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山如郭,幽幽峰似城。


    任明空在青城山留了幾天,權當給自己放個假,元始秘境實在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身無雜事的他悠悠然地在青城山住了下來,這裏的山風如同風鈴耳語,光是坐在門檻上望著那奇峻的山和深林的霧都讓任明空感到無比的平靜,有時他在想,到底是全真觀影響了青城山,還是青城山造就了全真觀。


    誦經,練功,習課。


    平淡的生活在這裏的小道士和老道士身上留下了水流般的痕跡,道門清淨地,適修塵俗心。


    除了每日打交道的道士,任明空也見到了來來往往的香客,他無事的時候便坐在全真觀的正殿前的台階上,倚著高高的、粗糙的廊柱,一坐就是一個上午。這裏的香客最多,從山道走上來基本都會來這裏拜一拜,當然也有小部分不同流俗,要去另辟蹊徑的,或許下山的時候也會繞過來一趟。


    殿中祭的是三清祖師,元始坐中間,兩邊分別是通天與道德。


    神仙也會在乎普通人的香火嗎,祂們坐在那裏看了數百年,也會看膩嗎……


    坐久了,任明空就跑去後山,他把大狼和五哥放到了山裏讓它們自己玩,但這倆家夥不知道是跟自己相處久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竟逐漸宅了起來。說起來剛把大狼帶迴家的時候,任明空還指望著能培養一個戰鬥力出來的……


    雖然它倆幹啥啥不行,但任明空也樂意就這麽養著兩隻寵物。


    特別是在知道大狼的前世今生之後,任明空本能地有些抗拒讓它恢複過去的記憶,那個時候,它的眼裏還會有自己嗎,恐怕隻有那位楊二郎了。


    這一點想法,任明空自己也沒有明顯地察覺到。


    蓉城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生長在這節奏緩慢的城市,鮮有人能提得起闖蕩的興致,尤其是在目前的日子過得還不錯的情況下。


    歇息了數日,任明空終於啟程往霧都去了。


    大狼和五哥被留在了青城山,信玄還挺喜歡它倆,成天鬥嘴,但從不吹胡子瞪眼,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上了年紀大抵就是如此。


    鑒於出入霧都海關時可能會被攔下,任明空隻買了到荷蘭的機票。


    抵達荷蘭後,他偷偷摸摸搭上了一條入塞納河的貨輪,就這樣潛入了繁華的霧都腹地。


    跳下貨輪,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任明空解除了通天機甲的光學隱身。


    肖鳳儀給他的老約翰的聯係方式是一個地址,也就是上次去過的酒館,任明空去得迷糊走得匆忙根本不記得路,所以隻能找肖鳳儀問問。


    循著紙條上寫的地址,任明空很快來到了一間酒館前,現在是下午三點過一些,但老約翰依然開著門。


    大概是生意不太好的緣故,老約翰甚至連個門前侍者都沒有雇傭,任明空推門進去時,還聽見了一陣老式的響鈴聲,抬頭一看就看見了掛在門框上的鈴鐺,這種鈴鐺在門被推開時就會因碰撞而發出聲響,算是門鈴的一個雛形。


    “誰啊……”老約翰不見人影,但他的聲音從櫃台後麵響起,咕咕噥噥的像是沒睡醒一樣。


    明明生意已經門可羅雀了還不願意熱情地接待顧客嗎……任明空反手關上酒館的門,走到櫃台前麵喊了一聲:“貝尼特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趴在櫃台後麵睡覺的老約翰聽見“貝尼特”這個名字,驀地抬起了頭,雖然他口口聲聲地與肖鳳儀爭辯說在正式場合要叫他貝尼特,但實際上他從來沒對外使用過貝尼特的名字,就連酒館也是叫老約翰酒館。


    或許這個名字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了懷念當時的日子。


    所以貝尼特三個字讓老約翰猛地驚醒了過來,現在活著的、叫得出這個名字的人,他一隻手都數得滿——而且還是斷了兩根指頭的那隻手。


    熟悉的亞洲麵孔,老約翰當時在刀尖上舔血時做的是滲透的工作,過目不忘是基本要求。


    “你是肖的學生?”


    他的遲疑暴露出了他在睡這一覺之前起碼喝了兩瓶,不然以他的職業素養,哪怕荒廢了幾十年,也不會犯遲疑的錯誤。


    任明空點點頭,剛要張嘴說話,就被老約翰一把拉進了櫃台裏麵。


    “你現在來霧都幹嘛,你知不知道聯合教團已經將天外天和華夏列入黑名單了,你來的時候沒有被發現吧?”老約翰紅彤彤的大鼻頭差點就要頂到任明空的臉上,“可別把我的酒館牽連進去……”最後這句是他小聲嘀咕著說出來的。


    任明空抽抽嘴角,最後一句您大可不說出來。


    他往後退了半步,生怕自己被老約翰嘴裏的酒味兒給熏暈。


    “沒有,我可以肯定,沒有被發現。”任明空一路上都有注意著自己有沒有被跟蹤或是別的什麽。


    至於路上的監控攝像頭,且不說每天來往那麽多人,翻找監控錄像找到自己的幾率不知道有多小,就算真有人閑著無聊去翻錄像,任明空也早就吩咐滲透專家跟著自己一路走,一路把監控攝像頭給黑掉了。


    他現在就是個完完全全的黑戶,即便被大使館逮到,也查不出絲毫他偷渡入境的證據。


    老約翰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身上味道難聞,反而他認為這是某種能喝的象征,不修邊幅的臉上稍稍放鬆了一些,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我可先說好了,不提供免費的服務,哪怕你是肖的學生也一樣。”


    任明空倒也不在意那點錢,相反,老約翰算明白賬更讓他放心一些。


    “那個,我確實有事相求……”


    老約翰打斷了他的話,推過來一本菜單,努努嘴道:“點杯酒,點杯酒我就幫你。”


    “可是……”任明空有些尷尬,這樣占便宜可不行。


    “我這兒是酒館,不是特別行動處。”老約翰態度堅決,右手握拳敲了敲櫃台,“先點酒,就幫你。”


    “可是……”任明空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沒有什麽可是,我這兒的常客都知道,老約翰說一不二。”老約翰用手指在鼻子下麵搓了搓,似乎有些鼻塞,邊搓邊看著任明空。


    “行吧。”任明空決定妥協,接過菜單看了看,點了杯最便宜的,老約翰是肖校長的朋友,自己不需要客氣。


    聽到任明空的點的酒,老約翰眉毛一挑,也沒說啥。


    最便宜的就最便宜的吧,誰讓老約翰說一不二呢,隻要點了酒就幫他。反正自己也虧不了啥,就當是當年給肖的酒裏天天兌水的補償吧……


    片刻後,老約翰順著櫃台將調好的酒推給了任明空,他自己也端著一杯同樣的走了過來。


    任明空不咋愛喝酒,他從小腸胃就不太好,於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還不錯,酒精含量不高,感覺上像更像是酒味飲料而不是酒。


    “說吧,什麽事。”老約翰一手靠在櫃台上,一手端著酒杯往自己嘴邊送去。


    任明空哎呀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想在您這兒住幾天,或者您給我介紹別的安全靠譜的能過夜的地方夜行。”本來是打算在老約翰的店裏留宿的,但是任明空擔心酒吧人多眼雜,萬一自己不小心被發現咋辦,所以加了個額外的選項。


    住幾天?那倒是也還好,自己這兒有空房間。老約翰琢磨著,本來用酒換幫助這件事他就是肯定會虧的,但如果隻是住幾天的話,他不會虧太多。


    不過他還是很關心任明空打算去幹嘛,總不能是來旅遊的?


    哪兒有偷渡來旅遊的。


    “具體住幾天,你要在霧都做什麽事情嗎?”老約翰頓了頓,補充問了一句,“動靜會不會很大?”


    他可不想被發現庇護華夏天外天的成員。


    “沒決定幾天,我可以支付房租,然後要做的事情暫時不能透露給您,很抱歉。至於動靜的大小嘛……”任明空想了想世界樹那龐大的體積,接著說,“肯定不小。”


    那可麻煩了。老約翰在心裏盤算著動用人脈瞞下自己這裏住了個華夏人需要自己出多少血。


    但是此時的他還是太天真了。


    他以為任明空所謂的“肯定不小”最多也就是上次在貧民區搞出的動靜那樣。


    於是他一口幹了杯中的酒,從抽屜裏摸出一把陳舊的鑰匙,上麵生了一層黑黑的汙垢,他將鑰匙遞給任明空:“一間很久沒人住的客房——我這兒是酒館,不是旅館,不開設接待客人過夜的業務,這間客房是我私人的。至於房租,就算了,我說了你點了酒就幫你,沒有再收房租的道理。”


    任明空接過鑰匙,真誠地給老約翰道了一聲謝。


    願意在這種敏感的關頭接納自己一個被列入黑名單的典型人員,老約翰確實分外看中當年的情義,哪怕他嘴上說著有些不太客氣的話。


    老約翰給的客房是一間不過十平米的小房間,除了房間小之外,天花板也格外的矮,好在環境還算幹淨整潔,看得出來是會定期打掃的。


    將自己的行李物品放在了客房中,任明空跟老約翰打了聲招唿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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