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昏迷讓司徒劍渾身酸軟,最近動不動就暈厥的事實讓司徒劍大為惱火,尤其是那種突然醒來的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縱有萬般無奈司徒劍還是在一陣眩暈中睜開了眼睛。

    我還沒有死吧,這滿屋子的白綢白布到底是怎麽迴事?

    司徒劍大睜著眼睛掃視著一圈,沒錯啊,這是自己的屋子……

    “大小姐,你終於醒了!”一身素裝的翠兒端著托盤風一般地跑過來,“大小姐你都昏迷十幾天了”翠兒一邊說著一邊拿衣袖拭淚。

    “什麽?你說什麽?”翠兒將頭貼近司徒劍才聽清原來司徒劍叫的是水,忙自責道:“你瞧我這莽撞的性子,我這就給你端來。”

    一碗溫茶此刻比任何東西都要來的香甜,司徒劍一口氣就將碗裏的茶喝盡,因為喝的太急引來連連的咳嗽。

    “大小姐,你慢些,小心點身子才是!”翠兒坐在床邊替司徒劍撫順了氣後,才在司徒劍的要求下扶她坐了起來,還在背後塞了兩個小靠墊。

    喝過茶後司徒劍方才覺得舒服一點,聲音雖還十分沙啞卻也能大聲說出話來:“翠兒,為何身著素裝還有這一屋子的白色到底是做什麽的?”

    “大小姐,你昏迷了所以不知,先皇已經駕崩太子殿下登基,現在是國殤期間,所以家家戶戶都隻能著素裝掛白綢。”翠兒端過藥碗繼續說道,“這是今天的藥,你趁熱喝了吧!”

    司徒劍接過藥碗,左右尋思不對:“爹娘呢?為何現在家裏這般冷清?”

    翠兒支支吾吾地半天才小聲說道:“那日大小姐你昏迷後三小姐也昏倒了,太醫馬上趕來發現三小姐有喜,本來是件好事”翠兒抬眼瞅了瞅司徒劍,“可是三小姐卻因此一病不起終日以淚洗麵最後終於病倒,因懷著胎兒又不肯吃藥,所以老爺夫人幾乎天天都進宮探望……”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小文她是不是誤會什麽了,不行我要進宮解釋清楚!”司徒劍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翠兒一把按了迴去。

    翠兒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小姐,不管你和太子殿下,不,是皇上,不管真實情形到底怎樣現在都很難解釋清楚了。那天不止是三小姐,那麽多的小姐夫人都看到你和皇上兩人在涼亭……現在坊間都傳得是有鼻子有樣的,還說這是遼汴兩國聯姻的大好時機……也難怪三小姐心生芥蒂……”

    “翠兒,當初我舊疾複發,是你去叫人的……”司徒劍有些顫抖地抓著翠兒的手,“你叫來的卻是宇文珞!”

    翠兒聞言趕忙跪到了床前,低著頭暗自垂淚。

    “我待你親如姐妹,你為何如此對我?”司徒劍強忍住淚水問道。

    “大小姐你一定要不要怪我……”翠兒抬起了那張滿是淚水的臉,“當年我爹以及幾個兄弟姐妹被仇家所殺,死得淒慘至極!翠兒隻是想借助那些人的手替我那些枉死的家人報仇……大小姐你一定不要怪翠兒啊!翠兒也一直將你當成姐姐一樣愛戴……”

    “當成姐姐一樣愛戴,但終究比不過那些血肉相連的親人是吧……”淚水不可抑製地掉落下來,司徒劍咬緊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見狀跪在床前的翠兒哭得更厲害了。

    片刻之後,司徒劍用手抹幹眼淚淡然道:“我不會怪你的,不過從今以後你不用在我這邊做事了。我會讓娘親給你安排新的差事。”說完不再管翠兒的啼哭轉身閉上了雙眼。

    那個讓翠兒做事的人不用問,也知道。這宮闈之中爭來爭去又有什麽意思呢?韓正君,這個仇我記下了!

    待到身體好些了後司徒劍就開始練功,後來索性又搬迴了清水園,對於那天的記憶整個裝失憶,一來二去那天的事也就沒人提了。轉眼國殤期過,司徒府又出了一件大喜事,新皇宇文珞冊封司徒文為德妃與賢妃韓正君平起平坐。司徒劍雖然因病沒有進宮探望司徒文,但每次都會讓家人帶些自己做的補益食物給她。

    這日司徒劍正坐在已經吐芽的柳樹下看書,兩個丫環急匆匆地跑過來說是太後身體不適,急宣司徒劍進宮。

    見司徒劍還坐在原地沒動,丫環慌道:“大小姐,夫人讓你快些準備好隨我們前去大廳,你老這麽坐著恐怕宮裏來的人要急了!”

    司徒劍看了看兩個丫環:“我身子也未大好。感官遲鈍,如何能為太後診治?稍有不慎,豈不是要令鳳體受損?這樣的罪過怎生擔待得起?”

    丫環兩個相互看了看,沒有辦法最後還是悄悄請來了司徒若蘭。

    “劍兒,怎可如此胡鬧?難道你想抗旨?”司徒若蘭皺眉緩緩走來。

    “女兒怎敢,隻是宮中醫術高超的太醫多不勝數,為何偏偏選女兒呢?女兒隻怕……”

    司徒若蘭第一次沒有聽完司徒劍的迴話,嗔道:“從小就數你刁鑽古怪!無論怎樣,太後的懿旨是不容你違背的,你快些準備隨人進宮去。”

    司徒劍被打斷話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眼睛有些濕濕的,眼中優雅高貴的母親變得有些模糊。翠兒早已提著藥箱走到跟前,忙一把接過:“女兒這就進宮,先行告退。”匆匆說完便快速往大廳走。

    自從這次醒來後什麽都不一樣了。就像此刻,司徒劍深刻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坍塌,強忍著淚水,帶著翠兒見過從宮裏來的公公,便急急忙忙進宮去了。

    按照司徒劍的意思是不讓翠兒再跟著自己,但這小丫頭硬是在雪地上跪了一天一夜,惹得司徒劍被司徒若蘭狠狠教訓了一番,自然也無法開口攆走她了。

    “大姐,娘親因為小文的關係近來一直脾氣暴躁,剛才的話你不要記在心裏才好!”司徒蓉氣喘籲籲地趕來。

    司徒劍溫柔一笑:“二妹放心,娘親的氣話我又怎會記在心上,等迴來我給三妹做些安胎用的藥才是。”坐上馬車,揮手告別司徒蓉,司徒劍閉緊雙眼,心裏無聲地歎息著。

    太後的慈寧宮富麗堂皇,就是寸草不生的這冬日中也有彩綢做的假花將整個宮殿裝扮得春意盎然。還未進大殿就聽到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司徒劍不由得停下腳步。領路的小太監見狀笑道:“太後身體抱恙,皇上同德妃、賢妃三位主子一起來請安,此刻主子們都還未離去。”

    果然,等上殿後就看到太後坐在正中間的鳳椅上,宇文珞、司徒文、韓正君分別坐在兩側。

    “民女參見太後、參見皇上、參見德妃娘娘、參見賢妃娘娘!”

    “司徒小姐平身吧!”太後是個慈眉善目的女人,雖然上了年紀,但依舊風姿不減,“本宮近來偶有頭痛,賢妃讚你醫術精湛,特請你來替本宮瞧瞧。”

    “母後這頭痛的病由來已久,每每被折騰不能入眠,此次希望你能根除此病,你可辦得到?”

    聽到宇文珞的話,司徒劍隻得躬身答道:“民女一定盡力為太後治療!”

    韓正君親昵地上前扶起司徒劍:“京城百姓稱你為神醫,你可不要辜負皇上和太後的厚愛啊!”

    “民女惶恐!”司徒劍說著盡力離韓正君遠一點,抬眼看到司徒文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品茶,淡藍的衣裳羅裙簡單精致的妝容,像極了一束高貴的蘭花,幽香清淡卻持久。

    司徒劍仔細替太後把脈,然後寫下方子說道:“太後頭痛是因為長年的擔憂使精神緊張食欲不振,久而久之就引起頭痛。民女已為太後開了一副藥,這藥可以使太後減輕痛楚,服用一個月左右可以消除疼痛,但要不再複發還需太後放鬆心情才好。”

    太後滿意的點頭讚道:“也隻有你能如此確定一月之後能夠消除病痛,果然不負神醫之名。”

    司徒劍忙澄清:“宮內醫術在我之上的大有人在,隻是唯獨民女好逞口舌之快而已。”

    “司徒小姐真是謙虛啊,令尊果然是教女有方”太後又將頭轉向司徒文,“德妃也是德才兼備,賢惠大方之人!”司徒劍和司徒文互看了一眼,千言萬語都被凍結在一個眼神裏。司徒劍低頭難過地不讓情緒泄露。

    韓正君眼見太後對司徒文的寵愛心裏已是相當不滿,又看到宇文珞充滿深情地看向司徒文,簡直氣得快要爆炸,但片刻之後還是笑著說道:“妹妹聰慧過人自然是人見人愛。”停了停又道,“司徒劍小姐也是生得清雅脫俗又有這一手精湛的醫術,真不知將來有哪個王公貴族有這麽好的運氣可以娶到這朵鮮花了。”韓正君嬌笑著掃了一眼在座眾人,滿意地看到所有人都或憂或喜變了臉色。

    “娘娘說笑了。”司徒劍驚得趕忙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司徒劍不過是山野草莽一個怎能和兩位娘娘相比呢。”說完唯恐司徒文誤會,特意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她。司徒文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隻是偶爾附和太後的話說兩句,其餘時間就是安靜地坐著,仿佛這一切對她來說都無關緊要。

    “賢妃說的對,司徒小姐太過自謙了。”近來傳言司徒劍和皇帝關係曖昧,她這個在宮闈中生活了這麽久的太後又怎會不知呢。太後細細打量了司徒劍一番,笑道:“司徒小姐容貌雖不及令妹,但卻依舊是個不擇不扣的美人,就是放在這宮中也是一朵不可多得的鮮花”末了又問司徒文,“德妃,你說本宮說得正確與否?”

    司徒文笑著恭敬答道:“太後所言極是,家姐不僅是美麗動人而且醫術高超,在這宮中自然是別具一格。”

    太後滿意地點頭道:“德妃所言甚是!如果令姐搬到宮內居住你看如何?”

    司徒文甩開宇文珞悄悄伸過來的手,也不去看司徒劍責備的眼神,笑著答道:“自然是好,既然太後和皇上如此喜歡,家姐又如此別具一格,放在宮外豈不可惜。”

    太後的笑容更加燦爛,雖未明說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太後對這個準兒媳很滿意。韓正君靜靜地看著宇文珞看向司徒劍憤怒的目光,心中暗道,司徒劍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殺了司徒文,現在隻是給你一點懲罰而已。我倒要看看,沒有了你,司徒文還能逞能多久!緊緊地捏著手指,但臉上卻掛著和善的笑容。

    “如此甚好,那麽司徒小姐就留在宮中……”

    “民女謹遵太後懿旨,一定謹慎用藥,確保德妃和肚裏的皇子安全!”還未等太後說完,司徒劍就已經跪下謝恩了,她真怕太後做出什麽更讓她有嘴也說不清的事了。

    “皇子?司徒小姐能肯定德妃肚裏懷的是皇子?”成功將太後的話題轉移,司徒劍終於舒了口氣,慢慢地給太後講起如何判斷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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