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說:“是沙發。”蔣屹有疑問,但是默許了:“我能不能看看杜庭政的衣帽間?”管家遲疑了一下,隨即說:“可以。”他帶領蔣屹去對麵,跟茶水間截然相反的方向,穿過兩個半圓月亮門,繞過一扇屏風,走過一段短廊,廊兩側展示櫃裏是手表襯衫夾和袖扣一類的裝飾品。“您的衣帽間會根據您的喜好慢慢添置和修正。”進入裏麵空間,管家站在入口處,“裏麵的布局都是一樣的。”裏麵果然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沙發,對麵掛著一套衣服,配飾都擺在旁邊,應當是杜庭政今天要穿的衣服。沙發不遠處正對著顯示屏,管家解釋道:“開機後可以看秀,大爺不經常看,暫時擱置了。”蔣屹轉著看,管家跟在他旁邊說杜庭政的習慣和喜好。一圈沒看完,管家提醒道:“時間到了,蔣教授,該去上班了。”蔣屹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果然很晚了。“金石呢?”“正在談事情,”管家說,“司機已經準備好,先載您迴家拿東西,再去單位。您放心,不會遲到。”他安排地這麽妥當,蔣屹有點不好意思,跟他走出杜庭政的衣帽間:“您不用這麽客氣,直接叫我名字。”管家笑嗬嗬地說:“那怎麽行呢。”蔣屹低眸笑笑,不言語了。送走蔣屹,管家迴衣帽間把剛剛打開的展櫃關上,出去的時候碰到杜庭政進來換衣服。管家站在一旁,杜庭政說:“送走了?”“剛走。”管家跟著他走進去,站在沙發旁,“喝了半碗粥,沒吃別的,胃口不太好。”杜庭政點點頭:“沒說別的?”“說了幾句。”管家笑著答:“蔣教授是個體麵的人,工作跟生活分得清楚。您要多注意呀,總在他身上留印,同事們看到會開他玩笑的。如果天氣熱起來,高領的衣服沒法穿,該遮不住了。”杜庭政眼神一動,看向他。管家低聲說:“脖子上太明顯了,他有些不高興。”杜庭政在沙發上坐了片刻,手機震動聲音響起,他心靈感應一般拿出來,果然出自蔣屹。他發了兩張照片過來。一張扯著領口,給他看一側的吻痕。車內光線明亮,這個角度兩縷陽光被車窗一分為二,一道打在他鼻梁上,一道打在脖子上。領口幹淨,皮膚白皙,吻痕依附在上,好像在發光。第二張是另一個角度,他這次整張臉都隱沒在黑暗中,隻拍到了脖子和鎖骨,還有一隻骨節纖長的手。杜庭政一一點看過,沒迴複。不知道蔣屹是否對於他不迴複不滿,緊隨其後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杜庭政點開聽。那聲音不是很黏,卻沙沙的,像是話講的太多,傷到了喉嚨:好看嗎,哥哥?第45章 端倪杜庭政閱人無數, 看破一切陰謀詭計。有些不點破,有些不在乎。他總是高高在上, 俯瞰著腳底所有人。可是他擺弄不明白蔣屹。他搞不明白,蔣屹到底是‘既要還要’,還是‘混不在意’。他一麵喊痛一麵喊爽,退一步進兩步,分不清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杜庭政抬手迴複了他:晚上來。蔣屹迴複:晚上不了,需要休息。杜庭政沒說更多, 迴複的更簡短了:來。這次蔣屹連迴複都沒有了。杜庭政放下手機,換掉衣服出門,金石等在門邊,跟上他向外走的腳步。“褚總說心理醫生下午來,他約了四點鍾, 屆時他也會跟著一起過來。”杜庭政點頭,示意知道了。金石說:“要提前通知宜安少爺嗎?”杜庭政頷首。金石便道:“那我安排今天停一天家教。”“半天, ”杜庭政說,“上午繼續上課。”金石記下來, 想了想, 又問:“跟宜安少爺該怎麽講,褚總說他有經驗,如果當事人不配合的話, 很難見成效。”杜庭政:“直接講。”“直接講嗎?”金石猶疑, “直接告訴他,他不配合怎麽辦?”杜庭政神色不耐:“他要配合早該配合了。告訴他, 如果他能拿的出來, 以後的事情都好說。”杜宜安那會才三歲,杜庭政很難相信他會記得什麽。但是管家作證, 杜夫人臨終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他,在他當時畫著三分線的兒童房裏。“如果問不出來,”杜庭政冷冷道,“就把二叔請過來一起問。提前通知他,讓他編好詞。”金石替他拉開等在台階前的車門,護著他上了車,也跟著上去。汽車緩緩繞過噴著水的飛天石獅雕像,開出大門。大門在身後關閉,金石說:“鴻臣少爺那邊……”杜庭政坐在座椅上,閉眼假寐。“他說當時聯係不上您,所以才找的蔣教授給您打電話。蔣教授之所以會幫他,是因為,”金石朝著他,微微低著頭,停頓了一下,“他許諾,如果能聯係上您,就幫他一個忙。這跟東昆調查出來的材料基本一致,應當是真的。”杜庭政沒睜眼,臉色陰沉:“什麽忙。”“他沒說,”金石說的更仔細了些,“他說蔣教授還沒提。”杜庭政坐在不動。金石低聲道:“一個人的話不作數,是不是應當也問一下蔣教授。”“你該好好考慮,”杜庭政說,“蔣屹跟東昆待了兩天,就能讓東昆對你隱瞞事情。到底是安保漏洞,還是你也已經被他收買了。”“這不可能,”金石皺起眉,側身朝他保證,“我隻是覺得蔣教授人不錯,不像是精於算計的人,而且您和他……你們不是,所以我就……我以後不跟他講話了。”“我之前就讓你少跟他說話。”杜庭政問,“你聽了嗎?”“我,”金石擰著眉,“我這次肯定記得了。在問清楚這件事之前,我什麽都不跟他說了。”蔣屹在新單位報道,分了新的辦公室,領了新的辦公用品。辦公室裏一共四個人,桌子分開擺放,兩兩對著,靠窗的靠窗,靠門的靠門。雖然人多,但是出去講座的講座,泡實驗室的泡實驗室,半天見到一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中午時蔣屹約祝意吃飯,祝意帶著他熟悉食堂。菜品還可以,蔣屹很滿意,他準備吃一段時間的食堂。“下午六點前不走算加班,提供免費的晚餐,有加班費。”祝意吃飯快一些,吃完了坐在他對麵喝咖啡,“新工作還適應嗎,去過實驗室沒有?”“去認了認門,”蔣屹說,“你中午不迴家吃飯能行嗎,北總不會生氣吧?”“不會。”祝意有點無奈,問他,“藥用了嗎?”蔣屹喝湯差點喝嗆了,掩唇咳了一聲。祝意看了四周一眼,無人在意這邊,放低了些聲音:“好用嗎?”蔣屹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便總結道:“好用的。”看祝意的表情很驚奇,蔣屹說:“你不是用過嗎?”祝意:“用過一次,有點用處,但也遠遠到不了好用的地步吧?”他說完自己都懷疑了。蔣屹笑著說:“對你這種性冷淡可能用處不大,對我屬於錦上添花。還有嗎?”“什麽?”祝意難以置信,“那一瓶好多呢,用完了?”蔣屹搖搖頭。祝意剛要鬆一口氣,聽他說:“還剩一粒。”祝意震驚了。“能用那麽多嗎?”他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個遍,“一次用?”蔣屹揚起眉梢,點了一下頭。旁邊有人路過,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停止交談。等人走遠,祝意繼續問:“什麽感覺?”蔣屹垂眼笑了片刻,評價道:“又痛又爽。”在祝意的觀點裏,痛和爽是不能並存的。他看著蔣屹下唇上一點破掉的皮,還有因為剛剛吃了飯太熱而扯著領口透氣時露出的痕跡。在他看來被人在身體上留下痕跡,就像被人挑戰權威。同樣是難以容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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