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酒是什麽禁忌嗎?是會變身還是會爆發原形?撩到一半不負責,徐醫生你好過分。昨晚整夜難眠,於清溏有了報複心。他今早沒起床,曠掉了每日的晨練約定。徐柏樟固定七點出門, 於清溏專門等到七點十分才懶洋洋下床。洗漱完畢,於清溏出來倒水喝。“醒了?”徐柏樟的聲音從廚房冒出來。口腔裏的水差點噴出來, 於清溏咽下才說:“你、怎麽還沒走?”徐柏樟:“等你。”於清溏:“有事?”徐柏樟來到他麵前,“我煎了蛋餅在鍋裏,粥存在微波爐,水果還有點涼,放放再吃。”“嗯,好。”於清溏喝光了水,握著玻璃杯,視線裏是徐柏樟的喉結。男人站在麵前,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清溏問:“還有事?”徐柏樟:“酒精代謝完了。”於清溏:“嗯?什...唔。”鏡片壓下來,潮濕的嘴唇沾上了柔軟的吻,徐柏樟眼裏有深邃的海,“早安。”於清溏剛睡醒,人有些暈,在迴憶三秒前的劇情。當事人沒給他反應的機會,再次壓下一個吻,“沒有你陪,我今天早上沒鍛煉。”緊接著,又一個吻也啄了上去,“連早飯也不陪我吃了。”徐柏樟隔著鏡片看他,嘴唇貼上去時模糊,離開後又清晰。他今天說話的語氣,讓於清溏想起了【委屈】和【可憐】的黃豆表情包。外形不像,但感覺一模一樣。他家徐醫生又在裝大狗狗,委屈巴巴需要人哄。於清溏心裏亂蓬蓬,絲毫招架不住,“明天一定早起陪你。”沒等他反饋,又一個吻壓了下來,“嗯,我去上班了。”房門關閉,隻剩撲通撲通的聲音。於清溏彎折身子,埋頭擠在沙發角落裏,全身發了燒,嘴唇還能察覺徐柏樟壓下來的痕跡。於清溏捂熱了玻璃杯,嘲笑自己,要三十歲了,居然被這種把戲唬住。他靠在角落裏,偷偷地數,一次,兩次,三次……事不過三,他卻吻了四次。*雪下過三場,便迎來新年。往常過年,於清溏多數與父母單獨慶祝,偶爾和表堂親戚們聚個餐。今年家中多了新成員,雙方都要顧及到。按照徐柏樟的安排,今年在他父母這邊過,明年迴玉龍村和老家親戚慶祝。年三十,倆人一大早去了父母那。一家三口榮升到四口,別看隻多一人,配置卻從地主變成了豪華麻將。在打麻將方麵,父母人菜癮大,對自己的水平毫無認知。巧的是,恰好遇見個愛點炮放水的徐柏樟。二老玩上了癮,一局接著一局。趁著老倆洗牌的間隙,於清溏把徐柏樟叫去廚房,“差不多行了,再這麽玩,怕他倆腰受不了。”“放心吧,每玩兩局我都提醒爸媽起來活動,等會兒我給他倆揉揉,沒事。”於清溏:“都讓你給慣壞了。”徐柏樟把切好的蘋果遞到他嘴邊,“下一局慣你。”於清溏:“我不是那個意思。”徐柏樟:“是不是都慣你。”“你倆怎麽還沒好?”二老在外麵催促,“正上勁兒呢,我這把肯定還贏。”於清溏含下蘋果,“這就來。”晚飯是夫夫二人準備的。吃過飯,刷了碗,陪老倆春晚看到一半,父母習慣早睡,兩個人告別離開。於清溏看著窗外,車往家的方向開。近些年,城市全麵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年三十的九點半,街道安靜得過分。於清溏自言自語,“好不容易過年,這麽早迴家,總覺得少點什麽。”養生的早睡理論父母遵循就好了,大過年的,於清溏隻更想放縱。徐柏樟稍微放慢車速,“有想去的地方嗎?”這話把於清溏問住了,合家歡慶的新年,九點九成門店都已關閉,真想不到還能去哪。於清溏想到老家的親戚,“也不知道三嬸四叔和小蘿卜都幹什麽呢。”於清溏在城市長大,沒體驗過在農村過年,但總不會比這裏冷清。車原路掉頭,徐柏樟腳踩油門,往遠離家的方向趕。於清溏:“去哪?”徐柏樟:“迴家見三嬸四叔和小蘿卜。”於清溏著實被嚇到,“這都幾點了。”從這裏到玉龍村,開車要將近三個小時,再步行穿過小路,還要加半小時。徐柏樟看了表,過年不堵車,能比平時早一個小時。他加快油門,“隻要你想去,就不遠。”大年三十晚上九點半,要開近三個小時的車去幾十公裏外的老家。乍一聽挺瘋狂的,但有人陪的話,就是歸家的思念和相伴。於清溏是想迴去,除了感受那裏的新年,還想盡早把徐昊的信給婆婆捎去。這段時間,於清溏每兩周都會申請探視一次,采訪內容準備得差不多了,但其它事項進展為零。於清溏不想給壓力,也不再主動去催。每次探視,徐昊會帶來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給婆婆。老人不識字,於清溏就把信讀給她聽。玉龍村他來過很多次,這是第一次晚上過來。入冬的小路不再泥濘,不需要徐柏樟背他過去,但那邊沒有路燈,也不知道好不好走。於清溏擔心了一路,到了以後發現想法很多餘。狹窄的小路口,道路兩排掛滿燈籠,像一溜螢火,更像兩條紅色的長龍。黑暗中點點的紅光蜿蜒向前,好似站在這頭,就能連接迴家的路,是照亮歸鄉人的燭火。徐柏樟說:“過年串村走親戚的人多,村長擔心天黑,大家找不到迴家的路,就掛了這個。”於清溏留戀於眼前,“好美。”“帶你看更美的,上車。”徐柏樟不什麽時候推來輛自行車。於清溏:“哪兒來的?”徐柏樟:“我提前給四舅發了消息。”有了自行車,窄路不再漫長。於清溏坐在後座,很輕地抓住徐柏樟側腰。徐柏樟握緊車把,“坐穩,要走了。”車速很快,於清溏看著一串紅著的燈籠,宛如夕陽和天邊連接線。天氣很冷,風在身上唿嘯著吹。他們來得太匆忙,隻穿了算不上太厚的羊毛大衣。徐柏樟貼了下抓他腰的手,“冷不冷?”“還行。”徐柏樟的手心很燙,凍僵的手背瞬間恢複。徐柏樟解開大衣中間的兩顆紐扣,把於清溏的手塞進懷裏,他一隻手撐著車把,另一隻手不斷揉搓取暖。雙臂環在前麵,於清溏整個人抱住了徐柏樟,耳朵也貼在他後背上。於清溏被搓到發熱,慢慢悠悠說:“徐醫生,你是真幫我暖手,還是趁機占我便宜?”車把小幅度搖晃,徐柏樟的手停下來,他沒移開,但不動了,“就是暖手。”“占便宜也沒關係。”於清溏勾了他的掌心,“都給你占。”車把極速亂晃,於清溏嚇得用力抱緊他,“小心點,慌什麽呢。”徐柏樟按住車把,“抓緊,加速了。”風在耳邊吹,被人馱著的感覺,讓於清溏想到了放課後的學生時期。如果那時候就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能被他這樣載著上下學,在風雪裏抱得更緊。隨著村口的臨近,越來越能感受到過年的氣息。自行車停在村口,於清溏徹底呆住了。寒冷的冬月,村口是熱騰騰的人間煙火。這裏張燈結彩,像熱鬧的集市。女孩子們看煙花,男孩子們放鞭炮,嬸子舅媽們在鍋灶旁包餃子,叔叔舅舅們迫不及待上了席,一口酒配三顆花生米。老人們膝蓋搭著棉衣,打打毛衣,給孩子們做花燈工具,室外廣場還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眼前熱火朝天,於清溏站在村口的陰影裏心潮澎湃。徐柏樟說:“村裏幾十年的習俗,不論平時在什麽地方忙碌、有多少煩惱和忙不完的工作,這個年一定要一起過。”於清溏酸了眼眶,又氣又開心,“又被你騙,還好我今年過來了,下次如果……”“噓。”徐柏樟把手放在食指,默默在心裏數了三二一。鞭炮齊鳴,煙花騰起。孩子歡生笑語,老人笑容可掬。餃子下了鍋,有叔叔大伯碰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