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蔣屹說,“分手很正常,現在不分,畢業也會分。”說著他一頓,因為祝意就是高中談戀愛,修成的正果。但這是少數人。慕荷在旁邊感歎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的聯姻對象是誰,肯定是位千金大小姐。”“別天天那麽八卦。”蔣屹說,“考上想去的大學,有閑工夫了再八卦。再做一張兩麵的小卷,背個作文,背熟了吃午飯。”慕荷哼了一聲:“吃完飯允許美女參觀一下你的新房子嗎?”“美女不可以,”蔣屹站起身,往外走,準備出去買個飯,“小羊可以。”“小羊就小羊,”慕荷在他身後抗議,“我要告訴媽媽!”洋房外臨著老街,小吃不少,人也多。幾十年前這裏是正兒八經的商業街,兩抱粗的洋槐投下的陰影占據半條街的寬度,賣什麽的都有。隨著各項政策,不好搬遷開發,於是維持著原樣到現在。洋槐下每隔一段便擺放著棋盤和石墩,有些坐著下棋,有些隻是單純坐著閑聊。蔣屹轉了一圈,打包了兩屜灌湯包,順著出來的路又走迴去了。中午吃了灌湯包,蔣屹想在一層其他的臥室裏選一間出來給慕荷過夜,出於禮貌問了金石,金石說隨他的安排,房子已經在他的名下,屬於他的私人財產。蔣屹不信,因為他從沒有配合著去辦過什麽手續。金石告訴他房本在書房最下麵的櫃裏。蔣屹找出來一看,上麵果然是他的名字。還好他手快,在慕荷湊過來巴望的時候,把本子合上放了迴去。被動收了這麽大的禮,蔣屹在網上搜‘收了別人送的房怎麽辦’,大部分迴答都說‘彩禮給房給車正常,踏實住’。還有的說給他生一窩孩子迴禮。這屆網友指望不上一點。蔣屹又給鶴叢打電話,拍照片告訴他自己可能有大房子了。鶴叢表示質疑,約了時間上門鑒定真假,再鑒定一下杜庭政又給房子又調工作,到底算不算包養他。蔣屹也想知道。他在給杜庭政發消息還是給金石打電話之間選擇了後者。“正規流程,”金石在電話裏強調,“過戶都有公章的,本人不用去也行,走公司獎金流程,拿著委托書。”蔣屹沒有追究委托書上他有沒有簽字的問題:“這不重要。我想問,杜總為什麽一定要送給我房呢,在我已經明確拒絕過他想要包養我的意思之後。”金石想了想,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蔣屹換了一種問法:“我們現在算是什麽關係,我是被他包養的情人嗎,他說過沒有?”金石更不確定了:“你不然先拿他當朋友吧,一見如故的那種。”“一見就打斷腿還差不多。”金石說:“邢心說有機會問問,問了告訴我。不然我心裏也沒底。”蔣屹笑了一聲:“你要什麽底,又挨不著你的事。”“挨得著。”金石說。但是具體怎麽個‘挨得著’法,他也不肯再細說了。“邢心告訴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金石哥?”蔣屹問。“……”金石又後悔了:“不然我們一起問,然後對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出入。”金石也指望不上了。蔣屹隻好說:“……行吧。”掛斷電話,蔣屹刪刪改改給杜庭政編輯消息。幾句話翻來覆去的改,有時候覺得生硬,有時候又覺得太委婉,他可能不會迴答。片刻後,杜庭政竟然先給他發過消息來了。杜庭政:想說什麽?蔣屹看了一眼界麵,自己確實還什麽都沒發出去。他猜測可能是‘正在輸入中’把自己給暴露了。蔣屹把打出來的話都刪掉,換成了:什麽時候迴來?杜庭政:什麽事?蔣屹沒說什麽事,這種問題一旦第一次杜庭政沒有迴答,第二次他也不好再問出口。不知是否是‘正在輸入中’的時間有點長,杜庭政又發來一個問號。蔣屹慢吞吞打著字:想見你。這次正在輸入中換成了杜庭政。蔣屹等了片刻,沒等來迴複,便又發了一條:想跟你說話,麵對麵的。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呢,哥哥?第41章 驚喜嗎下午時候尤康勝把材料和人一並帶過來。病房外保鏢人手又增加了幾位, 病房裏隻有邢心和東昆,東昆寸步不離守在床邊。杜庭政跟他會談以後出了事, 就算這事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在這塊有名有姓,說出去也怕人笑話。尤其杜庭政又是不肯吃虧的脾氣。“怕你不信,我把人提過來,讓他當麵跟你說。”尤康勝說,讓保鏢把人帶進來。被帶進來的人戴著口罩和帽子, 還架著一副眼鏡。除了略微瘦一點,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年輕。他進來以後站尤康勝後邊,尤康勝發了話,才上前兩步:“杜總,那天晚上的事, 是辰喜安排的。因為您搶了他的通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所以想挫挫您的銳氣,知道他不是好欺負的。”“我這兩天一直聽見這句話, 強龍不壓地頭蛇。”杜庭政手裏順著手機流暢冷硬的邊緣線, 看著尤康勝,“這地方到底有幾條蛇?”尤康勝被他看的火大:“當然隻有一條。沒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撒野。”杜庭政輕輕“哦”了一聲,不做評價。尤康勝擰緊眉頭盯著他:“你哦是什麽意思?”杜庭政視線掃了一眼手裏把玩著的手機, 嘴角動了動。尤康勝感覺被嘲諷了, 當啷站起身:“你別跟我在這陰陽怪氣的瞧不起人!”旁邊的助理見狀拉住他,低聲勸道:“受傷了, 人家受傷了, 人家是受害者……”尤康勝深吸一口氣,勉強冷靜了點, 整理了一下頭發,重新坐下:“不就是吃了點虧嗎,辰喜就是想嚇唬你,我都看出來了,這不是什麽大事!”東昆忍不住道:“尤總,落水的不是您。”尤康勝瞪了他一眼,拿他沒辦法。杜庭政根本不常來這邊,不在的時候都是東昆說了算,他比杜鴻臣還要硬氣。尤康勝看著杜庭政,忍不住道:“你十年前遊泳就能遊第一,出去泡溫泉把辰喜按在水裏憋氣,憋的他罵娘,這你都忘了嗎?人家就是跟你鬧著玩,誰知道你水性這麽牛i逼還能嗆水,這誰能想得到?”“你迴去吧,”尤康勝苦口婆心道,“你嚇得他這幾天飯都吃不下。”杜庭政沒抬眼皮:“半天沒見換口風了。辰喜給你什麽好處,派你來說和。”“他派的動我?”尤康勝問。大家都知道他為什麽急著讓杜庭政走。就像他之前非讓杜庭政來不可。一是為了麵子,能請得動杜庭政本人來簽合同;二是震懾合作對象,明白告訴別人:看吧,就連杜庭政都非來不可,這裏我說了算。可是杜庭政都能出事,別人就該思量跟他合作中更大的風險,而不是利益。他們把事做的太惡心。打鼠傷玉瓶,杜庭政不走,尤康勝跟別人談合作談的很艱難。“你走吧,你那邊也有事情要忙,一直待在醫院裏算怎麽迴事?”尤康勝說,“我問了醫生了,沒有感染,注意休息就行,養幾天就好了。”杜庭政抬起手,給他看擠壓過受了傷又泡了水,感染了的傷口。“……”尤康勝焦躁起來,往後捋頭發,“你之前喝醉酒,下台階的時候腳下不穩,拽掉我一把頭發,我追究你了嗎?”“還有一次我給你倒水,你沒接穩,碰撒了,開水啊,把我的腳燙了兩個泡。我跟你一直念叨這事了嗎?”“還有……”杜庭政抬了抬手,不讓他繼續說了。尤康勝:“你走吧,哥,你放心,我保準給你個交代。”杜庭政“不走”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手機圓潤的棱角硌著他。這手感熟悉,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摸到過。心靈感應一般他看了一眼屏幕,手機震動的同時,蔣屹發來了一張照片。是他躺在沙發上,拍窗外的陽光。照片邊緣露出一片衣角,遠一些是他的腳。穿著奶灰色線襪,腳趾微微上翹,腳踝修長無比,被照片的鏡頭截斷了。尤康勝的聲音已經夾上了乞求:“給我個麵子吧,老杜,行不行?”杜庭政關上手機,終於鬆口了:“行。”送尤康勝離開以後,東昆折返迴病房。杜庭政靠著床頭看手機。東昆看了一眼,果然是在跟蔣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