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當給些教訓便是,也不至於將人全部打死。”楚妙爾輕聲歎道,“如此看來,他做得確實有些狠毒了。”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的橋段屢見不鮮,傅德佑將這個道理悟得很是透徹,隻是他可能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姨母卻百般阻止。


    說不定後來將人全部弄死也是因為惱羞成怒?楚妙爾冷靜想了想,覺得依照傅德佑陰狠的性子來講,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傅雲期搖搖頭,深深歎了口氣:“這也不過是迴宮之後聽淩慧表妹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我和二哥私下猜測的,並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不好說,其實淩慧表妹與二哥關係一直很好。”


    這還需要拿出真憑實據來嗎?怕是淩慧郡主自己都知道這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有人精心策劃過的,不然怎麽會那麽湊巧,一群人出了宮卻偏偏對她下了手,還偏偏被傅德佑所救。


    雖然這樣想,楚妙爾卻隻是笑了笑,故意說道:“皇後之位曆朝曆代都非楚府長女莫屬,若是太後真將這個外甥女兒納入後宮,你說會不會叫我長姐讓出這皇後之位?”


    “那當然不會,”傅雲期絲毫沒有猶豫,“你當你父親是吃素的?隻是你長姐初初入宮時,滿眼都是皇兄,皇兄對她也甚是體貼,這麽些年過去,怕是兩人當初的情誼一點都沒剩下了。”


    想來也是,即便楚芊芊再賢良淑德,再鍾情於傅德佑,滿腔深情也會在日複一日的折磨中消失殆盡。


    在宮裏整日裏看著那群女人為了自己的相公爭來爭去,還不能表現出一丁點兒的不滿,還需得大方得體地勸自家相公雨露均沾,楚妙爾光是想想都受不了,還別說日日呆在她們中間。


    “今日外麵下雨也不方便出門,咱們下盤棋如何?讓我看看你的棋藝長進了些沒?”傅雲期笑著喚白桃去拿了副象棋進來。


    楚妙爾的琴棋書畫,除了棋略遜一籌,其餘的雖不說是樣樣精通,也都算拿得出手的才藝。說來也奇怪,她一個現代人不會象棋還說得過去,偏偏這個楚家二小姐也不喜歡象棋。


    據白桃描述,賀家老太爺,也就是楚妙爾的外祖父,當年在東陵可是出了名的高手,賀牧風賀牧滄都繼承了他精湛的棋藝,但是到賀潤嘉這輩就斷了。


    不過她由於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對此還略知一二,而楚妙爾自小看到象棋都犯困,連“馬走日字,象走田字。車走直線,炮需架子”這些口訣都一概不知,賀老夫人見她實在不喜歡也沒再強求。


    傅雲期喜歡下棋,總是閑來無事的時候拉著楚妙爾陪他下幾把,這麽長此以往,楚妙爾再不感興趣也學會了些皮毛,隻是喜歡耍賴的行為讓傅雲期很是頭疼。


    “所以她嘔心瀝血都要將楚羨雪趕出宮去,”楚妙爾坐在位置上搖頭笑道,“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楚家有多出息呢,三個女兒都做了皇室的媳婦......”


    “亂說!”傅雲期輕聲嗬斥道,雖是嗬斥語氣卻溫柔至極,“你可和她們不一樣。”


    白桃悄悄地抬眼看了下,恰巧瞧見了傅雲期眼中柔情似水,連忙低下頭,笑著退了出去。


    她與楚芊芊和楚羨雪的確不一樣,因為傅雲期和傅德佑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一個對女人來者不拒,一個對女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明明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


    楚妙爾有一絲困惑,放下手中的棋子,瞧著司馬銳不解地問道:“你與皇兄確實是同胞兄弟嗎?為何兩人的性子差別如此之大?”


    “為何這麽說?”傅雲期頭也沒抬一下隨意地問道,顯得不以為然。


    這個該怎麽說呢?楚妙爾呆了呆,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


    “其實相比較母後,靜妃娘娘對我更加上心一些,”傅雲期淡淡地笑道,“也不是你一人在說,二哥以前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不過的確我同皇兄的脾性相差甚遠,反而與二哥走得近些,想來是從小受靜妃娘娘照拂的緣故吧。”


    真是這樣嗎?一個人的天性雖然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但總不至於從裏而外的思想都相差如此遠吧!但皇室的血脈又豈能造假?若是真有人從中作梗又如何能堵住宮裏這麽多悠悠眾口?


    見她沉思不語,傅雲期笑著喚道:“該你了,妙妙。”


    楚妙爾才恍過神來,雖然心中有懷疑,但那總歸是他的母親也不好再去置喙,隻好點頭應道:“也是,龍生九子都各不相同,是我想多了。”


    皇室對子嗣之事尤為看重,應該不會出現魚目混珠的事情,今日是她思考不周,不應在傅雲期麵前提及此事。


    “昨日早朝上,禮連和一位文官發生了言語上的衝突,本來我還擔心他處理不好,”傅雲期的語氣上揚,帶著一絲絲自豪感,“不過他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竟然將那些人說得啞口無言......妙妙,當時我就覺得禮連這小子終於長大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事情,瞧著他笑起來,楚妙爾也挑眉說道:“他如今不是一個人了,背後這麽多人為他撐腰,自然腰杆子也硬朗了。”她頓了頓有些不合時宜地問道,“你就沒有想過自己......”


    “妙妙,有些話不可說。”還未想好措辭,傅雲期就出聲將她的話打斷,“從前想過,現在隻想快些脫離此地,帶著妙妙遊山玩水遠離權力紛爭,那樣豈不是更快活?”


    再次從傅雲期口中聽說他在自己與皇位之間選擇了自己,楚妙爾心中甚是感動,不過嘴上還是調侃道:“人人都想要榮華富貴,你卻不想要......”


    聞言,傅雲期抬起頭來,定睛看著她問道:“妙妙想要?”


    “不!”楚妙爾被他看得心頭猛地一跳,沒有絲毫猶豫地迴道,生怕他誤會似的,還搖頭強調,“我是說別人!”


    若有一日傅雲期登了皇位,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在她跟前晃悠,聽著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可能就要被活活煩死,更別說要大度、得體、寬容,這些她一個都做不到。


    “若是二哥想要,我定助他一臂之力,可偏偏他也不想要,”傅雲期語氣十分平淡地說道,“我現在倒覺得他說的沒錯,閑散王爺不用理天下大事,不用整日憂國憂民,遊山玩水時也不會被人說成‘不務正業’,比起為了手中的權力而被束縛在一方天地來得好。”


    聽得太認真,楚妙爾晃神落錯了棋子,正想趁他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迴來,卻被傅雲期逮個正著。


    “妙妙,”傅雲期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麵上帶著笑意,卻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落子無悔。”


    楚妙爾看了眼他,半真半假地點頭應下,縮迴了手並表示不會反悔。


    卻在傅雲期收迴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棋子挪了個位置。


    “我們二人不用分得如此細致,下棋而已,可別傷了感情。”楚妙爾笑嗬嗬地說道,字裏行間都充滿了俏皮之感。


    傅雲期瞧著她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旁人都覺得楚妙爾性子恬淡寡欲,實則總是出其不意地露出小孩子心性來,不過對此,他很是樂在其中。


    守在門外的白桃聽到他們二人嬉笑打鬧,頓時也鬆了口氣。這麽些年,很少見王妃露出那種失了魂的神色,她真怕王妃因為此事與王爺之間有了芥蒂。


    “白桃……”亭風見她露出笑意,於是輕聲喚道。


    誰知本來麵上帶著笑意的白桃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


    亭風連忙伸手將她拉住,麵色有些複雜,訕笑道:“都一晚上了,怎麽還在生氣啊……”


    “氣都不許人生了?!”白桃一把甩開他的手,嘟著嘴氣唿唿地說道,“你明知王爺不迴來用膳就應該提前告訴我的,白白讓王妃等了這麽久!”


    “我?”亭風摸著後腦勺,“太後娘娘將王爺留下,跟我有什麽關係……?”


    白桃將手握成拳頭,一拳打在他的左臂上,有些氣促地說道:“怎麽沒關係了?太後娘娘留的是王爺又不是留的你,你跑迴來說一聲不就行了,再不成叫人幫你跑腿來一趟王府也行,非要晚膳過了一半才來知會,還用得著你們來說嗎?”


    她的言語之間哪裏在責怪亭風啊,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在抱怨王爺,隻是礙於主子的身份,隻能對著亭風撒氣罷了。


    “行行行,我的錯,”亭風將她的手捏在寬厚的手掌裏,連聲道歉哄道,“下次我一定記得,不生氣了啊……”


    這壓根兒就不是他的錯,白桃聽他哄自己,也瞬間消了氣,發覺自己在他懷中後,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推推搡搡地想要離開。


    “我不生氣了,你放開我……”白桃支支吾吾說道,“我……我要去給王爺王妃那些點心過來……”


    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背影,亭風卻暗自傷心,原來在白桃的心中,他的地位還是沒有王妃高啊……


    昨夜刮了整整一夜的風,次日醒來時,溫度驟然降低了許多。


    “這雨還在下,看來今日也是出不了府了。”楚妙爾賴在床上,懶洋洋地說道。


    早就在窗邊看著書的傅雲期見她醒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書朝榻上走去。


    瞧著她躲在芙蓉被裏,隻露出一雙仍有些迷糊的眼睛來,輕笑著說道:“今日不出府是不行了,剛剛母後傳旨讓咱們進宮去,二哥二嫂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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