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辰被鴻烈這不得體的舉動鬧得又羞又惱,猛地將他給推到了一邊。


    “啊!”鴻烈從溫柔鄉猛然驚醒,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樣不正經!”夢辰恨恨道。


    “那……那兩頭怪物呢?”鴻烈臊紅了臉。


    “掉湖裏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快走吧,趁它們還沒出來!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在這裏斬草除根,跑到哪裏它們都會如影隨形,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麻煩還不夠大麽!”


    “道理我明白,可是夢辰,難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硬撐麽!眼下當務之急是逃命,就算他們在暗我們在明,也好過你在這裏被它們活活給累死!”


    可是無論鴻烈如何勸說,夢辰就是不同意。


    鴻烈此時才想起當年老主人曾經對自己說過:“別看夢辰看著柔弱,但是她骨子裏魔族的本性絲毫沒變。她要是倔強起來,恐怕你連你都勸不住她。”


    當年一同學藝的時候,除去兒女情長,夢辰對於鴻烈這個師兄始終十分尊敬,師兄的勸導她幾乎言聽計從——這也變相讓鴻烈錯以為夢辰對自己有意。


    不過那時鴻烈沒把李倚天的話放心上,隻是覺得夢辰就是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弱女子。


    但是半年前的魔界山洞,讓鴻烈見識到了夢辰的狠辣,如今他不敢再有絲毫懷疑李倚天的話。可盡管不敢懷疑,眼下的情形卻是危急萬分。


    “柳夢辰!我命令你!”鴻烈雙手死死扣住夢辰的肩膀,狠命地一晃,“我命令你現在就走!”


    “你憑什麽命令我!”夢辰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


    這半年多的照料其實對於她自己的精神也是一個極為嚴峻的考驗。她既要克製自己的心緒,又要不讓鴻烈對自己產生非分之想,同時還要沒日沒夜的伺候他為他療傷。這一切幾乎已經到了她可以承受的極限。


    就聽她衝著鴻烈大吼道:“你以為你是我師父?你以為你是老主人?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北辰宮主人人都要聽你的?夏鴻烈,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廢人,說話能不能放尊重一點!”


    “你!”鴻烈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舉起手來就要扇夢辰嘴巴。


    “哼!要打我?哼!好!你打啊!你打!”夢辰說罷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完了!這一下麻煩了!實在太衝動,太不計後果了!”鴻烈暗暗自責道。


    就在他心急如火上前拉拽夢辰的時候,忽然間隻見她轉過了身子。鴻烈以為師妹迴心轉意,剛要開口道歉,就看夢辰猛地將夏鴻烈往旁邊一拽。


    這一下的勁道實在太猛,把鴻烈生生摔到了十步以外。不過鴻烈並不敢多說什麽,他這會兒寧可師妹狠狠抽自己十個嘴巴子來懲罰自己剛才的莽撞。


    “夢辰,你……啊!師妹!”


    隻見夢辰此刻側對著自己,身子已經半跪在了地上。在她左胸偏上靠近肩膀的位置,直直地插著一根細長的尖角。


    “真是感人!”


    遠處蒸騰的水汽之中傳來了亢金龍陰陽怪氣的聲音:“差點挨一巴掌,還替人家擋我一角。我還從來沒想到一個魔族女人這樣重情重義!”


    “可惜啊,錯過了機會就不會有第二次了!你們如果當時就走了,我們還真沒處去找你們!”


    伴隨著說話聲,那兩頭巨獸從水汽中走了出來。就看半空中盤旋著亢金龍,原本金色的身體如今多了數道黑紋,仿佛與下麵的那黑皮黃紋的火老虎正好掉個個。


    “師妹,你不要緊吧!”


    “不礙事!沒傷到心脈,你還不快走!”


    “不!我不走!”


    “傻子!”夢辰嘴角閃過一絲微笑,似乎是對鴻烈執著的感動,不過瞬間的工夫她的臉色又變得冷酷起來。隻見她右手抓住那根金角繼而猛地往外一拔。


    “啊!”夢辰痛得又一次跪倒在地。


    鴻烈瞧見那金角的尖端有著無數的細刺倒鉤,這一下生生拔出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急忙上前將夢辰給摟在懷裏——而那金角被拔出之後立刻又飛迴到了亢金龍的腦門之上,消失不見。


    這一次夢辰沒有迴避鴻烈的擁抱,她已經實在沒有抵抗的氣力。


    鴻烈就覺得她的雙手冰冷,臉上沒了丁點兒血色。


    “柳夢辰,這是你自找的!你們奎星一門乃是木屬,我這金角偏生就是你們最大的克星!怎麽樣?是不是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滋味!”


    夢辰這會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閉著眼睛強行運氣調理。她的那件神衣也因為遇到了克星的緣故,愈合的極其緩慢,鴻烈能清晰地看見傷口的黑血,正在汩汩湧出。


    “這該如何是好!”鴻烈慌張了起來,他並不是擔心自己的性命,而是心疼自己的師妹。因為他知道,這角如果射的正一些,擊中了心髒,自己的師妹恐怕就要命喪當場。


    “傻子!我不能打了,你害怕了麽!”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有心和我說笑!”


    “你哥哥在你心口刺了一劍,山洞裏我救了你,現在又替你擋了一角,一命換一命,你和你哥哥的恩怨能兩清麽?”


    鴻烈此刻才真正明白夢辰來找自己的初衷,盡管之前他多少有些猜到,可始終不願相信。此刻,他感覺心裏殘存的希望都已經被夢辰親手掐滅,頓時那根緊繃的弦鬆弛了下來,反應也瞬間開始遲鈍。


    “兩……兩清……”


    “師兄,如果讓你有所誤會,夢辰向你致歉了。我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愛的隻有你的哥哥,你我隻是師兄妹……”


    “別說了!”鴻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你還不如不來救我!給了我希望,卻又生生掐滅了它!你好狠的心!”


    “狠心……是啊!狠心!”夢辰苦笑了幾聲,“師兄,你真的想死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鴻烈一驚。


    “如果不想死,就別在這裏哭哭啼啼的。”


    “可是你傷了,難道還有什麽辦法對付它們倆麽?”


    “你忘了,我們入門的時候師父給過我們每人一支信箭,當遇到了危險可以向他求助。我的那支在包裏,在屋子裏。我拖住它們,你快去拿,也許還來得及!”


    “屋子裏……”鴻烈迴頭一看,隻見那熊熊大火已經完全將小屋給吞沒。


    但此刻他已經沒有再猶豫的餘地,現在輪到他為師妹做點什麽的時刻了。


    他知道師妹必定抵擋不了幾個迴合,自己陪著她也絲毫幫不上忙,衝入火海再危險,但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夏鴻烈就要去爭取。


    “撐住!等我迴來!”說罷,鴻烈一扭頭,轉身衝向了那衝天的烈焰。


    再說那兩頭神獸。


    這亢金龍腦門上的那根金角平時藏在鱗甲之下並不顯露,但關鍵時刻卻可以造成十分致命的攻擊。


    當然,就如同胡蜂蜇人後自己也會送命一樣,釋放這金角也有同樣的弊病。不過亢金龍終究是神獸,送命倒是不會,但卻會讓它一時半會兒沒法再度發動進攻。


    所以那黑虎一直守著亢金龍,以防有什麽不測。其實它們這是過分膽小怕死,這才讓師兄妹倆贏得了寶貴的喘息。


    不過,當鴻烈衝向火海的時候亢金龍已經緩過了神。


    “他們又在耍什麽詭計?”


    “管他什麽詭計!我們先去對付那臭丫頭,我就不信那夏鴻烈不出來!”


    “你就不信!”亢金龍嘟嘟囔囔,“剛才就是你過度自信,差點要了我的命!”


    “要埋怨,就迴去主人麵前!現在,別耽誤了主人的命令!”


    “哼!好!再信你一次!”


    說罷,這兩頭神獸再一次向著跪倒在湖邊的夢辰撲來。


    鴻烈聽到身背後怪聲響起,就要迴頭去看,可他還沒停下腳步就聽到夢辰斬釘截鐵的聲音:“快去!別迴頭!”


    鴻烈強忍著悲痛繼續發瘋一樣疾奔。就在他撞開屋門的一刹那,伴隨著滾滾熱浪和濃煙而來的,還有身背後劍鋒舞動的聲音。


    “又是這一招!這臭丫頭還有力氣!”


    由於之前吃過虧,亢金龍見到夢辰周身的劍光之後頓時停了下來。


    “你去!這一次你先上!”


    “我上就我上!”


    黑虎雖然心裏也很是恐懼,但於情於理這一次它都沒有退縮餘地,更何況它也決不相信夢辰這看似華麗的劍招還能有多少殺傷力。


    相對於亢金龍的莽撞,尾火虎多少還是有點心計。眼看距離夢辰隻剩二十來步,他突然停下身子,同時身子一甩。借著狂奔巨大的慣性,這黑虎將自己的屁股對準了夢辰。


    這一舉動幾乎要讓亢金龍從半空中笑得摔下來。


    “要讓人家聞你的臭屁麽!哈哈哈哈!”


    顯然黑虎這一下並不是要用臭屁去把夢辰給熏暈,而是用後腿和尾巴卷起一道如山牆一般的浪頭去試探“劍疾星馳”此刻的威力。


    這一下的確聰明。


    之前曾經提及過,“劍疾星馳”到了化境乃是“無劍境”,用劍氣作為自己的屏障。這一來,施法者手中的劍就可以完全作為攻擊的利器——雖然劍招的化境也是無劍,但那種境界實在高的可怕——而不是進攻的時候就要把屏障給撤了。


    同時,”劍境”相對於“無劍境”還有一個弊端,那就是一旦施法者氣力不濟,亦或是有絲毫分心,那寶劍極有可能會傷及自身,雖然無劍的時候劍氣也會被打亂,但危險遠不如”劍境”那麽可怕。


    此刻的夢辰已經完全精疲力竭,她完全是依靠著一股子信念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所以這一招已經完全變得華而不實。


    她的注意力原本一直都在黑虎身上,可冷不丁一股子巨浪排山倒海而來,頓時就分了她的神,那根緊繃的弦也在瞬間崩斷。


    “啊!”就這一分心,急旋的飛劍頓時在她的神衣上留下了幾個裂痕,“劍疾星馳”的招數也在瞬間停息了下來。


    而緊跟著,巨浪也到了。


    夢辰心知這一下斷然是躲不開了,把心一橫眼一閉,就聽“轟”的一聲巨響,那如山牆一般的巨浪瞬間卷起夢辰的身子向岸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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