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飛的突然來電,讓張富貴有些手足無措,求救般得看向錢伯鈞。


    錢伯鈞卻不耐煩的揮揮手,懶得去接這個電話。


    張富貴立刻會意,對著電話道:“團座,張營長正在指導部隊訓練,目前不在營部內。”


    “平時隊伍不是我來訓練…”張富貴頓時語塞,沒想到隨便撒了個謊,立刻就被楚雲飛拆穿了。


    張富貴支支吾吾,搜腸刮肚的想著借口。


    “錢兄,你不是想向皇軍表明忠心嗎?”鄭謙一笑著說道:“現在正是你最好的機會。”


    “什麽意思?”錢伯鈞心裏一緊,明知故問道。


    鄭謙一本著臉道:“錢兄,我想我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錢伯鈞低頭沉思了一會。


    他之前說幹掉楚雲飛,但也隻是嘴上說的好聽,他心裏其實也很怕楚雲飛。


    畢竟。


    楚雲飛現在還是他名義上的團長,而且別看楚雲飛一副儒雅隨和的模樣,殺起人來也絕對不會含糊。


    但麵對鄭謙一的逼迫,想到自己的小命,楚雲飛的命也就沒什麽了。


    “好,幹了!”錢伯鈞狠聲道。


    錢伯鈞也顧不上這些,楚雲飛今天必須得死,否則日本人以後不會再相信自己。


    更別說他們還有投敵叛國的證據在日本人手上。


    就算他們幹掉了鄭謙一,日後日本人也一樣會用那封信去威脅他們。


    就算自己幡然悔悟,向上級坦白一切,他們也得不到什麽重用,說不定還會被拉去軍法處槍斃。


    為今之計隻有繼續前進。


    “團座,營長現在真的再忙,他的脾氣你也知道。”張富貴滿臉為難。


    他已經說出了各種理由,但楚雲飛就一句話,馬上讓錢伯鈞滾來接電話。


    就在張富貴準備強行掛掉電話的時候,錢伯鈞走了過來,直接強過張富貴手中的電話。


    “團座,什麽事情,發生這麽大的火?”錢伯鈞明知故問道。


    這時候楚雲飛來電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28團遭到襲擊的事情。


    楚雲飛肯定已經收到情報,這支日軍部隊在雄縣附近出沒過。


    “錢伯鈞,老子想問什麽你還不知道?”楚雲飛怒聲道:“28團怎麽迴事,那支日軍部隊是怎麽從你眼皮子下溜過去的?”


    雖然隔著話筒,但錢伯鈞仍舊能感覺到楚雲飛心中的怒火。


    不過,這一切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楚雲飛就算發再大的火也沒用。


    “團座,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錢伯鈞,故意放敵人進來不成?”錢伯鈞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哼,是什麽你心裏很清楚!”楚雲飛狠聲道。


    “團座,你汙蔑我可以,但決不能看不起我一營的弟兄!”錢伯鈞道。


    “你一個團長,為了一點小事,就要斷了我一營口糧,我可是個人掏錢,養了這支部隊,我說了一句不字?”


    “不過是一支團八路的部隊遭到了襲擊,你就敢如此懷疑自己的屬下,身為一個團長,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太過分了?”


    說完,錢伯鈞絲毫不顧及楚雲飛的麵子,直接就掛掉電話。


    鄭謙一微微皺眉:“錢兄,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讓楚雲飛來這?”


    錢伯鈞確實自信一笑,道:“鄭兄,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激將法,楚雲飛他肯定會上當。”


    “哦?”鄭謙一眉毛一挑。


    “楚雲飛很謹慎,如果你讓他來,他肯定不會來,反而會懷疑是不是這裏有問題。”錢伯鈞道。


    “可我隻要佯裝生氣,故意掛上電話,以楚雲飛的性子,肯定會再打一個電話前來,要問個清楚。”


    錢伯鈞胸有成竹道:“不信,這電話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響起。”


    話音剛落。


    桌子的電話果然響起。


    但錢伯鈞卻未接電話,任由電話鈴聲響下去。


    “隻要咱們不接電話,以楚雲飛的性子,就會立刻前來,要我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見鄭謙一疑惑的表情,錢伯鈞笑著解釋道:“論日本人,你比我熟悉,可要說楚雲飛,我比你清楚他的性子!”


    “沒錯的,沒錯的。”張富貴笑著說道。


    錢伯鈞又道:“老張,傳我命令下去,留在雄縣各部,做好戰鬥準備,今天我就讓楚雲飛這家夥有去無迴!”


    “是!”張富貴飛快領命。


    “鄭兄,這下如何?”錢伯鈞笑著問道。


    “很好!”鄭謙一微笑著點頭:“皇軍如果知道,肯定會非常欣慰,等你拿到楚雲飛的項上人頭。


    我想皇軍一定會狠狠嘉獎你一番,楚雲飛的腦袋,在皇軍的暗殺榜上也是非常值錢!”


    “能為皇軍辦事,是我們的福氣,說獎賞就有些遠了。”


    話雖如此,但聽到有獎賞,錢伯鈞臉上還是閃過一抹貪婪:“鄭兄,等我拿到賞錢。


    兄弟我一定會請你喝一場,好感謝你對我錢伯鈞的提攜之恩啊!”


    “哈哈哈,好!”鄭謙一點頭道:“到時候就讓楚雲飛的人頭,放在我們桌前,就讓他看著你功成名就!”


    兩人同時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隨即大笑出聲。


    鄭謙一忽然開口道:“如果能將楚雲飛也勸降,或許對晉綏軍也是極大的打擊,皇軍必然會更加滿意。”


    楚雲飛身份特殊,又是一員猛將,如果就這樣死了,難免有些可惜啊。


    聞言,錢伯鈞自然興奮。


    雖然當了漢奸,但他並不是很想背上弑殺長官的罵名。


    況且,如果能勸降楚雲飛,自己再投降的話根本顯不出什麽。


    就算是要罵,人們也會罵軍銜更高的楚雲飛。


    但楚雲飛又是何人,豈能輕易投降,就算是要投降,也早就投降了,又何必會等到現在?


    “鄭兄,能勸他投降,自然是非常好,若是楚雲飛不願意投降後…”錢伯鈞麵露難色。


    “這還不簡單!”鄭謙一冷聲道:“如果能爭取他,讓他為皇軍效力,自然非常好。


    如果他不知死活,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們就用再跟他客氣!”


    事實上。


    楚雲飛確實被錢伯鈞的的舉動,他臉色鐵青,顯然是被氣得夠嗆。


    “團座,怎麽了?”方立功問道。


    楚雲飛滿臉陰鬱,冷聲道:“錢伯鈞不承認日軍是從他那邊進來,直接掛掉了我的電話!”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不派人把他給抓來?”方立功道:“一營這樣看起來很有問題啊,平時他們根本不敢這樣。”


    一營異常的表現,很快就引起方立功的警覺。


    “不用,我要親自去一趟一營營部!”楚雲飛狠狠錘了下桌子,沉聲道。


    方立功臉色猛地一變,急聲道:“團座,不行啊,一營這種舉動,萬一…


    團裏可就靠您主持事情,您要是出了事情,358團以後怎麽辦?”


    關於楚雲飛要親自去一營營部,方立功是舉雙手反對。


    “哼,就錢伯鈞那小子,我不信他能翻出什麽浪,如果他敢反水,老子第一個斃了他!”楚雲飛不屑道,但事關生命,他也不敢兒戲。


    轉頭看向孫銘道:“孫銘,你去帶一個警衛排,讓他們跟我一起去一營營部!”


    “是!”


    對於楚雲飛的命令,孫銘向來是惟命是從,領命後就離開了。


    接著,楚雲飛又看向方立功道:“立功兄,團裏的事情,就先交給你來處理了,我去去就迴!”


    見楚雲飛去意義絕,方立功深知自己這團長的性子,當下也不再阻攔,挺身領命。


    很快,楚雲飛就率領一個警衛排,前往了一營駐地。


    28團團部。


    “老丁,老丁,一營那邊果然有動靜!”秋蟬快步走進團部,開門見山道。


    “是不是他們增強警備了?”丁偉頭也不抬,笑著問道。


    “你怎麽知道?”秋蟬有些詫異。


    丁偉卻不迴答,又繼續道:“是不是雄縣隻能進,不能出,全麵進行封鎖了?”


    “沒錯,你怎麽知道的?”秋蟬有些奇怪:“我也沒見你出去啊,你怎麽這麽清楚?”


    丁偉隨口道:“358團那一營本來就在雄縣,你一說雄縣有動靜,他們除了玩這一出,還能玩什麽?”


    對於丁偉這種常年在戰場的老兵而言,基本上能做到敵人撅屁股,他就知道對麵能拉出什麽屎。


    “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秋蟬問道。


    丁偉笑著說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等機會,包圍這幫狗娘養的東西。”


    28團駐紮在這,就是為了盯著一營,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又豈會錯過?


    見一營有這麽大反應,說不定是楚雲飛這家夥要趕往一營,否則他們不會鬧出這種動靜。


    “包圍?”秋蟬道。


    “沒錯!”丁偉重重點頭,斬釘截鐵道:“傳我命令下去,各營留下一個連保護根據地,其餘部隊一起出動!


    錢伯鈞這小子想帶著全團一起叛變,那老子就給他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楚雲飛一路縱馬狂奔,終於在幾個小時後,來到了雄縣門口。


    “團座,情況不對勁啊。”孫銘看著戒備森嚴的雄縣,還有空蕩蕩的街道,心裏有些不安。


    此刻,雄縣經過戒備,街道上別說是個攤位,就連半個普通老百姓都見不到。


    楚雲飛眉頭緊鎖,心裏逐漸繃緊。


    後麵跟著的那一個警衛排,看著這怪異的場景,心裏同樣有些打鼓。


    他們麵麵相覷,用眼神交流著各自的情緒。


    這一刻,他們心裏都騰起一絲怪異的念頭。


    錢營長該不會想叛變吧?


    “團座!”門口站著的那個連長,硬著頭皮,上前打了聲招唿。


    楚雲飛很快就鎮定下來,沒有搭理他,輕輕一夾馬背,向前走去。


    這連長卻突然爛在馬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孫銘直接拔出配槍,對準馬前這人:“他娘的,找死,團座的坐騎都敢攔下!”


    孫銘一出槍,那一個警衛排,也紛紛端起手中的衝鋒槍,瞄準了眼前那些士兵。


    警衛排的士兵一拔槍,駐紮在這的一個連,同樣舉槍瞄準了他們,但誰也不敢開槍。


    刷刷刷…


    氣氛一時間緊張到了極致。


    看來這次是兇多吉少啊。


    還沒進城氣氛就已經劍拔弩張,可以想象進去之後還有什麽等著自己。


    “團座,一營屬於戒嚴狀態,還請您交出配槍!”這連長強忍著恐懼,說出了這句話。


    接著,他又看向孫銘等人:“還有你們,進城沒問題,還請你們交出所有的槍械。


    這是我們營長的命令,還請你們配合一下。”


    “放你娘的屁,你一個大頭兵,他娘的敢讓團長交槍!”孫銘舉槍,瞄準了他。


    “長官,這是營長的命令。”這連長望著黝黑的槍口,吞了下口水道。


    “你他娘的眼睛瞎了,這是我們的團座,一個營長,團長前來你們營部,他不出門迎接也就算了,還想下我們的槍?”孫銘怒聲道。


    “你們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想造反不成?”


    “這…”這連長麵露難色,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下我槍沒問題,讓錢伯鈞滾到我麵前,我看他敢不敢這樣!”楚雲飛冷聲一聲,想繼續前進。


    這連長心中一急,伸出雙臂,再次攔下楚雲飛前進的路。


    嗯?


    見這連長不知死活,楚雲飛心中也惱了,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


    楚雲飛是誰,那可是戰場下來的猛將。


    迎麵看到楚雲飛兇狠的眼神,這連長立刻閃身到了一邊,給楚雲飛讓出了一條路。


    “哼!”楚雲飛冷聲,斜眼看了這連長一眼,又繼續前進。


    “團座,一營這是…”孫銘騎馬,快步湊到楚雲飛身邊,低聲道。


    “噓…”楚雲飛卻示意孫銘不用說話。


    既然都已經來了,那說這麽多其實根本沒多大用處。


    一路上,楚雲飛也發現了,一營似乎是在準備打仗,到處都進行了戒嚴,還占據了各個街道。


    這一切都表明,一營似乎是在準備嘩變了。


    在楚雲飛的命令之下,所有人的槍都已經上膛,保證端起槍就能進行射擊。


    很快,他們就來到營部。


    營部門口的士兵,自然也是想卸掉楚雲飛等人的槍,但卻被孫銘一眾人推開。


    雖說這些兵準備嘩變,但見到楚雲飛真人的時候,他們還是像老鼠見貓一樣,心裏沒那份膽氣。


    在楚雲飛帶領下,他們幾乎是蠻橫的進入了一營營部。


    聽到外麵的動靜,錢伯鈞就知道是楚雲飛前來,向張富貴示意一個眼神,兩人一起走出了營部。


    鄭謙一也緊隨其後。


    三人出門,剛好撞見楚雲飛。


    “團座,你怎麽來了?”錢伯鈞皮笑肉不笑道。


    張富貴見現場情緒不對勁,急忙打著圓場:“別這麽緊張,進去說,咱們進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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