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兒就睡在女子的帳篷外。


    雖然是寒夜,但春的氣息已經濃烈,地溫竟然不似那幾日的冰冷了。


    這一夜,趙六兒雖然睡得迷迷蒙蒙,但他的心裏卻是暖的。


    第二日清晨,眾人才恍然發現昨日的女子經過一夜,已經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美麗端莊的大美女。


    夥夫也不嫌棄女子幫忙燒火做飯了。


    馬夫也不嫌棄女子幫忙鍘草喂馬了。


    雖然因為多了一名女子,士卒們有了異樣,但彼此之間相敬如賓,倪土這才放心下來。


    本以為有了一個綺麗美貌的女子,士卒們會亂了心思,沒想到讓整個隊伍有了家的溫馨。


    女子若是把臉用泥巴塗抹了,就是一個男子,跟士卒們一起晨練,一起扛木頭,劈柴,一起刷馬,刷驢子。


    昨日拔掉的這個村寨,已經確保後麵的大部隊行進百裏的路程。


    倪土他們要折返迴去,接應大部隊。


    倪土挑選了最珍貴的六顆大珍珠,還有其他寶貝裝滿了一個木匣子,派人送去長安的程家。


    他相信程咬金拿到這一盒珍寶後,知道會做些什麽。


    牛二已經將二十車珍寶分門別類,劃分開十二車用於上交,其餘八輛車財物早已平均分發給兄弟們。


    再出發的時候,人人背後都背著一個大行囊。


    倪土憤怒地下令,讓他們卸下寶貝行囊,寫上各自的名字,統一裝在在那八輛車上。


    有人提出了疑慮:“倪副使,咱們還會得到很多,這麽多東西該怎麽帶著啊。”


    倪土早就替他們想好了。


    “牛二負責把大家的財物登記造冊。等甄真兒前來送物資,就讓他給運迴去。每人的財物按照市值換算為銀兩,暫存在寶緣齋,由寶緣齋如實出具票據。若有人想把財物給家人的,寶緣齋負責分發給你們的家人,若有人生怕被家人霍活了,一心想攢錢,迴去蓋房娶媳婦,那就由寶緣齋根據你們的銀兩數額每月拿出一定的月俸,保證你們耶娘的基本生活。你們看,這樣做如何?”


    財物隨身帶,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不是自己的了。


    倘若能送迴長安,不管是存著還是分發給家人,都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給他們分發月俸?等俺們迴去,還能剩多少?”


    “你們的銀兩一文不少一兩不缺!”


    “主公,這樣不妥,這樣做的話,寶緣齋豈不是吃虧了?”牛二有些著急了。


    倪土很想跟他說存本生息的事,但跟他們能講得通嗎?


    “你們的銀兩存在寶緣齋,就好比送給我一隻母雞。你們說母雞能不生蛋嗎?”


    眾人似懂非懂,但卻跟牛二一樣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來。


    反正他們知道,他們不吃虧。


    吃虧的隻能是寶緣齋。


    一想到寶緣齋是武娘娘的,大夥兒就認為這是倪土拿著娘娘的錢給大家貼補家用。


    不用白不用。


    正在大家歡喜之時,那女子忙從手腕上擼下一個大大的金環來:“我要也寄存在寶緣齋。”


    倪土很是生氣她來攪局,一個女子聲音總是會攪亂軍心。


    “你拿點兒銀兩還是隨身帶著吧。”


    “不!我也要蓋房娶媳婦!”


    她這麽一俏皮,惹得大夥兒哈哈大笑。


    隊伍快速行進。


    女子竟然打頭走在最前麵,給大夥兒探路。


    後麵的隊伍分為三波。


    倪土被眾人護衛在最中間,旁側是趙六兒等人護衛。


    牛二與獵戶們則緊緊地圍攏著二十輛驢車。


    倪土瞧著旁側護駕的趙六兒竟然精神抖擻,神采奕奕,便問道:“你的刀呢?”


    趙六兒才低頭去看腰間的胯刀:“哦,樊梨花沒有刀,我給她了!”


    “誰?”


    “樊梨花!”


    倪土一下子勒住了馬韁繩,中間的隊伍驟然停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


    “樊……梨花!”趙六兒生怕這名字會惹怒倪土,有些膽怯起來。


    倪土冷冷地問到:“她有沒有告訴過你他父親叫什麽?”


    “樊洪。”


    “她的師尊呢?”


    “梨山老母!”


    倪土冷哼一聲:“一身武藝,怎得被西突厥人欺辱?”


    “她師尊一直教導她勿殺人。她謹遵師父之名,她做到了,結果……”


    “混蛋!”倪土氣得差點兒把肺給氣炸了。


    鞭打馬兒,繼續行進。


    趙六兒一臉黑色,他不知道倪土為何這般生氣。


    半晌,倪土問道:“你試過她的武功嗎?”


    “很弱!西突厥人給她吃了一種藥,讓她一直渾身酥軟。”


    倪土聽到這句話,猛然睜大了眼睛,望著趙六兒,心裏慚愧不已。


    他誤會了樊梨花。


    “我給她配一種藥,讓她按時服下,很快就能恢複原有的武力的。”


    趙六兒很是感激地點了點頭。


    “告訴她一句話:你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做得對!”


    趙六兒聽聞了這話,齜牙咧嘴,嘿嘿直笑。


    王玄策見到二十車有八輛車被分走了,頓時臉黑地難看。


    作為這支使者團的主帥,他要做的是平均。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就擔心因此而動搖了軍心。


    倪土反而稀鬆平常,不以為意。


    “我不是將六十匹馬兒全部上繳了嗎?這個我們沒有參與分配啊。白送你們了!”


    倪土有一個原則,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全軍的事那是主帥的事,他一個後勤部長,隻管全軍的吃喝,至於其他的,他管不了那麽多。


    王玄策開始挑事兒。


    怒斥倪土違反軍紀,竟然帶進一個女子進來。


    樊梨花毫不妥協,質問到:“上的戰場,哪有男女之分!不服的就跟我單調!”


    動不動就單調,還是跟一個女子。


    若是傳揚出去。


    還不知道被人說成老王有多破戒呢。


    軍中養女子。


    誰人都會產生不必要的聯想。


    王玄策氣哼哼地走了。


    各自寫密奏給各自的主子匯報工作。


    一會兒,兩股人馬疾馳而去,一波給陛下,另一波給長孫無忌。


    程政拍著倪土的肩膀,隻央求下次帶他出去。


    聽到出去一趟收獲滿滿的陌刀手,口中講述的一刀一人,程政便手心癢癢。


    他很想見識陌刀的威力。


    大唐陌刀的軍威如瘟疫一般,迅速在西突厥人群裏蔓延開來。


    交還了物資,倪土重新帶著原有人馬再次驅趕到那片人頭嶺。


    趁著夜色埋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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