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楚羨雪猛地起身,語氣裏難掩吃驚。


    “你說我千方百計留在宮裏,除了勾引皇上,還能幹什麽?難道是哪位太監嗎?”阿爾雲朵輕靠著椅背笑著,“本公主人生地不熟的,隻能借你這泠宣殿一用了,你可別介意。”


    楚羨雪的一雙美眸睜得老大,這阿爾雲朵瘋魔了不成,張口閉口就是這些不知廉恥的話語。門口的侍衛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啊,難道不知道屋裏進來人了嗎?


    “別看門外了,皇上來之前你都會沒事的,”阿爾雲朵笑眯眯地伸手,在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上劃過,“不過你也別叫,不然本公主一個不小心將你那金簪呈交給皇上,或者太後,可就不好啦,雪妃娘娘!”


    “你,你——”楚羨雪捂著嘴,滿臉難以置信,她哪是阿爾雲朵的對手,幾句話的功夫就潰不成軍,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兮兮。


    為掩人耳目,阿爾雲朵從黃昏在花園中一直躲到傍晚,飯都沒來得及吃,此時真是餓得不行,她四處尋覓了一番,卻發現殿裏什麽吃食都沒有,這都月上枝梢了,竟還沒人送些吃食來,不覺有些泄氣。


    “你不餓嗎?”明明自己從黃昏前就一直跟著她,也沒見著她用過膳,怎麽會不餓呢?真是奇怪。


    聽出她語氣中的疑惑,楚羨雪多少有些無語,但是對於她又無可奈何,所以默默歎了口氣,閑坐在窗邊看著月亮上的雲霧出神。


    “楚羨雪,”阿爾雲朵笑著喚道,“你說皇上會不會不來這兒?”


    楚羨雪心裏一咯噔,柔柔說道:“我不知道。”


    看著她失神的樣子,阿爾雲朵忽然有了想戲弄她一番的想法。


    於是起身走上前去,靠著窗台直直盯著她笑道:“放心,本公主說話算話,隻要我能與皇上一度春宵,今日的事情就永遠不會有第二人知道。”


    聞言,楚羨雪猛地抬頭看向她,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笑容後,又立馬垂下眼來,緊緊抿著嘴,深知自己說不過她,幹脆不吭聲。


    “看你這愁雲滿麵,”阿爾雲朵憋著笑,隨意說道,“就差大聲說東宮那位殿下……”


    聽她又提及傅禮連,想被說中了心事的楚羨雪又氣又惱,“騰”地一聲從軟榻上起身。


    “請雲朵公主別再說笑,不然今夜皇上要是來了,我也不會讓給你!何況你是外族女子,深夜留在宮中心懷不軌,看皇上到時會不會治你的罪!”


    楚羨雪也是被逼急了,她從未大聲與下人說過話,這時狠話出口,竟還生出了一些委屈。


    此話一說,阿爾雲朵果然閉了嘴。她一向審時度勢,明知這是別人的地盤,皇上來之前,還是收斂著些好,隻是第一次見楚羨雪有禮有條的說了這麽多道理來,還有些刮目相看。


    兩人正各懷心思時,門口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道刻意壓低的聲音。


    “雪妃睡了嗎?”


    聽見皇上的聲音出現在門外,楚羨雪麵上浮起驚喜的笑容,仿佛剛才的失神落魄的樣子隻是錯覺。她轉身往門口走,似乎已經忘記身邊的那個“心懷不軌之人”。


    “嗯——”


    悶哼一聲,楚羨雪的身子軟軟朝地麵滑去,正好落在了阿爾雲朵的手上。


    “哼,還想威脅本公主,”阿爾雲朵將她放在一旁的軟榻上,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噘著嘴說道,“本公主就算心懷不軌,也是光明正大,不像你。”


    “娘娘等著皇上呢。”夏荷輕聲迴答。


    門隨之而開,阿爾雲朵連忙閃身,躲到了幕簾後,從這裏恰好能看見軟榻上的景象。


    隻見皇上輕手輕腳朝著軟榻走去,口中還輕聲喚著“雪兒”。


    阿爾雲朵正在低頭思索什麽時候出去比較合適時,傅德佑的聲音變得焦急起來。


    “雪兒,雪兒!”傅德佑覺得奇怪,睡得沉何至於喚不醒,“雪兒?”


    “不用怕,我隻是用了一點點迷藥,過兩個時辰她自己就可以醒來。”阿爾雲朵從幕簾後緩緩走出來,解釋道。


    傅德佑聽見聲響後,猛地迴頭,麵上一僵,沉著臉地問道:“你?為何在泠宣殿?!”


    都怪自己太過專注於雪兒,竟連殿裏藏了個人都不知道,這些侍衛是幹什麽吃的,竟然連屋裏多了個人都沒有發覺!


    “皇上,你可別怪他們,”阿爾雲朵挑眉看了看門口,笑著說道,“他們都不知道我在屋裏。”


    果不其然,傅德佑的臉更沉了,他眯著眼睛,看不清情緒:“雲朵公主深夜出現在後宮嬪妃殿中,小可汗也不來尋你?”


    阿爾雲朵不答他的話,意有所指地說道:“我就是專門等皇上來,等了足足三個時辰。”


    眼見嬌美如花的阿爾雲朵笑著撲進自己懷中,傅德佑下意識將她的細腰緊緊摟住,故作疑惑問道:“雲朵公主這是何意?”


    都已經如此明顯的意圖了,還問她是何意,這老男人可真是和楚羨雪一樣假。


    “皇上不會是想當著她的麵寵幸我吧?”阿爾雲朵笑著說道,“我倒是不太介意。”


    傅德佑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楚羨雪正在軟榻上睡得香甜,嘴角微翹,不知做了什麽美夢。


    再轉頭看向眼前這個阿爾雲朵,濃密的睫毛將她的眼睛襯得黑白分明,肉肉的唇晶瑩剔透,粉翹的鼻尖,手下單薄有力的細腰,送上門來,收了又如何。


    輕輕揮手,燭火熄滅,留下滿室的淋漓喘息不歇。


    雲霧散開,露出皎潔的月來,月下泠宣殿的琉璃瓦上似乎有一人迎風而立,身影孤獨寂寥。


    次日剛天亮,楚妙爾和傅雲期還未起身,清秋就叩響房門。


    迷迷糊糊中,楚妙爾似乎聽到了“雲妃”“立即”這兩個詞,當下就覺得有些奇怪。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楚妙爾聽她們小聲嘀咕了許久都沒停,翻身就坐了起來。


    這時,正好傅雲期練了劍,進屋就瞧著她皺著眉頭,有些好笑的轉頭說道:“白桃,你看你家王妃被你吵成什麽樣子了。”


    “擾了王妃的清夢,奴婢該死,”白桃迎上去,輕聲說道,“方才宮裏的雲妃傳話,讓王爺與王妃速速進宮去見她。”


    “雲妃?!”楚妙爾與傅雲期聽後同時一愣,昨日不是才剛剛舉辦完太子妃的冊封大典嗎?不知這宮裏什麽時候封了個雲貴妃。


    “奴婢也不知道,隻是來傳話的人說讓王爺王妃速速進宮。”白桃輕聲說道。


    這阿爾雲朵確實有手段,竟然一晚的功夫就能被封為“雲妃”,傅雲期勾了勾嘴角,感覺這幾日又會有一出好戲看。


    楚妙爾和傅雲期兩人到宮中時,正好遇到祥福宮的玉玲,見到兩人便笑盈盈地迎上去。


    “見過四王爺,四王妃,”玉玲恭敬問安,“太後娘娘已經等候多時,請跟奴婢來吧。”


    怎麽又是太後娘娘?不是那個雲妃傳的旨嗎?楚妙爾轉頭看向傅雲期。


    “皇後娘娘、雪妃娘娘、雲妃娘娘還有太子妃娘娘都在祥福宮。”玉玲見她疑惑不已,麵帶微笑地解釋道。


    進了祥福宮,楚妙爾才知道這憑空出現的“雲妃”是何許人也,除了阿爾雲朵,還能有誰?


    隻見她們幾人,坐著閑談,太後笑得樂不可支,楚芊芊也饒有興趣地看著正在表演的阿爾雲朵。


    “阿爾雲那就這麽放心將自己的妹妹放在宮中,與虎狼分食。”楚妙爾輕輕嘟囔了一句,隨後輕輕搖了搖頭,有些為阿爾雲朵惋惜。眼前這個生龍活虎的女子本該屬於草原的天空,不應該困於大金這個囚籠。


    傅雲期側過頭看了眼楚妙爾,輕言戲笑道:“我看她與宮中女子不相上下,今後誰都欺負不了她的。”


    她作為東厥的公主沒有選擇,可這也是她阿爾雲朵自己的選擇不是,楚妙爾輕聲歎了口氣,希望這麽靈動的眼睛不要今後失了光彩。


    阿爾雲朵一眼便瞧見了他倆,笑著迎上來,拉著楚妙爾說道:“王妃姐姐,你可來了!”


    “又在亂叫什麽姐姐!今後要叫‘四王妃’才是!”太後出聲提醒道。


    “雲朵太喜歡四王妃了,”阿爾雲朵噘著嘴,轉身拉著楚妙爾來到太後身邊,笑著說道,“一時沒有記得該改口嘛,還請母後不要責怪,雲朵下次就記得了。”


    “私下叫弟妹也行,就是‘姐姐’不太妥當。”徐檸也笑著打趣道。


    “你啊,”太後一臉慈愛的看著她笑,“在草原無拘無束的像匹馬兒,在宮中要多多學規矩了。”


    一旁的楚羨雪麵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


    看著她與太後的互動,楚妙爾才發覺阿爾雲朵的性子竟然能討太後如此喜愛,從她的眼神中,似乎能看到像對自己兒女般的,喜愛?


    這個驚人的發現,令楚妙爾感到十分震驚。


    “妙爾啊,”太後輕聲地喚道,“雲朵在這大金國與你最交好,今後要多來宮中陪陪她,免得她覺得這大金還沒有東厥好。”


    楚妙爾收起眼底的震驚,抬眼淡淡地看著太後說道:“是,臣妾知道了。”


    異國公主搖身一變,成了皇妃,自己的皇嫂,真是有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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