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剛畢業的那些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了一家小雜誌社上班,當時雜誌社出版一本以離奇靈異故事為主題,故事會大小的雜誌,叫作道聽途說。


    而我的工作就是負責整理那些投寄過來的信件。裏麵記載著各種離奇荒誕的故事。我會把其中有意思的整理出來編冊。被錄用故事的投稿人也會因此獲得相應的報酬。當然也有些人會親自登門講訴他們的故事。接待他們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有一天,我收到這麽一個故事。


    張立站在天橋邊,眼神空洞無光,靜靜的看著橋下的車水馬龍。遠處的燈火闌珊,璀璨的像漫天的繁星。


    張立的手機不停的響著,但張立沒有去接。任憑它一次又一次的演奏著同一首歌曲。走過的路人好奇的看了張立的背影一眼,又匆匆的走去,誰都沒有停留。


    一道車光從遠處照來,貨車的身影由遠及近駛來。張立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翻過天橋的欄杆。張立張開手,像一隻小鳥展開它稚嫩的羽翼,抬頭看向天空,張立往前邁了一步。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人不是鳥兒,無法抗拒地心的引力。


    底下傳來重重的刹車聲,接著是玻璃金屬撞裂的聲響。滿地的碎玻璃中,鮮血溢滿一片。人群開始變得嘈雜。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張立睜開眼睛,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排燈,燈光很刺眼。張立伸手擋了擋。張立感覺全身像散架了般疼痛。一個人突然探出頭來,把張立嚇了一跳。那人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的很嚴實。


    接著又出現幾個同樣的蒙麵人圍住了他,張立很害怕,起身就跑,穿過房屋大門。兩邊的景物嗖嗖的往後滑過。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張立來到了馬路上。張立看了看四周,四周的景物很陌生,張立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


    他看到一個坐在長椅上的老人,就走了過去。


    “大爺,這是在哪?大爺。”


    張立叫了幾聲,但老人一直沒有迴應,雙手支著拐,閉目一動不動。大概年紀大了,耳朵不好。張立心裏想著。


    張立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年輕人正在前麵漫無目的的閑逛。就又走了過去。


    “你好,請問這裏在哪。”


    年輕的男子聽到張立在叫他,緩緩的轉過身。張立嚇的後退了一步。男子的整個腦袋上部都壓癟了。隻留下一張嘴,正長大了嘴巴朝張立笑著,伸開手開始摸向張立。張立看到那人的手指裏夾著一隻耳朵。張立急忙倒著後退。腳下似乎踩到什麽東西。張立低頭一看,地上正趴著一個女子,女人滿臉血汙,隻有上半身的身體。正抬起頭看向自己,嘴裏嗚嗚的想說什麽。一隻露出白骨的手指抓向了張立的腳踝,張立急忙抖開女人的手。轉身就要跑,沒跑幾步,張立看到前麵的路燈旁,一個中年女人懷裏正抱著一攤血泥站在那裏,血泥發出陣陣嬰兒的哭聲。


    張立嚇得不敢上前,身後男子和女子也在朝自己靠近。張立看了馬路一眼。橫貫了過去。


    馬路上車流的車速十分快。一輛車朝張立駛來。車沒有減速。張立伸手想要阻擋,眼前一片白光,之後白光緩緩的的散去。


    張立一下坐起身,看看四周。


    電視,梳妝桌,抬頭還有自己和老公的結婚照。這熟悉的場景讓張立深深噓了口氣,原本的緊張情緒也一掃而光。


    原來是自己做了一個怪夢。


    床角,自己的老公正彎著腰,呆呆坐著,雙手撐著額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看著自己老公的樣子,張立忍不住笑笑。張立和自己的老公是小學同學,也算的上青梅竹馬,之後一起上了大學,畢業後兩年兩人結了婚。張立的脾氣比較直接。很有上進心,所以經常希望自己和自己的老公可以很計劃的生活。而張立的老公卻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隨心所欲,不喜歡被約束,所以相處一段時間後,兩人常常因為一點小事爭執不下。


    張立歎了口氣,看著老公這樣子,也有點心疼。昨天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自己的脾氣有點衝,總想一下子就把老公的壞習慣給糾正過來。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是自己的女兒,女兒走進屋,走到爸爸跟前,兩人深擁在一起。張立愛憐的看著兩人搖搖頭,嘴角帶著幸福的笑容。


    真受不了這兩對活寶,哎,算了,過去的事就都過去了吧,以後自己要收起脾氣,張立走到兩人的身後,側著身環抱自己的老公,把頭倚靠老公結實的後背上。


    張立迭踵在地上,張立迴過頭,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此時自己坐在了老公的正麵,老公一臉的疲倦,將女兒緊緊抱著。


    這是怎麽迴事,張立伸出手想去摸老公,老公和女兒的身影卻開始不斷後退,越退越遠,最後消失不見。四周的景色變成了一片黑暗。


    張立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下墜,像掉進了冰水裏一般,寒冷刺骨。張立感覺自己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無法動彈。整個人昏昏沉沉。


    再睜眼時,張立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很大的房子裏,張立看到了自己的老公,還有自己的孩子,父母,姐妹,很多很多的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


    “老公,救我,老公。”


    張立感覺自己的手腳很沉重,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隻能靜靜地躺著。人群散去後,出來兩個黑衣人,兩人推著自己穿過長長的走道。


    張立被搬進了一個小房間。周圍的溫度開始不停的上升。張立感覺自己的手腳都在融化。


    張立感覺自己變成了一股氣從口中湧出。


    當視線再度恢複時,張立靠在了欄杆上,張立不挺的喘著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又轉身看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路人。


    自己這是怎麽了。剛才睡著了麽?怎麽做了這樣一個夢?正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張立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張立準備迴家,耳邊傳來熟悉的鈴聲。張立習慣性的摸向口袋,但鈴聲並不是從自己這裏傳來。張立朝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女人的背影出現在自己眼前。


    女人留著幹練的短發,上身是一件藍紫色的外套,下身是一條黑褲。正倚靠著欄杆背對著自己。


    女人突然翻過了欄杆,緩緩的張開手。


    “不要!“


    張立大叫一聲跑了過想要拉女人。女人聽到聲音側過頭,兩人同時看到了彼此的臉。


    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傳來,血溢過滿地的玻璃渣。


    那一刻,張立想起了發生的事,那天張立又和老公因為一點小事吵架了,生氣的張立跑出了家,一個人在天橋上遊蕩,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張立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張立翻過了欄杆,張開了手臂,邁開腳的那刻,張立看到一個女人朝自己跑來,女人張開手想要拉自己,兩人手指微觸的同時,都看到了彼此的臉。


    張立感覺自己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視線變成了一片漆黑。許久再睜眼時,看到了一排閃亮的排燈,張立覺得有點刺眼,伸手遮了下。幾個帶著口罩的人圍住了張立,張立很害怕起身跑了出去。


    據說,自殺的人,既上不了天堂,又下不了地獄,靈魂會留在人世間,不停的重複自己死前的經過。飽受著不停死亡的痛苦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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