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跟過去廚房裏,接他手裏透明的養生壺,和和氣氣道:“我來吧。”蔣屹沒跟他瞎客氣,從廚房裏出來,坐到了杜庭政旁邊的沙發上。金石自覺多餘,舉了舉手裏的硬盤:“原本的資料都在這裏麵,除了視頻和郵箱裏的備份,我去裝迴去。”蔣屹點點頭,沒太大的反應。等金石離開,蔣屹自覺坐得離杜庭政近了些。胳膊挨著胳膊,他一動,大腿也挨上了。杜庭政視線移到他身上:“之前燒你的硬盤,還一副發狠模樣,這會給你裝迴去,怎麽沒反應了?”蔣屹沉默片刻,頭微微側過,抬眼望著他。他剛從浴室裏出來,頭發沒幹,脖子是濕的,眼睛裏還有水汽。難怪都用‘出水芙蓉’形容美人。今晚看來,果然恰當。杜庭政頓了頓,一時間沒了聲。管家端著茶水出來,剛露了個頭,看見沙發上的景象,又立刻退了迴去。蔣屹安靜了片刻,突然說:“我可以繼續跟你吵。”“吵什麽。”杜庭政說。“就說你燒了硬盤也好,刪了手機上的視頻也好,我已經截了圖,打印了出來,如果你逼我太緊,我就彩印一萬張,去cbd、去五號線、去你的公司,甚至機場火車站,發傳單。讓你丟人丟個夠。”蔣屹說:“但是我想了想,又不想那樣了。”“不想那樣說,”杜庭政問,“還是不想那樣做?”蔣屹離他這麽近,體溫毫無阻隔地傳過去。不知道是否是室內溫度遠遠高於室外溫度的原因,顯得他體溫很高。唿出來的氣每一下都燙在杜庭政頸側:“不想那樣說。說完肯定會吵架的,說不定你還要打我。”杜庭政抬手貼了一下他的額,蔣屹在他離開之前蹭了蹭,杜庭政沒眷戀這突如其來的依戀,神色如常地放下手。“是在發燒。”杜庭政問,“吃藥了嗎?”蔣屹搖搖頭:“不知道藥放在哪裏,你告訴我,或者去幫我拿。”杜庭政沉默了一下,當真要起身去給他拿藥箱。蔣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先別動,我有點頭暈。”杜庭政坐在沙發上不動,視線轉向廚房的方向,對著管家使眼色。“……”管家本想給他們獨處的空間,奈何杜庭政實在沒有那根弦,便端著一杯茶一杯溫水走出來。“去找退燒藥。”杜庭政吩咐他。管家把水放在桌上,腳下沒停,去找藥箱。客廳裏又隻剩下兩人。蔣屹靠在他身上。他不是個會依賴別人的人,今晚處處透露著反常。杜庭政問:“你為什麽會發燒?”蔣屹想說淋雨感冒了吧,想起來他腦迴路跟一般人不一樣,吸了吸鼻子說:“可能是你上次沒戴,直接弄進去就會發燒。”“……”杜庭政靜了幾秒鍾,說:“我以為是嚇得。”蔣屹:“?”他從晚上發生的事情裏尋找出來最容易受到驚嚇的一件事,說:“你刪我手機上的視頻,那都是我一個個存下來的。”存了兩百多個,除了最後兩個是他們在車上的兩段視頻,其他的不知道是他從哪裏下載下來的。杜庭政清晰記得他隨意點開的兩個。一個裏麵穿著西裝襯衣和女仆裝。還有一個用紅色的繩子像綁大閘蟹一樣,把人綁的很結實。杜庭政一想到他天天看這種視頻,就心中不暢。來的時候管家嘮叨了一路,要委婉要尊重。他的確委婉了許多:“口味一般。”蔣屹坐直,不靠著他了。杜庭政手指動了動,說:“我讓金石找了一千部,發給你。”“金石是直男,”蔣屹不理解,“你讓他去哪裏找這個?”金石端著筆記本電腦出來,放在桌子上,屏幕正對著蔣屹。“硬盤裝好了,蔣教授,看一下裏麵的東西都在嗎?”蔣屹點開幾個文件夾,發現沒什麽變化,就連圖標位置和編碼都沒變。有杜庭政在身邊,他沒敢堂而皇之去看之前偷錄的視頻還有沒有,便說:“都在。”金石鬆了口氣,拿出數據線來:“連上手機,然後在電腦上開一下遠程,看看能不能把手機裏的文件找迴來。”蔣屹看向杜庭政。杜庭政臉色毫無變化。他不開口,便是默許的意思。蔣屹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拿數據線,而是問:“我能找迴那些視頻嗎?”這倒是稀奇。杜庭政看著他,目光裏有些審視意味。蔣屹說:“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找迴來了。”杜庭政眼眸深處的探究意味更加明顯。時機到了,蔣屹問:“我這樣算乖嗎,哥哥?”金石站在原地低著頭不敢四處看,當自己不存在。管家去找個藥不知道是不是儲物間爆炸了,也一直迴不來。杜庭政想他乖,但他真正乖起來,又覺得不乖更好一些。“隨便你。”杜庭政說。蔣屹揚起嘴角,湊他近了,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小聲說:“謝謝哥哥。下載好,我們一起看。”他這聲調令杜庭政想起視頻裏的情形。他在客廳裏,好似在空無一人的浴室裏,膽敢這麽放肆。“還是說,”蔣屹沒離開,停留在他耳邊,用視線描摹他頸側的荊棘紋身,“你隻喜歡我這型的?”他每次被看頸側的紋身都會暴怒,好像用視線就能揭掉他過往的傷疤。但這次不會了,蔣屹確定。他在杜庭政有所行動之前拉開距離,去拿桌子上的數據線,連接好手機。金石猶豫該不該拿進臥室裏麵去。蔣屹道:“我看著弄,就在這裏吧。”金石看向杜庭政。杜庭政一抬手,金石對著蔣屹抱歉的頷首,拿起電腦和手機離開了這個充滿曖昧氣息的客廳。“當著手下駁我的麵子,可不太好噢。”蔣屹往他那邊靠,再次依在他肩上,“不過沒關係,我不介意。”杜庭政穿著硬挺的一身黑,西裝褲加黑色羊毛衫,袖口挽起來,肌肉線條攀流而上,抵達血管分明的手背。而蔣屹穿著隨意,棉白的t恤親膚柔軟,搖搖蕩蕩掛在他身上,稍不注意就會露出鎖骨,睡褲則更加寬鬆了。兩廂對比明顯,但是靠在一起又渾然天成,莫名和諧。“金石。”杜庭政喚了一聲。金石從臥室裏探出頭來,望著他:“大爺?”杜庭政麵無表情,說:“來外麵弄。”金石雖然懵,但還是照做,把電腦和手機拿出來放在桌上。遠程控製已經連接成功,頁麵不時跳轉著。管家終於拿著藥箱出來,也放在桌上:“蔣教授燒的嚴重嗎?”“唔,”蔣屹說,“不嚴重,似乎是感冒。”管家拿出來額溫槍,對著蔣屹點了一下,“嘀”一聲,三十八度整。“一般超過三十八度五再吃退燒藥,如果感覺狀態不好的話,也可以提前吃了。”管家放下額溫槍,拿起另一盒膠囊來,“不然退燒藥和感冒藥一起吃呢?”明明發燒的是蔣屹,他卻朝著杜庭政問。這令蔣屹有些不滿,他姿態沒動,閑散靠著杜庭政說:“我不想吃藥。”杜庭政看著他,眼窩裏是濃重的陰影,眼睫參差,撐在漆黑的瞳仁上。“我覺得測量的溫度不準,”蔣屹貼著他,不在意房間裏還有別人,光明正大地調情,“等下你再幫我測一下。”杜庭政手指一動,想去貼他的額頭,或者去拿額溫槍。蔣屹打斷他:“額溫槍測不準。”他往杜庭政身上挪了挪,幾乎半個身體都蹭到了他身上,像隻柔賴的貓需要撫摸一樣,主動蹭主人的手掌心。“換個位置,”他再開口沒那麽光明正大了,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滾燙的唇幾乎貼到杜庭政耳垂上:“去臥室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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