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蓮剛剛返國,便聽聞永寧聖公主大病不起,避不見客,一時心急,立馬趕來探望。卻剛好碰到吃了閉門羹的昊水清。

    “哦,昊將軍!”蕭蓮眯起漂亮的藍眼睛笑道,“將軍既然已經完成任務,不急著趕迴汴京複命的嗎?”

    昊水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永寧公主重病在身,我們也算攜手共戰沙場的戰友,豈有不來探望的道理。”

    蕭蓮作恍然大悟狀,隻是那嘴角輕佻的笑容讓人覺得著實可惡。

    “我迴國途中倒是聽到了一件與將軍有關的趣事。”蕭蓮別有意味地瞧著昊水清。

    昊水清冷著一張俊臉,“在下願聞其詳。”

    蕭蓮道:“將軍的密友韓靖韓大將軍前些日子竟莫名其妙失蹤,韓丞相大怒,現在估計整個汴國都要被韓家翻遍了吧”

    昊水清皺眉,“竟有這樣的事?希望韓將軍吉人天相吧!”

    “咦”蕭蓮驚訝道,“聽昊將軍這樣講,難道已知曉韓將軍會有不測?”

    昊水清淡淡道:“我奉命援軍助遼國平叛,已多日不與韓將軍聯係,又怎會知道他的事情?”

    蕭蓮隻笑道,“昊將軍說的極是,隻是剛才聽昊將軍那樣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將軍你定是知道韓將軍身陷危險呢!”

    昊水清實在是受不了蕭蓮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閑聊幾句便借口離去。

    蕭蓮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良久。

    吳宇這幾日早出晚歸,今日卻早早迴府。跨進大廳就見蕭蓮正悠閑地在那喝茶,一張俊臉立刻冷了下來。

    蕭蓮與司徒劍也算生死與共過,這麽些日子處下來,早已不見生分。府裏人得了令並不攔他,於是蕭蓮就一路暢通無阻地達到大廳。

    蕭蓮本來在等候見司徒劍,一見來人也變了臉色。

    說來也怪,這兩人既無舊怨也無新仇,八竿子打不上幹係的兩人卻越來越不對盤。有這兩人在這坐著,隻覺得整個大廳的溫度急轉直下。已有丫鬟悄悄跑了去叫人。

    司徒文懷胎十月,再過兩月即將臨盆。司徒劍心忖她難產幾率極大,本打算親自前往汴國,怎奈舊病複發實在不宜趕路,於是便備了各色藥丸並修書一封,讓翠兒先送去以備不時隻需。

    “你記住了,這些藥丸千萬護好。”司徒劍將信交與翠兒,還不忘囑咐道。

    “是,翠兒一定親自將藥丸交與德妃娘娘!”

    翠兒帶著十幾名家將匆匆離去。翠兒前腳出去,後腳便有丫鬟進來報告蕭蓮和吳宇在大廳等候。

    司徒劍和蕭蓮已經有些日子不見,但是此刻卻並不太想見吳宇。自從那日吳宇將一切真相道出,兩人再見總覺尷尬。那種憑空多出的酸酸漲漲的感覺,司徒劍很不喜歡。

    思及此,索性連蕭蓮也不見了,“告訴他們我今日身子不舒服,不宜見客。”

    打發了那丫鬟,又讓人將白雲飛、莫天崖兩人帶來。

    “主人!”影從梁上跳下,“沿河城內確實曾有過吳氏一家,男的有幾分文采,女的開了間不大不小的店鋪,下有一雙子女,但一場大火後全死了,唯有幼子不知所蹤。”

    “很好。”吳宇並未騙她。

    “隻是……冰火宮的消息卻一無所得。”影有些羞赫地低頭。

    “看來是有人有意掩藏那段曆史,你查不到並不奇怪,起來吧!”

    影有些躊躇地站起來,“主人相信吳宇所說的話?”

    司徒劍垂下眼簾,“沒有理由不信,隻憑那塊玉佩和清心散就能說明他與我的過往確實有著聯係,但究竟如何隻有找到師父才知道了……”

    影還想再說些什麽,但白雲飛二人已經被帶進來。

    莫天崖被司徒劍砍了左手,雖然被俘這些日子一直都被人好酒好肉地伺候著,卻仍猜不透自己和少宮主的命運。因此,一路行來都處處護著白雲飛,始終處於戒備狀態。

    “兩位請坐。”司徒劍語氣溫和道。

    莫天崖卻並不坐,猶豫再三後有些忐忑地開口道,“聖公主,明人不說暗話,冰火宮叛亂是死罪,我莫天崖願意領死。但,白雲飛雖名為少宮主,實則並未發下什麽實質性的命令。而且,他與冰火宮的關係其實也並不密切。當年,冰火宮被滅,宮主一門幾乎被屠盡,白雲飛祖上不過勉強算是與冰火宮有些交情罷了,還請聖公主放他一條生路!”說完竟是跪了下來。

    “莫叔叔!”白雲飛嚇得趕緊來扶,一方麵又恨死了上方坐著的紫衣女人,竟然要殺他的莫叔叔!

    莫天崖這些日子雖然是被俘,但還是有一些自由行走的權利的。從底下人的言談和自己的觀測中,隱隱覺得這個耶律宏珠還算是個仁德之人,於是才有此一跪。

    司徒劍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時竟有些感慨,那白雲飛能遇上這樣一個對自己盡心盡力的人,當真也是造化了。

    “莫先生請起吧,我並沒有殺兩位的意思,不過是有些疑惑想請先生指點一二。”莫天崖將信將疑地站起來。

    司徒劍待他二人坐定,才緩緩開口,“相信莫先生對我這個敵軍主帥應該也有些了解,我耶律宏珠雖是大遼公主,其實並未生長在遼國。”

    莫天崖緩緩點頭。

    司徒劍又道,“對冰火宮此次叛亂的緣由並不是很清楚,我隻是為救父王而來。既然現在你們已經付出代價,我也並無趕盡殺絕之意。”

    “此話當真?”莫天崖驚道。

    司徒劍點頭道,“我以項上人頭作保!隻是,我十分迷惑,冰火宮為何要為夏國做嫁衣,煩請先生務必講解一二。”

    莫天崖想了一想道,“也難怪你會不知,就是地地道道的遼國人恐怕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們叛亂要的不是遼王的金銀珠寶,隻為報滅門之仇。想當年,我冰火宮雖大,卻並未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不想卻因寶藏引得覆巢之禍。”

    “寶藏?”司徒劍有些意外。

    莫天崖道:“冰火宮實則是聖靈遺孤所創,因此曆代宮主都知曉聖靈寶藏所在。直到冰火宮被滅,宮主將寶藏圖一分為四由親隨帶離至各方。”

    “這些人又為何能逃離?”

    莫天崖輕蔑地一笑:“冰火宮好歹也是前朝後裔,少不得知道些密道什麽的,隻不過是出遼境,並不是什麽難事。當年若不是遼王使出卑鄙招數,也滅不了我冰火宮!”

    司徒劍有些不安,但卻極力表現得鎮定,“卑鄙招數?”

    莫天崖道,“我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但冰火宮麾下甚嚴,若不是他使了什麽手段,是不可能找到冰火宮的所在。要知道冰火宮立宮百年,從未被外人找到過!”

    提起冰火宮的輝煌曆史,莫天崖口若懸河越說越激動,司徒劍卻一個字都沒有再聽進去,腦子裏如萬馬過江,心裏頭更是什麽滋味都有。

    她從小就是個膽小懦弱的人,隻是為了怕失去,才強撐出一股膽氣去爭去搶。一旦有誰看穿了她的真麵目,她就像丟了殼的烏龜一樣,很輕易地受傷死去。司徒羽也正是看穿了這一點,才對她格外嚴厲,希望有一天她的內心可以和她表現出來的一樣堅強。

    隻是,她的內心還沒有變得足夠強大,她的殼已經被人硬拔下來,血淋淋的一片。

    端起手邊的茗茶,淺淺的一口,放下時她又是那個富有傳奇色彩的九公主了。

    輕啟朱唇,不經意道:“我對醫術頗有些愛好,早在汴國時就聽過遼國冰火宮有一味奇藥名曰紫鳳,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莫天崖道:“確實有這麽一味藥,但那是少宮主自己種著玩的,這藥名不就是少宮主的名字嘛。但藥效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一直並未答話的白雲飛也許是感覺到司徒劍沒有想象中的壞,居然主動插話進來。

    “哦?願聞其詳!”司徒劍頷首。

    白雲飛道:“紫鳳是天下第一奇毒,無藥可解。它可以使人毫無知覺地死去,中此毒者無一不全身變紫。”

    話落,莫天崖忙道:“這都是坊間傳言,真正的紫鳳不要說少宮主,就連我都沒有見過,更不可能知道藥效了。”

    司徒劍瞥一眼自己泛著紫光的發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轉開話題道:“莫先生今後怎麽打算?”

    莫天崖聞言露出滿臉苦澀。冰火宮早已名存實亡,牆倒眾人推,以前的故舊是不能指望了。如果自己雙手健在,他尚可以為少宮主撐起一片天,如今……

    司徒劍道:“先生若不嫌棄就請留在我府上”對著莫天崖不可置信的眼睛,又一字一句道,“先生若不嫌棄,請留在我司徒劍的府上,不是耶律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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