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麽呢?”葉兒原本在前麵領路,眼看快到了準備迴頭和他說一聲,可是這一迴眸就被鴻烈的表情給“驚”到了。


    “哈哈……”鴻烈傻笑了兩聲,可頓時明白了過來,“沒……沒什麽……就是一想到又可以重新練功,恢複到當年的樣子心裏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哼,神神叨叨的……”葉兒知道鴻烈肯定在說謊,不過眼看就要到了練功的地方,她也就沒心思再去調侃鴻烈了。


    推開一道門,鴻烈頓時覺得眼前的光芒格外刺眼,原來適才他太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都沒有注意到所走過的是一條挺暗的通道。這一下毫無準備,直弄得眼前出現了大塊的光斑。


    “喏!這裏就是練功的地方!”


    鴻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隻見眼前是一塊百丈見方的大平台,平台之上覆蓋著一層冰雪,在這平台的另外三邊圍繞著高高的山壁,顯然這地方乃是人為用神力給切削出來的。


    迴頭再一看,身後赫然臥著兩隻石虎,每隻背高都有一丈。雖說是石雕,可看著卻有說不盡的威武與霸氣。


    “葉兒,這裏就是白虎神廟麽?”


    “是啊!這裏是後殿,挨著你的臥房。爺爺這會兒應該還在大殿裏冥思吧!”


    “冥思……”鴻烈重複了一遍,“我想太師父應當並不是在冥思。”


    “那是在做什麽?我看他總是坐在那白虎神君的神像前,一語不發,不是冥思又是什麽?”


    “白虎神君的神像?”鴻烈一愣。


    “是啊!可高呢!不過爺爺好像從來不在正殿裏點太多燈,所以我至今都沒瞧見過神君像的真容。”


    “那個神像麽……嗬嗬……”鴻烈說著說著故作神秘起來。


    “怎麽怎麽?難道那個神像有什麽故事?快和我說說!快和我說說!那神像有什麽特別的麽?”


    一看到這丫頭終於有求於自己,鴻烈的心裏可是樂開了花,雖說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並且鴻烈的心裏也不敢十分確認——但趕巧了葉兒不知卻又很感興趣。


    “王牌在手豈能輕易出牌!”鴻烈偷笑著繼而趕緊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騙人!明明你就知道!你的眼神出賣了你!”


    “哦?你還懂如何去讀別人的眼神啊?”鴻烈故意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當然啦,有什麽……哼!險些又被你岔開話題,快說快說,別賣關子!”


    “葉兒,你真是誤會我了,我之前出了那麽大的事,這段時間不是被追殺就是被我的好兄弟‘下藥’,我的腦子亂哄哄的,所以似乎感覺這神像的來曆以前聽說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這理由讓葉兒很是失望卻又無法反駁,她悻悻地一叉手,撅嘴嘟噥道:“你就想得起你的師妹!”


    “啊……”鴻烈險些把“還有你”這三個字脫口而出,“好了好了,別耽誤工夫了,快修煉吧!”


    “哼!好吧!”葉兒賭氣道,“爺爺賦予我的權力你可是知道的,如果練得不勤快我可是要打人的!”


    說著話就看葉兒手中寒光一道,頓時多了一柄未出鞘的長劍。這劍與葉歸鴻所使用的略有不同,劍身要更加細長一些。


    “妹子妹子,我不偷懶就是了!”


    “廢話少說,先讓我看看你的底子!”


    說著話就看葉兒腕子一抖,那劍鞘宛若飛矢一般奔著鴻烈的前心而來。


    鴻烈見狀就是一驚,急忙下意識地一閃身,輕鬆地躲過了這一擊。


    這一下葉兒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倒是讓鴻烈感覺有些欣喜,畢竟他在鏡湖的那段日子裏就是連這樣最為基本的躲閃都做不到。


    “看來阿礪真是夠兄弟,給我的藥對於我神力的恢複太有幫助了!好兄弟!”


    他一個人嘟嘟囔囔地感謝著,臉上又自然地流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葉兒就不喜歡他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她希望的是與她在一起的人互相之間心裏沒有什麽秘密——當然極為隱秘的除外——那才顯得親密。可偏偏鴻烈剛才就刻意隱瞞了關於神像的秘密,鬧得她很不自在。


    “別得意!”


    葉兒那根宛若細針的長劍舞動起來,頓時就如同一條飛舞的銀蛇。


    “好身手!”鴻烈讚歎道。


    “哼!別吹捧,看好了!”


    霎時間,數不清的劍氣如同暴雨一般向著鴻烈襲來。


    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對於此刻自己的身手已經有了一些自信。堪堪那劍氣來到了近前就看鴻烈左舞右盤在“暴雨”中穿梭。


    “還不賴!”葉兒抿嘴一笑。


    “承讓!”鴻烈更加得意了。


    “嗬!我才使出三成功力!”


    “啊!”鴻烈猛然間,就覺得那劍氣上的勁力與速度果然有了質的飛躍。才兩下便已然支撐不住。


    就聽“砰砰砰”,鴻烈的周身上下已經被那劍氣給“紮”了個透。所幸那神衣擁有自愈的功能加上葉兒也並未施展全力,這才讓鴻烈此刻不顯得那麽狼狽。


    “還行吧!”葉兒收了劍,“就你如今的狀況來看,勉勉強強達到了日地的第五境吧!”


    “才……才日地的第五境?”鴻烈嘟噥道,“月日坤乾……我距離乾地還有十五境之多!”


    “已經不錯了!”葉兒笑了笑,“聽爺爺說你很小就上了天界。這天底下也隻有你這樣的少數幸運兒能夠幾乎在一夜之間達到‘神地’的級別。如果是在下界自行修煉,隻用這點時間你還指不定能達到人地的級別呢!”


    鴻烈聽了默然無語,他知道葉兒說得是實話。


    ——其實原本這下界的神功分級並不是用的“月日坤乾”這四個字,而是“人鬼魔仙”,乃是依照四方大陸上的四個部族來命名。


    這對於神族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可是對於下界的這四族來說卻關乎部族的尊嚴。因為誰都希望自己部族的名字能夠離神最近。


    所以千百年來關於這四個字的先後順序著實沒有一個定論,最終還是寒月——也就是那位背負著惡名被葉歸鴻刺殺的老神王——提出索性改一個名字,這才有了“月日坤乾”這樣的排列。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寒月留給後人唯一的一筆“財富”。總之從那個時候起,這個定名方式一直沿用至今——


    如今鴻烈的耳邊迴響著葉兒的話,他頗是有些惆悵地凝望著藍天:“日地第五境……日地第五境……真不知道在這下界之地重新爬到天界之門又要耗費我夏鴻烈多少青春!”


    “怎麽?累了?”葉兒關切的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繼續練!”


    這大概是在這之後的一個月裏鴻烈和葉兒說得最多的兩句話了。


    這一天,正值日落,他倆並肩坐在那平台的西側望著夕陽。每天的苦練讓鴻烈幾乎已經忘了人間還有這樣的美景。不覺愣在了那裏。


    “鴻烈,你是哪兒人?”


    “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看!”葉兒指了指遠方,隻見夕陽之中有一行鴻雁正在悠然自得地飛著。


    “鴻雁麽!”


    “是啊!爺爺的名字叫歸鴻,以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葉兒說著站起了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歸鴻,就是歸雁的意思,”鴻烈道,“很是會讓人思鄉的名字,嗬!所以你就問我我是哪兒人,對麽?”


    “不錯!”葉兒眨了眨眼,“沒想到咱倆總算是有些默契了!”


    “咱倆……”鴻烈玩味著這兩個字,似乎感覺有了些不同。


    “嘿!問你呢!剛才還誇你怎麽不言語了?”


    “葉兒,你不知道麽?我去天界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壓根就不記得什麽。如果不是前一次在西江鎮上遇到了阿礪的後人,我都不知道關於我父親的一些事情,也不會看到他的模樣。”


    “我知道!”葉兒歎了口氣道,“爺爺說,之所以要找孩子就是因為他們與下界的牽絆少,這樣對於修煉也有很大的好處。可是……”


    “你是想說,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記得,”鴻烈不知道為何此刻對葉兒想說什麽那樣清楚那樣有共鳴,“那就變成了無根之草,就算能稱霸天界又有什麽意義,對麽?”


    “是啊!連父母叫什麽都給忘了,就算再有豐功偉績又能向誰去告說?別人祭奠先祖,我們又去祭奠誰呢?”葉兒突然間顯得很是感傷。


    “我父親……叫夏永尊。”鴻烈被葉兒的情緒給感染了。


    “所以我很感謝爺爺,”葉兒道,“沒有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帶走。我是……我是等我父親故去後才來的這裏,父親的樣子我記得。”


    “那你娘呢?”


    “據說在生我之後不久就故去了。”


    鴻烈不想把這個沉重的話題繼續下去,便用沉默取代了講說。


    兩人就這樣坐著,直到夕陽餘暉終於完全消散在了夜幕之下。


    夜空中,那北辰星格外的明亮,似乎都要掩蓋了月亮的光芒。


    “哥哥啊哥哥!”盡管身邊有葉兒的陪伴,可是鴻烈的眼中卻始終燃燒著複仇的火焰,“總有一天我會迴來,所有的舊賬我都要和你清算!”


    葉兒感覺到鴻烈的身子有些顫抖,她不明白鴻烈在想什麽,卻能夠清楚地看見他臉上那可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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