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芊芊站在殿中喚了聲母後,太後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偏著頭不停和傅雲期聊著什麽,興許正在說起楚妙爾之事,太後時而眉頭緊鎖,瞧起來兩人的表情好像都不算好,尤其是傅雲期,麵色陰沉得很。


    “太後娘娘,皇後來了。”玉玲在太後的耳邊輕聲提醒道,打斷了她與傅雲期的談話。


    太後這才抬起頭來望向楚芊芊,發現她的眼中隱隱還有些淚痕,瞧了瞧傅雲期後說道:“這是怎麽了?哀家聽聞你今日脾性不小,怎的還哭了?”


    “既然母後都已經知道了,那臣妾也不再相瞞,”楚芊芊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傅雲期,麵色愁苦地說道,“臣妾初聽聞雪妃小產之後,因為悲憤而一時失了分寸,隻顧著考慮雪兒卻沒有提前通知四王爺一聲就擅自將四王妃留在了臣妾的宮中,眼下平靜了下來才覺得此舉做得甚為不妥,恐讓母後也跟著憂心,所以特地來問問母後,臣妾該如何向四王爺解釋......”


    太後早已對此事了然於胸,所以既沒有發怒也沒有嗬責,隻是淡淡地問了句:“哀家已經和四王爺解釋清楚了。”


    “母後?......”楚芊芊嚇了一跳,她不會以為太後會真的讚同她的做法,於是尷尬地笑了笑,“臣妾待會兒就命人將四王妃接出來,保證親手交到四王爺的手上,這次是臣妾考慮不周了,在這裏跟四王爺賠個不是......”


    傅雲期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她,但是一句話未說,看得楚芊芊的後背發涼。


    “雪妃年幼又剛痛失腹中頭胎,四王妃在皇宮中陪著她也無可厚非,畢竟楚家也隻有你們三姐妹了,她那個母親倒是指望不上,”太後笑著看向傅雲期,安撫似的說道,“雲期,你也多體諒一下,等雪妃心情平複了些,哀家一定毫發無損地給你將人帶迴四王爺府,哀家向你保證總不會不作數吧?”


    她的語氣強硬,一點都不容他人辯駁。傅雲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和開始一樣陰沉黑麵。而直到這時,楚芊芊才明白為何從始至終傅雲期的臉色都不太好。


    不過,太後的決擇同樣也出乎了楚芊芊的意料,她原本來此隻是想跟太後解釋一遍,隨後就去派人將楚妙爾好好送迴四王爺府去。楚芊芊剛剛說的絕非假話,平靜下來之後,她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於激烈了,傅禮連現在還離不開傅雲期的支持,若因為此事讓他懷恨在心,那豈不是得不償失?雪兒還年輕,孩子沒了可以再要,沒有什麽比她兒子的前途更加重要。


    隻是太後這一說……倒是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既然如此,那兒臣就迴府等她,兒臣告退。”傅雲期自知事情已無返還的餘地,行禮之後再深深看了楚芊芊一眼,決然轉身離去。


    楚芊芊想著他最後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寒而栗,心中久久不能安寧。


    “皇後啊……”太後見她心神不寧,開口喚了聲才喚迴她的思緒,太後搖頭笑道,“現在太子已有大量朝臣擁護,皇後這是在擔憂什麽?”


    被一語點破心中所想,楚芊芊有些窘迫,但又不能表現出來所以隻能嘴硬地迴道:“臣妾隻是怕因為此事讓四王妃對臣妾有怨言,母後也知,臣妾也隻有這兩個妹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都想她們好的,千錯萬錯都怪臣妾一時衝動。”


    “此事確實是你做得欠妥,不過哀家倒是很讚同,”太後笑得一臉慈祥,卻字字珠璣,“哀家也是從你們這時候走過來的,你以為雪妃這點小心思哀家能看不出來?哀家雖然老了,可這眼睛和明鏡似的。”


    “母,母後……”楚芊芊難言內心的驚愕,飛快地看了她一眼,正欲下跪時卻被玉玲一把拉住。


    太後看見了也沒說什麽,反而表現得很是平淡:“雪妃失職失了皇子恐受責罰,所以借故推脫到雲妃身上,哀家本以為雲妃仗著自己的身份必定會將這後宮攪得不得安寧,不過這雲妃倒是聽四王妃的話,哀家倒是沒有想到。”她轉身看著楚芊芊,忽然問道,“皇後可知,哀家為何充耳不聞四王妃被你關起來之事?反倒在四王爺麵前幫你說話?”


    “臣妾大膽猜測……”楚芊芊不敢抬頭看她,小聲又猶豫地說道,“一是上迴秦落歌之事,母後覺得心裏頭過不去,二是……二是母後覺得可以用四王妃來牽製雲妃?”


    亦或是……太後覺得楚妙爾不該參與進後宮之事來?楚芊芊小心翼翼地看著太後的臉色,在心中默默想著,沒有將此話說出口。有些話,太後能說,她卻不能。


    “皇後未免太看得起雲妃了,她不過是東厥放在宮中的一顆棋子而已,連子嗣都不配有的人又有何好牽製?”太後輕笑了一聲,漸漸又收了笑意,“四王妃雖是你的妹妹,可終究是外臣臣妻,雲妃進宮前就於她相交甚密,哀家也不是一次兩次聽宮裏人說起她們二人私下會麵,若是不給她一點苦頭吃,真當是誰都管不住她了!”


    從太後對楚妙爾催子無果之後,再到湖音宣布有孕,接著秦落歌被軟禁,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太後對楚妙爾的態度也相對於開始的喜愛,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轉變,所以這件事,隻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太後拿傅雲期沒有辦法,早就將所有傅雲期不肯納妾的原因都歸咎於楚妙爾善妒、不明事理。


    恐怕今後不論楚妙爾做什麽,太後都有理由找她的茬兒,除非楚妙爾能快速生下孩子,或者傅雲期主動納妾。


    “四王妃今日也是見著臣妾與雲妃發生了肢體衝突,才出言相勸……”楚芊芊輕聲解釋道,“母後莫要聽信了那些汙言碎語……”


    “行了行了,皇後,你也不用替她說話,哀家心裏清楚得很。讓雪妃老老實實待著,殷嬪肚子裏的孩子若是再出現閃失,你這個皇後也難逃罪責!太子與皇上的關係愈來愈緊張,你既作為太子的母後又是一國之後,應好好開導開導。再者,四王爺始終是外臣,太子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他,”太後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皇後,你自己迴去好好想想吧,哀家乏了。”


    玉玲趕緊上前伸手扶著她起身,與楚芊芊擦肩而過時,太後停下來再次囑咐道:“哀家今日說的話,皇後迴去之後應要好好琢磨。”


    “是,臣妾謹遵母後教誨。”楚芊芊立即應下,等太後離開後才緩緩抬起頭來。傅雲期對禮連可謂是盡心竭誠,而楚妙爾平日裏對她雖不親近,可在父親猝然離世後府中所有的大小事宜都由她一人操持,算得上是勞心勞力,為了雪兒和她的事情也操了不少的心。難道真要如太後所言,棄他們夫妻二人不顧?


    楚芊芊越想思緒越亂,煩躁不已,拂袖便離開了祥福宮。


    等傅雲期再次迴到府中時已是黃昏,白桃等在門口等得望眼欲穿,不停地來迴踱著步,緊跟在一旁的亭風都替她心急。


    終於聽到一陣有力的馬蹄聲響起,在靠近門口時慢慢放緩了速度。隻見傅雲期表情凝重陰沉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地麵上,不發一語地從他們二人麵前走過。


    見此,白桃一直懸著的那根筋頃刻間就斷了,抱著亭風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白桃一直懸著的那根筋頃刻間就斷了,抱著亭風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王妃沒有迴來……王爺沒有將王妃接迴來……這可怎麽辦啊……”她哭得聲嘶力竭,活像是生怕來來往往的人聽不見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四王妃怎麽著了呢!


    傅雲期去而複返,陰森森地看著亭風說道:“還不將她帶進來?非要鬧得全城皆知才滿意?”又看向聲淚俱下的白桃,淡淡說道,“你家主子隻是在宮裏住幾日,等段日子就迴來了!還不趕快進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的。”


    白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恍惚中聽見了傅雲期說的那句“過些日子就迴來”,隻是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一下子身子癱軟,由亭風扶著才迴了房間。


    將白桃安頓好之後,亭風才悄悄走進王爺的院落。果不其然,王爺正一個人坐在小院裏喝著悶酒,一口接著一口。他就知道王爺表麵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王爺最舍不得王妃,又如何能這麽放心地將王妃留在宮中呢?


    “王爺,屬下陪你喝兩杯吧。”亭風自告奮勇地走上前,沒等傅雲期的同意就準備伸手去取酒壺,卻被傅雲期調侃。


    “誰允許你來喝這個酒了?要喝自己拿其他的去,”傅雲期轉著酒杯,“這‘芳春酒’啊,西陵獨有,這酒冬釀春熟,入口醇爽帶甜,僅此一壺,妙妙都舍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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