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屹不明所以,抬頭看到探出頭的陽台上還懸掛著紮眼的條幅。上麵寫著:歡迎蔣教授迴家“……”蔣屹有點懵,抱著花看了杜庭政一眼。杜庭政站在車旁,這次不是一身黑,淺色的領口露出來,顯得脖頸異常白皙,幾乎沒有什麽血色。這個角度看不到他另一側的紋身,因而顯得整個人都克製起來,多了一重矜貴的縱許。四周響起掌聲,在熱烈聲中,杜庭政的聲音就顯得冷靜許多,催促他:“進去吧。”蔣屹踩著紅毯,硬著頭皮往敞開的大門往裏走。繞出屏風,迎麵而來是的長形餐桌,一直延伸到最裏麵鏤空雕刻的中式花鳥懸空背景牆下。餐桌四角都懸掛著漂浮的淡黃色氣球,每一簇下麵都綴著彩帶。上麵是一些諸如‘萬事如意’的吉祥話,更多的是‘歡迎蔣教授’。蔣屹看了一眼,桌上幾乎全是熱氣騰騰的菜式。大廳裏溫度調的很高,蔣屹隻是站了幾秒鍾就要出汗了。管家擁簇著他坐在椅子上,率先遞過去一杯熱氣騰騰的橙汁在他手邊。第一場大雪尚未徹底融化之前,蔣屹住進新家,受到了規格極高的熱烈歡迎。條幅,鮮花,氣球,掌聲。還有懷裏大捧的鬱金香。第62章 家宴因為蔣屹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迴了原來的家, 小桑林那裏短暫的迎來新主人後重新閑置。以至於慕荷周六上門找蔣屹補課的時候摁了半天門鈴都沒人應。蔣屹接到電話,才記起來還要給外甥女補課這迴事。頻繁更換住所絕不是一件好事, 為了避免慕荷迴家多嘴,蔣屹讓她去原來的家那裏先做題,說自己隨後到。掛斷電話蔣屹匆匆起床洗漱,杜庭政被吵醒,坐起身來看著他著急忙慌的動作。蔣屹有點抱歉,低聲說:“補課去了, 你繼續睡。”他光著兩條腿,一邊把臉上的水擦幹,匆匆套了條睡褲往外走。杜庭政等了幾秒鍾才有所動作,伸手按床邊的鈴:“看著他吃了飯再出門。”管家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好的。”周六日如果沒有特別的安排,早飯時間會比平常晚一些。畢竟非工作日能在床上多躺一會是非常疏解心情和壓力的事情, 杜庭政也不能免俗。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討厭一切外來聲音把自己吵醒。但是今天他沒有起床氣, 大概被始作俑者的慌張取悅了。蔣屹下樓直接進衣帽間,管家在身後跟著他的腳步:“早飯已經做好了, 您先吃一點吧。”衣服早已經準備好了, 蔣屹看了一眼,另外選了一套淺灰色的運動裝,拉鏈定到鎖骨下, 到了室外可以拉上去保暖。他坐沙發上穿著衣服, 管家不放棄:“多少吃一口,幾分鍾的事情, 司機已經去熱車了, 現在天氣冷,車內溫度上不來, 也容易感冒。”蔣屹穿好了,又撥了一把上翹的頭發,讓它們變得聽話。管家退而求其次:“不然還是打包,在車上吃呢?”確實也不差這幾分鍾,慕荷有房子的鑰匙,無非就是時間長了沒打掃,有些灰塵。蔣屹猶豫了一下:“那就吃點吧。”管家很高興,領他去餐廳,瘦肉粥和他喜歡的蝦餃已經擺放妥當。蔣屹試了一下粥的溫度,正合口,幾口吃完了一小碗,又夾了幾個蝦餃吃。管家在一旁不斷地提醒:“慢一點吃,不著急,時間還早。”蔣屹又喝了多半杯無糖的熱牛奶,放下玻璃杯,拿餐巾紙擦嘴。餐桌上其他的早點他一口沒動,管家不禁搓了搓手:“再吃點其他的吧,糯米燒麥是剛出鍋的,裏麵有甜玉米粒,嚐一嚐嗎?”蔣屹已經站起身,聞言給麵子的夾了一口放在嘴裏,豎起大拇指算是評價。“對了,”他扶著車門,坐進車的時候說,“今天我不迴來了,明天晚上迴。”管家早晨才聽金石說了他要去外甥女補課的事情,一連補兩天,然後又要開始上班。“太辛苦了,”管家心疼地跟他揮手,“明天一定迴來吃晚飯,我讓廚房早些準備。”蔣屹笑著應了,關上車門,心說這麽吃下去早晚胖成球,這可不成。到了原來的小區,司機把車停好,蔣屹放了他兩天假,告訴他明晚來接。司機連忙說謝謝蔣教授,蔣屹不敢耽擱,轉身上樓。打開門,家裏並沒有蔣屹想象出來的灰塵遍布和腐朽異味,反而物品擺放分明,跟之前的擺設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日用品單獨放在了防塵盒裏。金石搬家應當是搬出經驗來了。慕荷坐在沙發上埋頭做題,聽見門響看了他一眼,喊了一聲:“舅舅。”“跑累了吧?”蔣屹說,“有點忙,忘記告訴你了。”“沒關係。”慕荷放下筆伸懶腰,頭發仍舊是小羊毛卷,毛茸茸的,“你又搬家啦?”“沒搬家,那裏房租太貴了,租不起,又搬迴來了。”蔣屹進衛生間洗手,出來自然地說,“昨天加班,睡在單位了。”“好辛苦。”蔣屹臉不紅心不跳:“嗯,如果英語期末考不到140以上,我的心會碎。”慕荷張了張嘴,把話咽了下去,縮了縮脖子。看樣子沒太大把握,因而沒敢吹牛皮。幾分鍾後,慕荷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對蔣屹說:“我同桌!”蔣屹頓了頓,沒什麽特別反應:“接唄,注意時間,別閑聊。”慕荷說“五分鍾”,接了視頻,高興地跟杜宜安打招唿:“同桌?怎麽不發消息,直接開視頻,有事呀?”杜宜安出現在手機裏,視線探究的看著鏡頭,看到熟悉的房間格局,鬆了口氣:“你在蔣教授家裏嗎小荷,蔣教授給你補課呢?”“嗯,”慕荷點點頭,看了蔣屹一眼,蔣屹毫不在意,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杜宜安神色又變得緊張起來:“蔣教授在旁邊嗎?”“在臥室,”慕荷不明所以,“你要找他嗎?”“方便嗎?”慕荷納悶這有什麽不方便的,朝著臥室裏喊了一聲:“舅舅,我同桌找你!”蔣屹出現在門邊,慕荷把手機拿過去。“你去做題。”蔣屹接過手機來,看著她坐迴沙發上拿起筆,拿著手機轉身進了臥室。蔣屹站在陽台上,陽光肆虐,表情卻淡淡的:“找我?”“蔣教授,怎麽不迴我的消息,”乍一看到他杜宜安有點驚喜,緊接著就開始不安,“你搬來杜家住了是嗎?那天你們在樓下吃飯,我聽到了。”蔣屹沒迴答,平靜地問:“哦,你沒下去吃?”“我要學習,吃飯有規定的時間。”杜宜安皺著眉道,“我們時間完全錯開了,我沒辦法遇上你。20號的家宴你會參加嗎,我能不能當麵跟你解釋?”蔣屹覺得有些好笑,他不明白為什麽杜宜安會如此執著的非聯係自己不可:“解釋什麽呢?”杜宜安愣了愣。“我隻是給你補過一段時間的課,”蔣屹說,“跟你現在的家教老師沒什麽不同。”杜宜安望著他,像是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遲疑道:“你、你討厭我了嗎?”蔣屹透過屏幕看他。裏麵的大男孩陽光帥氣,一看就是從小物質條件上沒吃過苦,沒受過罪。他長了一副開朗天真的麵孔,性格卻迥然不同。蔣屹歎了口氣,直白地講:“金石都告訴我了。”杜宜安望著他。蔣屹刻意壓著聲音,防止客廳裏的慕荷聽到:“他說的我都能理解,你做的,我也可以理解。你們這種家族的紛爭我不感興趣,也無意插手,我隻是有一點不明白。”他好奇地問:“我在這其中,起到什麽作用呢?”杜宜安張了張嘴。蔣屹打斷他:“你大哥說過幾次讓你不要聯係我,你還是要給我發消息。該反抗的事情你不去反抗,卻總因為一點小事去惹怒他。”他繼續問:“我到底有什麽用處,值得你籌謀的?”他當然猜不到,因為就連杜宜安都說不清為什麽三番五次置杜庭政的命令於不顧,冒著惹怒他的風險也要聯係蔣屹。蔣屹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歎了口氣。“你為什麽敢惹你大哥生氣,”他說,“因為你潛意識裏認為他根本不會傷害你,即使你很怕他。”杜宜安怔怔望著他,呐呐道:“不是這樣的……”蔣屹透過屏幕直直望向他的雙眼,有些無奈,又很認真:“不管你因為什麽原因,認為我還有可以利用的價值,都不要再繼續了。”他真的很少對人講直白難聽的話。他長相冷峻,氣質生人勿近,但隻要接觸過就能知道,隻要你態度好,他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杜宜安:“蔣教授……”“非常抱歉,以後不要聯係我,不然我真的很難保證你會不會因此受到傷害。”蔣屹低聲說,“我幫不到你。”掛斷視頻,蔣屹拿出去把手機還給慕荷。慕荷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掛啦,找你幹什麽,想讓你繼續給他補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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