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崖有些羞愧地在司徒劍的公主府上呆了一個多月後,傷口終於痊愈。他明白司徒劍是出於好意留下他們,但是他不想虧欠別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仇人的女兒。於是,一大早就起來找活幹。

    司徒劍因病閉門謝客數十日,得知永寧聖公主病愈,一大早就有成群結隊的人前來道賀,宮裏更是賞了一堆東西。好不容易司徒劍才得以抽身。

    遠遠地瞧見一人單手提了大桶水吭哧吭哧往前走,後麵一個小人兒一步一挪地提著另一桶水。

    司徒劍心知是府裏的人得了令都沒有給莫天崖和白雲飛活幹,不想這兩人居然自己找到水桶挑起水來。平心而論,這二人非友非仆,也不可能成為鷹裏的死士,雙方又是敵對的立場,留他們在身邊確實欠妥。但看到白雲飛那單薄的身板和孤傲的神情,她還是不忍心就這樣放這兩人出去。好歹給他們點防身的東西吧,司徒劍這樣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莫天崖還沒有搶到活,他二人就被司徒劍叫了過去。

    風雷雪露四人麵麵相覷,一大早,主人這是要幹什麽?

    司徒劍在影的陪同下走進了操練場。

    當看到莫天崖和白雲飛也跟著進來時,四人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風雷雪露四人聽命,從今天開始你們將和莫先生和白宮主一起修習靜心訣,助我祛病。”

    狂雷見兩個外人進來本不高興,一聽對主人的病有幫助也就不計較了,話頓時又多了起來。

    “老兄,你雖然斷了一隻手,可是還有一隻嘛,隻要練好武功,一隻手足以打遍天下了!我們公主讓你來,說明你資質還可以嘛!”莫天崖還沒弄清狀況,狂雷已經跑過去把躲在身後的白雲飛抓出來,“小屁孩,幾天不見你長高啦!年輕就是好啊!”

    狂雷話匣子一打開就滔滔不絕,如果不是司徒劍出聲阻攔,別人幾乎是插不上嘴了。莫天崖和白雲飛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和四大護衛練起靜心訣來。

    莫天崖心想,練成靜心訣救司徒劍一命,也算是報了她對我二人的恩情了。

    司徒劍心裏想的則是他二人若能練完此訣,從此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會隨便受人欺負了。

    解決了一件大麻煩,司徒劍心情頓時爽朗起來。

    “影,今年的第一場雪下了沒?”前些日子病得昏昏沉沉,完全不知天日了。

    “沒有。”也許是受到了感染,影的聲音也前所未有地開朗起來。

    “菊花!”司徒劍驚喜地在一片荒蕪中看到那白色的一小朵,臉上的表情活像個小孩子,“想不到在這麽冷的地方仍然有花開著”。

    影道:“可是,第一場雪後估計就沒有了。”

    司徒劍聞言,笑容僵住:“是啊,再怎麽頑強的生命也鬥不過老天。”

    影雖然一出生就是殺手,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司徒劍心情的變化,忙道:“對我們而言,主人就是天,主人不需要去和別人爭鬥!”

    司徒劍轉過頭道:“那你們呢,你們不需要和我鬥嗎?你們願意一輩子聽我差遣嗎?”

    話落,影神色慌張地跪在地上:“我們心甘情願聽命於主人,主人救了我們,我們的命就是主人的!”

    司徒劍喃喃道:“影,你信命嗎?”

    影不知主人為何有此一問,隻得老實答道:“信。主人就是我的命。”

    司徒劍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也信命。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這規矩要說幾次才能改過來?”

    汴國的冬天不似北方那樣寒冷,禦花園內還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可是,花朵再豔麗也無法吸引匆匆走過的人群。

    蘭馨宮內人潮湧動,宇文洛來不及換下朝服,一路急趕過來。

    “德妃娘娘怎麽樣了?都兩天了,你們是太醫院是幹什麽吃的?”宇文洛說完不顧一切地往裏闖。

    馬上就圍上一堆的人,說的無非是產婦分娩不幹淨,怕衝撞聖駕的老話。攔的要攔,進的要進,一時間整個蘭馨宮亂成了一鍋粥。最後還是內侍總管請出太後懿旨才算消停。

    匆匆出來的太醫院院首陳太醫忙道:“聖上息怒!德妃娘娘本就身子虛弱,懷胎時又鬱結於心,分娩時難免會困難些。”

    話落,立刻有人附和道:“是啊,女子生產花個兩三天是很正常的!”

    又有人道:“德妃娘娘心地善良,有上天庇佑,她和小皇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宇文洛怒氣稍緩,不知哪一個多嘴的奴才道:“難產個三四天的事都實屬平常,前些日子李美人不就是嘛。”

    話落滿室皆驚,宇文洛恨恨道:“拖下去,斬!”

    李美人,他當然記得,夏國送來的登基賀禮。生產整整用了四天時間,宇文洛隻是象征性地在她的宮殿內坐了坐。當太醫報說恐怕難產幾率極高,他隻淡淡地說了句盡力保全,必要時舍母留子。結果,李美人香消玉殞,卻留下了個漂亮的小公主。

    可是,這怎麽能一樣呢?李美人不過是個政治犧牲品,他娶她隻是政治謀略,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清楚的知道。但司徒文卻是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要他用怎樣的心情才能說出舍母留子的話呢!

    杏兒滿臉淚水地從裏屋跑出來,“皇上,德妃娘娘快不行了!”

    陳太醫聞言立馬跪下:“皇上,請用永寧公主的藥吧!永寧公主醫術精湛,不在我們這幫老頭子之下,何況她是女兒家……”

    宇文洛不等他說完大罵道:“既然有藥,為何不用?一幫飯桶!”

    杏兒急道:“娘娘嚴令不許用那些藥,翠兒現在還在宮門外等候呢!”

    宇文洛越聽越氣:“為什麽不早說!來人,騎馬去,火速帶翠兒前來!”

    翠兒到達汴京已數日有餘,可是司徒文閉門不見,她連皇宮大門都沒能進去。司徒大人早已辭官攜夫人返迴寧城安享晚年。翠兒一時竟無法將藥送出。

    這幾日就是司徒劍預測的分娩期,所以翠兒整天都站在宮門外等候。可是,這是最後一天了……

    “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人家生產的都不急,你急個什麽勁兒?來,坐下,喝完茶!”林歌悠閑地拉翠兒到離宮門不遠的一處茶室。

    翠兒站得兩腿酸軟,隻得依言坐下,看著麵前女裝打扮的林歌:“確實是公主派你來的?你殼不要唬我!”

    林歌奉上茶碗道:“好姐姐,你都問了五百遍了。我確實是公主收到你的飛鴿傳書後派出來的!”

    翠兒將信將疑:“反正我已去信詢問,你要是撒謊,公主可是會大發雷霆的!”

    林歌心道,你的信鴿都被我燒掉吃了,師姐她哪會知道。反正我隻是迴來取東西,不給你添亂就好!

    二人正各懷心思地喝著茶,遠遠地聽到從宮門內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轉眼,三人已下馬,由守門帶到翠兒等人麵前。

    為首的一個內侍問道:“你就是來送藥的翠兒?”

    翠兒頷首。

    那人見找對了人,急道:“磨蹭什麽,帶著東西快隨雜家進宮啊!”跨上馬一看,翠兒後麵跟了好些個家將,又道,“隻剩兩匹馬了,你隨便帶上個人拿東西先跟雜家進去,後麵的跑著跟來吧。”

    林歌聞言眼疾手快地拿過一個藥箱,跨上其中一匹馬,翠兒現在也沒工夫和他計較這許多,趕緊捧了藥盒跨上另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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