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商量下來一件事太難了。“能看,”蔣屹說,“不是剛剛看了。”“剛剛你鬧了。”“那是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蔣屹說,“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會鬧的,我一進門就有保鏢上來綁我,還要脫我的衣服,我以為你要讓人把我給……輪了。”“能動口不動手,你下次跟我商量,”蔣屹坐在台子上晃了晃腿,眼神很認真,態度很誠懇,再次強調道,“我什麽都能配合。”杜庭政眼神動了動,沒說什麽,也沒提裏間那條圍巾。晚上九點,杜庭政去餐廳裏吃晚飯。金石去接蔣屹之前已經吃了,站在一邊聽他責問。“沒有提前告訴他,八點要接他嗎?”杜庭政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廚房本來準備了兩套餐具,沒來得及撤掉,旁邊的座位上餐具一應俱全,卻沒有人。蔣屹此刻在浴室洗澡。“提前說了。”金石說,“我們沒這方麵經驗。之前沒有過約人共進晚餐的先例,我以為隻是接過來過夜,這方麵還在摸索中。”杜庭政放下筷子,不悅地看著他。金石小聲解釋:“他要了您的手機號,說要跟您溝通車接送的問題,後來又說沒打電話,讓我們直接過去接。”“什麽問題?”杜庭政問。“說豪車進校影響不好。”金石忍不住道,“他那個工作,事兒可多了。”杜庭政拿出手機來看,通話界麵沒有蔣屹的未接來電。點進微信裏,一頁看下去,都是類似於xx公司xxx-海關稽查,這一類一目了然的備注。微信是邢心在管,杜庭政有事都是直接打電話,短信很少發,更別說這種閑聊軟件了。這一頁隻有一個未備注的聯係人,頭像是夜裏的阿爾卑斯雪山,點進去,聊天界麵空空如也。“這是他?”杜庭政問。金石歪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我沒有蔣教授的微信。”這句話不知道觸動了杜庭政哪一根隱秘的弦,以至於他眉梢輕揚,不再繼續追究金石今天是否工作失職的問題。“給他安排新的洗漱用品,早晨他用了我的牙刷和剃須刀。”他交代道,“單獨騰一間臥室給他當衣帽間,之前他的內褲錯放到了我的內衣架上。”金石懂了,又好像沒懂。他仍舊用“沒經驗”來解釋:“因為沒有過其他人上二樓,在您臥室裏收拾出來的衣服,就默認為是您的。”“別找借口。”杜庭政打斷他。金石啊了一聲說好的:“蔣教授要在家裏常住嗎?”杜庭政剛剛想到了便說了,沒想那麽長遠。金石的問題讓他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然後恢複了平常。金石自覺多嘴,閉緊了不再多話。蔣屹用杜庭政的浴室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機。他手機裏娛樂app很多,一個隨便進去十分鍾,也能隨隨便便打發兩個小時的時間。洗澡的時候他一直在想,杜庭政今晚留他過夜為什麽,明明他已經暗示過了‘那裏還疼,需要休息兩天’。後來琢磨不通,就放棄了。走廊裏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繼而門把手哢聲一向,臥室的門被推開了。蔣屹把手機壓在枕頭底下,閉上眼睛裝睡。杜庭政伸手打開燈,路過床邊時看了一眼。蔣屹半躺在枕頭上,被子蒙著一半側著的臉,一條小腿露在外麵,唿吸聲輕若不聞。杜庭政去浴室衝澡,出來時看到懸掛在壁桶裏的牙刷,摸了一下是濕的。蔣屹又用了自己的牙刷。杜庭政拿起牙刷,在水龍頭下衝了片刻,擠上牙膏,站在落地窗前刷牙。電動牙刷發出微微嗡聲,把寂靜的夜撕裂一道縫,又曖昧不清地縫合起來。三分鍾後,震動聲戛然而止,杜庭政重新洗了臉,從洗手台的鏡子裏看向那張床。蔣屹仍舊維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睡著。杜庭政轉身走向床邊。蔣屹聽見腳步聲,渾身都緊繃起來。腳步聲近在耳邊,身上一涼,被子被掀開了。杜庭政看著眼前這副軀體。他們已經兩天都在一起,有過多次肌膚之親。在客廳和在茶水間裏,蔣屹多次說‘你知道的,你摸過的’。他的確撫摸過。但是房間裏麵沒開燈,他看不到,他隻想狠狠草他。蔣屹閉著眼睛,睫毛在臉上留下陰影,鼻梁挺直,貼在淺灰色的枕頭上,留下一段清晰的暗麵。微涼的,帶著濕意的指尖從小腿一路滑到肩胛。而後那手指輕輕摁了摁他的鎖骨窩。就在蔣屹實在裝不下去的時候,指尖離開了。腳步聲隨即遠去,路過床尾時又用那涼涼的手指摸了一下他的腳。細微的一聲響,杜庭政將燈關上。蔣屹慢慢睜開眼。黑暗中,杜庭政折返迴來,上床躺在了另一邊,然後把被子重新蓋迴了他的身上。第16章 別誤會蔣屹忘記昨晚幾點睡著的。本來想裝睡,結果真的睡著了,早晨自然醒來時鬧鍾還沒響。按照平時,鬧鍾不響他是決計不會起床的,但這是在別人家,如果一不小心惹到這裏的主人,真的會吃不了兜著走。杜庭政今天倒是起得早,五點鍾蔣屹隱約聽見動靜,但是睡眠質量太好,沒往心裏去,繼續睡了。這會兒旁邊已經空了,隻剩下挨在一起的枕頭,杜庭政果然五點鍾早早離開了。蔣屹輕輕鬆鬆起了床,在浴室外看到了一套搭配好的衣服,奶茶色的寬鬆大毛衣配休閑褲,裏麵還搭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上繡著一隻跟褲子同色的小貓。地上擺著一雙偏運動款式的鞋,略寬的鞋帶上也一邊繡著一隻小貓咪。這衣服顯然是精心搭配過的,跟之前兩次直接送來的成套的衣服不同,一眼看過去隻覺得精致順眼。蔣屹進了浴室,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來。浴巾有兩套,一套隨意扔在一邊,顯然被杜庭政用過了,另一套則好好的疊放在架子上。衝完澡出來,洗手台寬敞的大理石麵上,牙刷、剃須刀、洗麵奶都是雙份。就連香水都變成了兩瓶。蔣屹遲疑著,擔心人家有別的用處,沒敢拆新的那套,繼續用杜庭政的。收拾好以後出門,金石正往這邊走過來,見了他揮手打了聲招唿:“蔣教授。”“叫我名字就行,蔣屹,”蔣屹說,“屹立的屹。”金石轉身跟著他往下走,路過樓梯邊時說:“我知道,我看過您的相關資料。”“什麽資料?”金石不說話了。那肯定是調查自己的資料,說不定已經把社會關係都摸透了。蔣屹無所謂。他一邊下樓,一邊措辭,走到廳裏的時候,委婉地問:“杜庭政是不是要結婚了?”金石“啊?”了一聲。蔣屹也覺得問的有點突然,有打聽豪門秘辛之嫌:“不能說也沒關係,我隻是看他臥室裏的東西都變成了雙份的。”“你放心,我沒動。”不等金石迴答,蔣屹接著說,“如果他有這方麵的安排,我以後就不來了。你幫我轉告他一聲,我不當小三,不被包養,不破壞別人的家庭,就算他跟別人是協議婚姻也不行。”金石張了張嘴:“沒有的事。”蔣屹走到了餐廳,順口反問他:“沒有嗎?我那天聽到杜鴻臣說,跟朱家聯姻的事情是板上釘釘的。杜家總要出人的,既然杜鴻臣不出去,那肯定就要出杜庭政了。”他輕車熟路坐在餐桌旁,看到座位旁邊有一份報紙。可能是杜庭政吃早飯的時候看的,還沒來得及收走。“哪能啊?”金石喘過來一口氣,拖拉椅子過來,坐在他旁邊,這才說,“鴻臣少爺不成,還有宜安少爺,大爺肯定不會的。臥室裏的日用品都是給您準備的。還有衣帽間,正在改造了,完成以後您的衣服會都放進去。”“你正常點說話,別叫我教授,也別您來您去的,”蔣屹說,“有事直接說,隨和一點,大家都是朋友。”金石含含糊糊笑,爽快道:“行,現在早晨先把衣服直接送去你的房間裏,湊合幾天。”“不是我的房間。”蔣屹訂正道,“是杜庭政的房間。”“哦。”金石說,“你別是誤會了什麽就行。”“我真的要誤會什麽了!”蔣屹驚訝,用昨夜看杜庭政腦子的那種眼神,穿透力極強地看著金石,“我又不是杜家的人,給我弄衣帽間做什麽??”金石撓了撓頭。“我也不清楚,”顯然他這方麵的業務仍然很不熟練,“我們正在摸索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