這裏麵有什麽問題,道:“這話你不會說嗎?你為什麽不說?”“我會,”楊樵道,“我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又沒有喜歡的人。等下接到他,我就要和他一起玩了。”薄韌:“……”薄韌炸了,馬上就要開始發癲了!家居店店員過來,想勸阻他們。楊樵怕丟臉,忙拉他出去,來到商場一側的通道。“你還要去接他!”薄韌道。“難道不管他嗎?”楊樵道,“來都來了,我當然要接待人家了。”薄韌倒吸一口冷氣,道:“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故意氣我?”楊樵說:“我沒那麽無聊。”薄韌道:“你真要去嗎?我真生氣了。”“你生氣吧。”楊樵道,“你生氣我也得去。”薄韌想以走掉威脅楊樵,走了幾步,不死心,又調迴頭來,道:“你不是真看上他了吧?”楊樵道:“這事說不準呢。”薄韌道:“你真是……你太狠毒了!”楊樵道:“我怎麽狠毒了?我接待客人而已。”薄韌道:“你見色忘義,你……狼心狗肺,我白對你好了。”“你對我怎麽好了?”楊樵道,“沒覺得哪好,說陪我來逛家具,最後是給你自己買沙發。”薄韌甩臉走了。楊樵站在商場外,低頭玩手機。我是鄒冀:我媽說你倆昨天在我家門口吵架了?木頭:沒有,不過現在正在吵我是鄒冀:什麽事?木頭:小事薄韌開著車過來,嘎吱一聲停在楊樵麵前。楊樵迴了鄒冀一條:有事,迴頭再說他沉默著上車,薄韌踩油門。兩個人也不說話,薄韌一路把他送到了高鐵站,地下停車場裏,楊樵下了車,薄韌又一腳油門,開著車跑了。楊樵:“……”他接到那男生,男生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個同學,看起來像直男。而且沈總顯然也沒明白情況,這位同學才是楊樵的粉絲。楊樵一番觀察,這研三男生大概是喜歡同學,帶同學來遠程追自己這“星”了。年輕人真有意思。他們自己定好了酒店,楊樵叫了車,把他們送到酒店去。在前台,楊樵和男生單獨說了幾句話,又給同學簽了個名。此事就到此結束了。我算哪塊小餅幹:還在陪玩呢?木頭:對啊薄韌又不做聲了。薄韌心知楊樵應該不會和那男生怎麽樣,但真的很生氣。楊樵根本不怕他吃醋,還有種“你吃醋就吃去吧”的灑脫。這……到底是誰在苦苦暗戀誰啊?薄韌非常不平衡,楊樵現在當了霸總,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對他的偏心也沒以前那麽明顯了,仿佛對誰都比對他好。如果楊樵已經這麽不在乎他,就算真的上了床,生命大和諧了,肉體得到一時歡愉,精神上卻很貌合神離。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也要尋機殺一殺楊樵這不正之風,好叫楊樵知道他可不是沒有脾氣。他表麵波瀾不驚,背地裏暗暗和楊樵較勁。然而楊樵根本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怎麽一天到晚隨時隨地發神經。天氣越來越暖和,楊樵的公路車也到了,薄韌等他叫自己去騎行,左等右等等不到,一刷朋友圈……楊樵已經和鄒冀騎行兩次了!而且鄒冀騎的車,不是說好給他買的嗎?(注:木頭總買了三輛)薄韌氣得要死。群裏那兩人說話,他也不搭腔,也不主動和楊樵說話,等楊樵先服軟。楊樵才不會理他,愛發癲發去吧,堅決不哄了。薄韌又盤算起,楊樵快搬家了,搬家總要找他幫忙吧?就楊樵那整理家務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搞定。但是楊樵也沒找他。趙晚晴裝修不行,整理東西非常拿手。薄韌還是從薄維文那裏聽說,楊樵已經搬過去三天了!薄維文在超市裏遇見了楊漁舟和趙晚晴,對方說楊樵自己搬高開區去了。“楊樵他媽怎麽還被蒙在鼓裏啊?”薄維文嘖嘖稱奇道,“她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了,我都不知道怎麽迴答她。”薄韌:“……”這日子,沒法過了!鄒冀看他倆這樣拉鋸了一個月。這也實在不行啊 ,終於忙中抽了空,約他倆吃飯。薄韌一邊勤懇發電,一邊載歌載舞。終於等到了吃飯那一天。他裝模作樣坐在楊樵旁邊。楊樵好幾次悄悄看他,他隻當做不知道。下班他特意換了件幹淨新製服,因為楊樵說過他穿製服很帥氣,很有工人的力量感。旁人說這話可能是陰陽怪氣,楊樵這樣說絕對是真心話。從公眾號主筆時期起,直到今年團隊開始主攻播客,每一篇楊樵主筆或參與的稿件,薄韌都仔仔細細地研讀過,楊樵對勞動者的尊崇和讚美非常純粹,完全發乎內心。鄒冀又搞事情,提起了那個北京過來相親的研三男大,說楊樵和他聊得火熱。薄韌都快把這人忘了,忙去看楊樵手機,發現……楊樵居然新貼了防窺膜!並且在被薄韌發現自己貼了防窺膜後,楊樵分明有點不自然。薄韌懂了,這膜是為什麽?就是為了上次在家居店裏的拌嘴。他還是偏心我,他心裏有我,他好愛我。就今天了,今天就很好。薄韌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要在今夜把自己獻給楊樵。“我要去你家玩。”吃過飯後,薄韌道。“我也要去。”鄒冀說,“還沒去過你新房,去給你增添點人氣,暖暖房,走走走。”薄韌根本不想讓他去,可他理由如此充分,為什麽這麽充分?煩人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