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輗衝進了奉天殿,一邊走還一邊喊道:“陛下,陛下,好消息,脫脫不花快支撐不住了。”


    原以為他會得到朱祁鈺的關注,但是沒想到奉天殿裏還有其他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盧忠。


    聽到張輗興奮的大喊,朱祁鈺和盧忠都抬起頭看向他。


    朱祁鈺一臉黑線,一指張輗道:“你給我閉嘴,誰讓你進來就大喊大叫的,有沒有點規矩了。”


    盧忠則是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你以為這是你家嗎?進來就大唿小叫的,陛下罵你的確是沒罵錯。


    張輗看見朱祁鈺的態度,就知道自己被那個小黃門給坑了,不過現在他麵前的是朱祁鈺,也不能太過放肆,連忙道:“臣孟浪了,陛下恕罪,實在是臣這個消息......”


    “你先別說話。”朱祁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有天大的消息也給我等著,沒看到盧忠在和朕商量事情呢麽?”


    張輗趕緊閉嘴,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朱祁鈺沒有繼續搭理他,而是對著盧忠道:“你繼續說。”


    “是。”盧忠拱了下手,道:“根據探子迴報,因為冬季下雪的緣故,目前瓦剌和韃靼的戰鬥已經基本停歇下來,雙方各留下一萬人監視對方,剩下的人全都撤離前線迴去過冬了。”


    朱祁鈺想了想,問道:“探子發展到什麽職位了?能不能接觸到韃靼的高層?”


    盧忠恭敬答道:“拜雙方戰爭所賜,眼下最高的一個人已經坐到了百夫長的位置,但是還遠遠接觸不到韃靼的高層,脫脫不花在年後是否和也先繼續開戰,會堅持到什麽程度,目前都還沒有可靠的消息。”


    朱祁鈺點點頭,剛想問什麽,突然卻把想說出口的話收了迴來,對著盧忠吩咐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明日你再過來繼續說。”


    “臣遵旨。”盧忠行禮告退。


    等盧忠出了門,朱祁鈺這才看向張輗,問道:“張都督,方才你說有好消息,是什麽好消息?說說吧。”


    張輗連忙道:“迴陛下,也是韃靼的消息。”


    “我家的商隊傳迴消息,脫脫不花似乎改變了主意,有意雇傭女真人助戰。”


    “哦?消息準確嗎?”朱祁鈺問道。


    張輗停頓了一下,這才迴答道:“應該是準確的,據說是脫脫不花主動找的他,如今他已經跟著脫脫不花的使者前往大汗金帳了。”


    朱祁鈺摸摸下巴,沉思了一下,突然高聲道:“興安,興安。”


    今天輪值的興安連忙走進來,道:“奴才在。”


    “傳大都督府二品以上、鴻臚寺三品以上官員入宮議事。”朱祁鈺吩咐道。


    興安領命,轉身出去。


    張輗站在一旁,看得興奮。


    從他這段時間對朱祁鈺的觀察來看,皇帝陛下這是又要有什麽大動作了。


    每次他召集幾個衙門的人一起入宮議事,基本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這次大都督府和鴻臚寺的人一起過來,很明顯就是針對韃靼雇傭女真人這件事的,相信朱祁鈺一定會有什麽巧妙的安排。


    過了一會兒,軍法司尚書於謙、左都禦史兼鴻臚寺卿楊善、寧陽侯陳懋、安遠侯柳溥、武清伯石亨等一眾大臣陸續到來,進了奉天殿便按照規矩找了個位置坐好,安靜地品著茶。


    等人到齊,朱祁鈺從殿後轉了出來,眾人連忙見禮:“臣等拜見陛下。”


    “請起,都請起。”朱祁鈺笑嗬嗬地道,轉身到禦座上坐好。


    “諸位愛卿,今天招諸位過來,是草原上傳迴了一些消息,涉及到朝廷外事和軍務,所以朕招諸位愛卿過來通個氣,判斷一下具體形勢,商議下一步的策略。”


    朱祁鈺喝了口熱茶,繼續道:“相信大都督府的諸位愛卿都收到消息了吧,自從入冬之後,也先和脫脫不花便停戰了。”


    大都督府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就收到了瓦剌和韃靼停戰的消息,於是紛紛點頭。


    於謙站出來道:“陛下,大都督府已經收到了消息,早在一個月之前也先就開始撤軍了,就是不知道瓦剌撤軍的進度如何,陛下可有更準確的消息?”


    朱祁鈺點點頭,道:“今天錦衣衛指揮使盧忠來匯報了草原上的最新消息,也先的確已經撤軍了,而且現在應該快到瓦剌老家了,脫脫不花也將手底下的部族全部分散開來,迴自己的草場過冬去了,雙方隻在前線各留下一萬騎兵對峙。”


    “也先和脫脫不花果真停戰了啊!”於謙長歎,旋即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麽,問道:“陛下,盧指揮使是否提到他們因何而停戰,是否在私底下媾和了?”


    “不是媾和,隻是因為冬天來了,沒法繼續打下去,所以迴去過冬了。”朱祁鈺迴答道。


    “那陛下召臣等過來,可是想要猜測來年春天之後他們是否會重新開打?”左都禦史兼鴻臚寺卿楊善問道。


    “是,但不全是。”朱祁鈺心情不錯,笑著賣關子道。


    “請陛下明示。”於謙問道,他對國事非常上心,所以對於朱祁鈺這種賣關子的行為有點看不上,直接便讓朱祁鈺直說。


    朱祁鈺也不生氣,而是道:“於愛卿不必著急。”


    “今天朕找諸位愛卿過來,一是大家一起分析一下也先和脫脫不花現在的實力對比,猜測一下明年他們是否會繼續打下去,大概什麽時候開打,戰事會如何發展。”


    “二是......”朱祁鈺拖長了尾音,笑著道:“這第二點朕先不說,先說完一再和諸位愛卿說。”


    然後還衝著於謙擠了一下眼睛。


    於謙無奈,對於朱祁鈺這個偶爾會調戲他一下的皇帝,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家都說說吧,隨意開口就行。”朱祁鈺笑著吩咐道。


    這種事情自然是於謙先開口,反正他還沒有迴到座位上,於是躬身一禮道:“陛下,臣以為也先和脫脫不花明年會繼續打下去,因為也先與脫脫不花開戰,主要還是二人爭奪草原之主的位置,也先勢大,一直覬覦蒙元大汗的位置,所以明年他們一定會繼續打下去。”


    “那於愛卿以為,他們會何時開打呢?”朱祁鈺問道。


    於謙搖搖頭,道:“這就非臣之所常了,還需問問安遠侯和武清伯。”


    自從兵部並入大都督府,於謙對於軍事的認識就開始轉變了,他原以為自己很擅長軍事指揮,而且自己還成功保住了京師,但是和柳溥石亨等人接觸多了之後,他才知道,上次保住京師不是自己指揮得當,而是自己運氣比較好。


    京師周邊屋舍眾多,道路狹窄,瓦剌的騎兵很難展開,騎兵衝擊不起來,自然威力大減,這才僥幸保住了京師。


    怪不得皇帝曾經說過,京師一戰是場爛仗,打得稀裏糊塗,贏得也稀裏糊塗,和石亨這種在沙場上打出來的將領相比,自己那點水平真拿不出來。


    好在我們的於少保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行,就果斷和石亨柳溥他們學習兵法,了解帶兵的技巧,現在對於打仗已經有一些心得,隻是還比不上石亨等人,所以為了大明,於謙毫不猶豫便將這個露臉的機會讓給了武勳。


    既然於謙把機會讓了出來,武勳們自然要接住。


    石亨站起身來,道:“陛下,臣以為,也先明年開春會先動手,而且會從脫脫不花意想不到的地方進行偷襲,試圖一戰擊敗脫脫不花,後續的戰事發展,全看脫脫不花能否頂得住也先的這一波偷襲。”


    朱祁鈺點點頭,表示認可了石亨的推測。


    柳溥這時候卻起身反駁道:“陛下,臣與武清伯的猜測略有出入。”


    “臣以為,也先勢大,瓦剌的整體實力是強於韃靼的,所以也不必用什麽偷襲的戰法,也先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壓過去,正麵擊潰脫脫不花,至於後續發展......”柳溥沉吟了一下道:“臣以為此事還需看也先擊潰脫脫不花後損失有多大。”


    朱祁鈺又是點點頭,表示也認可柳溥的推測。


    眾人奇怪,這兩個人的說法完全是南轅北轍,為什麽皇帝會兩個人都認可呢?


    不過沒人問出來,現在不過是在猜測,大家可以隨便說,想怎麽猜怎麽猜。


    皇帝現在的表態應該隻是在鼓勵大家暢所欲言而已,沒其他的意思。


    在場之人又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了,大家都懂。


    朱祁鈺看向寧陽侯陳懋,這位老將已經年過七十,弱冠之年便跟隨太宗朱棣靖難天下,二十一歲父親陳亨戰死,陳懋臨危受命,率領陳亨舊部獨立對抗擁有盛庸、平安的中央官軍,太宗靖難成功之後,陳懋駐守寧夏二十多年,屢立戰功,是如今朝廷武勳中少數經曆過靖難的勳貴,軍事能力超強,朱祁鈺自然要聽聽這位老將的看法。


    於是,朱祁鈺笑著對陳懋道:“寧陽侯,您征戰半生,屢立戰功,熟知兵法謀略,您就說說吧。”


    陳懋沒反應。


    坐在他身邊的楊善悄悄捅了捅他,然後貼近他的耳朵小聲道:“寧陽侯,陛下讓你說說明年草原戰事會如何發展。”


    陳懋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致歉道:“老臣年邁,反應慢了,請陛下恕罪。”


    朱祁鈺無語,一時間滿臉黑線。


    這老家夥不是穩重,而是老得聽不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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