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靈堂的時候,院內外已經站滿了來幫忙的村民。我在靈前三跪九叩。起身時看到屍體上麵蓋著白布,我將家屬拉到一邊。提出想要瞻仰下儀容。


    家屬猶豫了下最後點頭同意了。


    家屬在庭外站起了人牆,村民們雖然好奇,但也識趣的假裝在忙自己的事。我掀開白布。


    衛姐家死去的是她家的小孩,小孩今年15歲,平日住在城裏,因為放暑假,迴村子裏和爺爺奶奶住。出事這天正和幾個小夥伴在河邊釣龍蝦。據一同玩耍的小夥伴說,當時衛姐家的小孩正在收杆。突然從河裏竄起一個物體一下把衛姐家的小孩拽到了水裏。其他小孩嚇得趕緊就跑,有個懂事點的孩子急忙去找大人。村民們聞聲趕到岸邊尋找,可是怎麽也找不到。第二天才看到衛姐家小孩的屍體浮在水麵上。


    屍體打撈上來後,眾人都嚇了一跳,許久都不敢動。


    我看著衛姐家小孩的屍體。屍體雖然經過修補,但依舊不完整,小孩的腰部整塊肉缺失,我用手按了按,裏麵是填充了棉花,然後用一塊皮縫上,我又檢查了下傷口,傷口並沒有被野獸齧咬的齒印。而是被某種液體溶解的跡象。


    我想起旃檀禪院遇到的那個三條腿的蛤蟆,他口中吐出的液體就有這樣的腐蝕性。心想莫非是他。但又檢查了一遍傷口,覺得並不像他。傷口看上去更像是局部緩慢的溶解,很像是某種唾液酶,兇手是把小孩當成了獵物在進食。


    我又去困姨家。困姨家去世的是他的女兒,那天女兒和女婿在橋上吵架。女兒威脅說要跳河去死,女婿也不相讓,結果女兒一氣之下就爬上橋跳了下去。因為村裏的人工河道很淺,隻到成年人的腰部。如果不是漲潮的時候。水流也很平靜。女婿站在橋邊抽了根煙,久久未聽到女兒的聲音,就在橋上探頭張望。


    那天是晚上,也沒啥月光,所以看不出人影,女婿就走下了橋沿邊找邊喊女兒的名字。結果在橋下看到一個黑影,女婿就追了過去,那人影把什麽東西一丟,潛水跑了。女婿一看,是已經麵目全非的女兒屍體。


    我查看了困姨女兒的屍體,和衛姐家的小孩比,屍體完整許多,傷口主要在麵部。和我想的一樣。困姨女兒的臉皮已經沒有了,可以看到骨頭和肌肉。


    水鬼的說法有很多種,在我們上海一般叫落水鬼。指的是人落水後死在水裏。


    變成的鬼。因為古代強調入土為安,如果死去的人屍體不能入土安葬的話,是不能再次投胎的。


    死在水裏的人,靈魂會禁錮在水裏。水是純淨之物,所以它會附在自己的或者動物的屍體上,四處遊蕩。


    變成水鬼的人隻有找到替死鬼,才能重新進入輪迴轉世為人。因為水鬼的能力很弱,還很怕太陽曬,所以一般會在陽光不是很強烈的時候出沒。趁人在岸邊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襲擊把人拖下水。


    水鬼為了隱藏自己。經常是躲在茂密的水草中,隻露出一雙眼睛,水鬼的眼睛通常是紅色的。因為水鬼的力氣並不大,也不能上岸,所以更多的會襲擊在岸邊玩耍的小孩。


    所以大人經常告誡小孩子不要靠近河岸,看到紅色的眼睛一定要跑是有一定道理的。其實不管有沒有水鬼,小孩子都不要靠近河岸玩,因為一旦掉進水裏,在水裏雙腿很難受力,很容易出意外。。


    水鬼一般會突然拽住小孩的腳,然後拚命的往水底拉,等小孩嗆水淹死後。那些水裏的穢物就會覆蓋到小孩的身上,而原來的落水鬼就可以重新去投胎。變成水鬼的小孩若想解脫,就要找下一個替死鬼。


    還有另一種說法是說水鬼是一種生活在水裏的未知動物,它水性極好,紅色的眼睛,黑色的麵孔,全身毛發布滿水草,看去像一隻猴子,所以有的地方稱為水猴,水猴平實隻露出半個腦袋,用紅色的眼睛觀察沿岸的獵物,然後猛的把他們拖入水,吸光它們的鮮血。


    我檢查了兩人的屍體後,覺得村子裏的落水鬼更接近某種水下生物。但奇怪的地方有兩點,一點是死者的傷口並不是牙齒咬的,更像是通過某種唾液酶融化後吸允進食,這種進食方式在動物中很少見,倒是在昆蟲裏很常見。比如蒼蠅,蒼蠅就是附在食物上,用唾液酶融化食物,有趣的是他不是靠嘴而是靠腳吃東西。蒼蠅邊吃還邊拉,所以是一種很惡心的動物。


    其二就是村子裏雖然怪事連連,但從未出過傷人命的事。


    在葬禮的角落,我看到了阿輩長,阿輩長正經危坐在一張長凳上。雙手拄著拐,閉目養神中。


    我走上前去:“太太。”


    阿輩長睜開眼睛,看了看我點點頭,幾句寒闡後,我向他詢問了些關於旃檀禪院的事,阿輩長告訴我曾經確實有一群白衣僧人在旃檀禪院修道。不過這群人後來在大火中全都死了。


    手機的電話此刻響了起來,我一看是陳秀媛。


    “太太,你聽說過白蓮教麽。”


    我看到阿輩長的眼皮跳了一下,然後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搖搖頭,我知道他在說謊,但並沒有追問。離開村莊後,我迴到了旃檀禪院。


    深夜,旃檀禪院裏靜悄悄的。一個黑影從金匯港裏探出頭來,兩隻眼睛發出紅色的光芒,那兩隻眼睛順著人工河的支道遊向了旃檀禪院的北麵河提上。黑影走上岸,在泥土上留下巨大的腳印。


    伸手推開院子門。走進了北麵的柴房。四周的探照燈一下亮起。


    “站住,不許動,你已經被包圍了。”


    校事部的捕快舉槍將黑影包圍住,黑影手裏夾著一個牛頭。左手擋住臉。發出陣陣咆哮聲。白天校事部檢查的時候,發現北麵的柴房的一個坑裏有許多半融化的屍體。屍體已經很久,開始發臭爬滿蟲子。


    那人全身長滿鱗片,身高足有兩米多,腳上長著蹼。右手是一個巨大的鉗子,左手形狀和常人無異。


    陳秀媛哼了一聲:“白蓮教的8大金仙,淨水龍王。恭候多時了。”


    我朝那人看去,那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人形怪物,紅色的眼睛,我看到他的口器長滿了觸須。看來村子裏的落水鬼就是這個東西搞的鬼。在看右手那個大鉗子,還淨水龍王,我看是小河龍蝦差不多。不知道放黃瓜好,還是放洋蔥好。我抹了抹口水。


    陳秀媛喊了聲上。捕快們朝龍王不停的開槍,龍王把手裏的牛頭一丟,右手擋在眼睛前,朝眾人撞了過來。子彈打在他身上毫發無損。


    “快攔住他,別讓他逃到水裏去。”


    眾人抵住後門,龍王撲了過去,鋒利的夾子直接把捕快一刀兩斷。龍王的觸須噴出液體,幾個沾上的捕快發出灼傷的慘叫。


    陳秀媛示意眾人不要靠近,從身後把我一踹。我直接撞在了那怪物身上。


    “你上,我掩護。”


    我抬起頭,看著龍王。我露出陽光般無邪的燦然笑容。


    我:“爸比,你會唱小星星麽。”


    龍王的巨鉗橫著朝我的頭夾來我往下一蹲。巨鉗直接把一棵樹的樹幹夾斷。我起身用力朝他撞去,龍王紋絲未動,我卻倒在了地上。龍王的夾子朝我戳來,我雙腿一分。那巨鉗在水泥地上,鑿出兩個深口。我咽了口唾沫。乖乖差點雞飛蛋打。


    龍王用左手抓起我的衣領。把我拎在半空,右手用力扭動想拔出鉗子。


    好在一時卡住拔不出來。一看他那些觸須開始對向我,知道他要噴了,我搶先一步朝他吐了口水。


    龍王愣住了。呆了幾秒,抬手用鉗子抹了抹臉。我掙脫開龍王的手轉身圍著院子就跑。龍王在身後追。我邊跑邊想解決的辦法。


    那東西全身長滿鱗片,刀槍不入。就算是槍支也難傷他分毫。估計它全身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了。可是他這麽高大,我根本夠不著。會不會還有什麽別的地上也很脆弱。


    我迴頭看了他一眼,周圍的捕快都離得好遠,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轉身時我後腳跟踩到了靠牆放的鋤頭鐵質的部分。鋤頭得柄砸在了我的頭上,疼的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我靈光一閃,一下想到件事。


    在希臘神話裏,阿喀琉斯是凡人珀琉斯和美貌女神忒提斯的兒子。忒提斯為了讓她的兒子全身刀槍不入。在他剛出生時就將其倒提著浸在冥河裏,浸入冥河的阿喀克斯擁有了金剛不壞之身,但惟獨有一個地方很脆弱,那就是被忒提斯倒提時捏著的腳後跟,腳後跟露在水外沒有浸入冥河。後來,阿喀琉斯在和太陽神阿波羅爭鬥時,被阿波羅一箭射中了腳踝然後死去。


    這就是阿喀琉斯之踵的來曆。所以再堅硬的物體都有他最脆落的部分,比如玻璃上的一個細小裂縫就足以讓整塊玻璃支離破碎。


    而淨水龍王那一身刀槍不入的龍鱗中,也有他的那個裂縫。那便是他的逆鱗。


    我在他的身上尋找反長的鱗片,從生物學上來說,逆鱗的位置是血液從心髒位置的主血管向全身各支血管泵血的分散地,所以那個位置無法覆蓋硬鱗,隻能長出一片細小的軟鱗甲。


    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下緣胸口的地方,那裏有幾縷白色的細毛蓋在一塊不怎麽成型的鱗片上。那鱗片不僅小,形狀也不規則。不過位置在他身體的右側,人的心髒一般都在左側位置。


    “無生老母!”


    那龍王手彎了一下,並沒有迴禮。但似乎確實貼向了右側胸口。


    隻好賭一把了。


    我故意假裝被他逼入牆角。我靠著牆壁站著,龍王用鉗子夾向我的頭,說時遲那時快,我一腳踩在鋤頭的底部。木柄從牆上豎起。卡在了鉗子的最裏處,石塊發出開裂的聲音,好在還是抵住了。夾子收縮倒我脖子邊緣,無法繼續加緊。


    我踢下鋤頭的鐵質部分,用腳勾起。手指握在圓孔處,將刀刃部分朝龍王那位置刺去,雖然說的複雜,但這一切就發生在幾秒內。


    那怪物左手捂住脖下,鮮血噴波而出,跌跌撞撞幾步,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身後閃過幾聲閃光燈,我看到陳秀媛正在用手機拍照,一定是被我這麽帥氣的英姿給征服了。陳秀媛示意我離龍王近點,我一腳踩在他身上比了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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