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妙爾朝下看著脖子上寒光凜凜的刀,僵硬地點點頭,身子也不敢動彈半分。她從未想過,有一日這利刃會真真實實地放在她的脖子上。


    “王妃,宮裏好像有賊人進來,您……”


    聽著白桃似乎想推門而入,楚妙爾感覺脖子上的刀也推進了一些,趕緊出聲製止道:“白桃……白桃,你先去外麵問問到底是什麽情況,看是何人偷偷進了宮,我換身衣服就出來。”


    事發突然,外頭喧鬧不止,白桃此時也分不清楚妙爾話裏的異常,隻聽見她安然無恙也就放了心,連聲答應著轉身跑出了院子。


    “現在可以將你這刀放下嗎?”楚妙爾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平靜此時的心情,頭也未迴,“我原以為我們不是朋友至少不會是持刀相見的敵人,阿爾雲那。”


    阿爾雲那緩緩將短刀收入腰間,楚妙爾見狀,立即捂著脖子往後退了兩步,生怕他待會兒一時衝動又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雖說阿爾雲那不一定會真的殺她,可她再也不想體驗剛才極限拉扯的心情。


    見她下意識的動作,阿爾雲那一把扯下臉上的黑巾,帶著歉意說道:“真是對不住了,事出緊急,我不能確定你是否會……幫我,所以隻能出此下策。”


    “不需要你虛情假意的道歉,你半夜三更潛入皇宮為何?”楚妙爾毫不客氣地說道,“外麵全是禁衛軍,隻要我現在大喊一聲,就算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阿爾雲那也知道她向來不是外表這麽柔弱好欺的,不過當務之急是躲過禁衛軍的追殺,並不是在這裏和楚妙爾爭一個口舌之快。


    “我隻是想來看看雲朵,並無惡意。”仿佛是怕她不相信,阿爾雲那沉聲解釋道,“此次從西陵趕來,漠北之事我事先並不知情。”


    他隻身一人進入皇宮,眼下也被禁衛軍發現,應該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隻是……從西陵趕來?莫不是知曉了西陵雪災之事,放心不下楊瑾汐?從東厥跑到西陵,這份情誼真是感人肺腑,楚妙爾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嘴。


    她觀察著阿爾雲那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宮裏有賊人闖入,恐驚擾鳳駕,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勞煩白桃姑娘讓開。”


    楚妙爾凝神靜靜地聽著外頭的動靜,他們似乎已經搜到這裏來了。


    “這裏是四王妃的住所,你們,你們不能擅自闖入!”白桃還在門口據理力爭,“王妃的住所豈能有外男進入的?”


    “奉皇上之命緝拿賊人,我等無需跟你多言,進去!”一段慷慨陳詞之後,似乎他們已經準備硬闖進來。


    楚妙爾朝阿爾雲那指了指自己的衣櫃,轉身就朝外室走去。


    “容我進去通傳一聲再……”話音未落,門應聲而開,白桃驚訝地轉過身來,似乎是感覺自己的無用,哭喪著臉說道,“王妃,奴婢……”


    “見過四王妃,’馬林客氣地說道,“驚擾四王妃也實屬無奈,宮中進了賊人,佟首領帶著人已去其他宮裏搜尋,屬下職責所在,還請四王妃諒解。”


    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佟卓竟然沒有借故來鳳微宮,應該不會僅僅是為了避嫌吧?


    “沒事,我本也醒了,”楚妙爾微笑著搖搖頭,側身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跟在他們身後佯裝打著嗬欠說道,“這深更半夜的,宮裏怎麽會進賊人呢?弄得人心惶惶的……”


    馬林帶著手下的人一方一地全部仔仔細細地檢查著,連房梁和床腳都沒有放過,顯然,今夜這事兒已經驚擾到了傅德佑,為了皇上的安全,禁衛軍也絕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楚妙爾站在門口見他們翻箱倒櫃,心裏狠狠揪著。


    “放肆!”白桃忽然大聲嗬斥一聲,快步走了過去攔在那個禁衛軍麵前,“四王妃的貼身衣物皆在裏麵,你不怕瞎了你的眼睛!”


    那人被白桃唬得一愣一愣的,趕緊收迴了手來。按理說,他們確實沒有資格去檢查親王妃的貼身物件,四王爺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可皇命也難違。


    馬林徑直走到楚妙爾跟前,笑著問道:“皇命不可違,四王妃可否介意?”


    試探的意圖十分明顯……這個馬林裝得深沉,卻遠遠不及佟卓縝密。


    “不介意,你們隨意。”楚妙爾轉身找了個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淺笑著,“白桃你讓開,又沒做虧心事,有什麽不能讓他們搜的,若是因此耽誤了追捕賊人,小心被定個‘謀逆’的大罪,等王爺迴來我可沒法子解釋,皇後娘娘那兒我也沒法子交代。”


    那人一直看著馬林的臉色,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尷尬無比。


    “我們王妃都讓你搜了,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搜!”白桃讓到一旁,氣唿唿地說道。


    “都搜尋完了嗎?”馬林忽然朗聲說道,“搜完了咱們就去下一個宮殿吧!走!”他轉身對楚妙爾行了一禮,“今夜驚擾了王妃,還請王妃不要怪罪。”


    “辛苦了……”楚妙爾打著嗬欠起身,點頭說道,“白桃,送送馬大人。”


    馬林頭也沒迴,帶著那一行人,有序離開。


    確定人已經走了,楚妙爾才快步走到衣櫃前將門打開,提醒道:“出了院子再往前走百米,左邊那處便是她的院子,趁白桃還要沒有迴來之前趕快離開。”


    櫃子裏全是楚妙爾的貼身衣物,可想而知,應全是她身上的味道。阿爾雲那卻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從裏麵躍了出來,抱拳說道:“多謝。”


    “不用謝,算計欠我一個人情,今後我想到了再讓你還。但禁衛軍已經發現有人潛入皇宮,你不宜多待,”楚妙爾將最裏側的窗戶悄聲打開,“從這裏走。”


    阿爾雲那沒有猶豫,點點頭,縱身躍入黑夜之中。


    “哎……王妃,他們那些禁衛軍可真是魯莽,竟然這麽毫無征兆就闖了進來,還好您早就起了,不然奴婢可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白桃將門反鎖後嘟嚷著走進來,看著衣櫃門大敞開,不由得驚唿一聲,“這……”


    楚妙爾迴過神來,輕掩上窗戶淺笑道:“我不放心檢查了一遍,人走了終於可以睡了好覺了。”她伸了伸懶腰,睡意朦朧地朝著床走去。


    “是啊……”白桃邊服侍著她上床,邊歎道,“看來這皇宮還不如咱們王爺府安全呢……”


    興許是剛剛神經繃得太近,楚妙爾剛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至於後麵白桃又說了什麽,她一概不知。


    整晚興師動眾的搜尋,第二日清晨,在一具死屍身上寫上了終結。


    聽宮裏人傳,見著那個死屍的太監斬釘截鐵地說這就是昨日那個賊人,他還記得那賊人的衣裳,胸襟處被撕裂了一個蘭花般的口子。


    楚妙爾聽了之後細細迴想起來,昨夜阿爾雲那那身衣裳似乎的確是被什麽東西弄破了一個大口子,不過像不像蘭花她不知道,那個死屍不是賊人倒是真的。


    既然已經找人給他頂嘴,就說明阿爾雲那已經見了阿爾雲朵,並且全身而退。希望他這趟冒險前來是有用處的吧,楚妙爾暗自想著。


    “王妃,王妃……”白桃火急火燎地從外麵跑來,邊跑邊著急喚道,“王妃……”


    思緒一下子被打斷,楚妙爾迴頭望去,淡淡問道:“我耳朵又沒聾,叫這麽多聲做什麽?”依她對白桃的了解,這丫頭肯定又是聽到了什麽風吹草動,來替她鳴不平來了。


    “王妃,您可知道剛才奴婢去見了誰?”白桃睜大了圓圓的眼睛,也不等楚妙爾迴應就繼續說道,“剛剛宮裏人來叫奴婢,說宮門外有人找,奴婢心中還疑惑得很急急忙忙就趕過去了,這一過去看了才知道竟是清秋。”


    清秋原本是她準備分配給婉娘的貼身丫頭,不過婉娘以不習慣的理由拒絕了好幾次,她後麵了解了婉娘之後也就作罷了。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她人應該在府中“照料”著秦落歌才是,到宮裏尋白桃做什麽?


    “秦落歌怎麽了?又惹了事兒?”楚妙爾冷靜地問道。


    白桃氣得一跺腳,轉了半圈又氣又惱地說道:“這迴她倒是沒有惹事生非,是人跑了!”


    “跑了?!”楚妙爾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之,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若隱若現。


    秦落歌不可能進宮找太後,經上次的事情之後,也絕不可能去投奔她的叔父,她如今在京都舉目無親,那私自出逃出府就隻有一個可能……


    “她在京都無親無故,能跑到哪裏去?”她認真問道,“具體是何情形?”


    白桃見她已經恢複了正常神態,稍微鬆了一口氣,快速說道:“方才清秋說,前日夜裏秦姑娘忽感不適,未用晚膳早早便歇下了。第二日王爺帶兵出征,府中上下的人都去送了行,到了用午膳的時辰清秋才忽然想起昨夜秦姑娘滴水未進,這才連忙叫後廚準備了些吃食送過去,但是進了房門才發現屋裏空無一人,連被子裏都沒有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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