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剛畢業的那些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了一家小雜誌社上班,當時雜誌社出版一本以離奇靈異故事為主題,故事會大小的雜誌,叫作道聽途說。


    而我的工作就是負責整理那些投寄過來的信件。裏麵記載著各種離奇荒誕的故事。我會把其中有意思的整理出來編冊。被錄用故事的投稿人也會因此獲得相應的報酬。當然也有些人會親自登門講訴他們的故事。接待他們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有一天,我收到這麽一個故事。


    陰差陽錯的機會,我去了殯儀館,成為一名喪葬員,也就是別人俗稱的焚屍工。


    對於這份工作,很多人是又羨慕,又恐懼。羨慕是因為這是一份除了公務員外最安穩的工作。在這個勞動力供大於求的時代。確實是旱澇保收。


    前陣子不是還爆出過,一家單位招收幾名保潔阿姨,因為工資福利好。結果排了幾千人的隊伍,當中還包含眾多名牌大學的年輕大學生。


    當然,這份工作對於很多人來說,就像女人腳上不合碼的高跟鞋,看著鮮豔靚麗,自己的腳有多不舒服,隻有自己清楚。


    畢竟這是一份離死亡的人最近的工作。


    老李點了根煙,笑著吐槽道。他每次迴家前,都要洗上好幾遍。把自己的全身洗的幹幹淨淨一點味道也沒有。畢竟在單位呆久了,多多少少身上會沾上一股屍氣。自己聞不出來,身邊的人立馬就能感覺到。


    老李和家裏人除了過年,從未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也從不吃肉。因為老李說看著那一塊塊肉,聞著那香味簡直和從焚屍爐裏飄出的味道很像很像。


    還記得老李看到我時樣子。一臉驚訝,我是當時單位裏最年輕的一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的第一句話是。


    “小夥子,有對象沒有,要趕緊啊。要不然難找”


    當時我還覺得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十年過去了,嗬嗬。


    死者的屍體運到殯儀館,會先確認身份,以前是看死者腳趾上銘牌,在核對下麵容即可。如今開始有人打起屍體的注意。所以審查嚴格了許多。


    接著就會對屍體進行清洗,清洗也是我們的工作之一,屍體會放在水台上。剪去衣物。我們穿上雨鞋,水兜,拿著水管衝洗。剛上班的時候我還會戴上手套口罩帽子,現在基本很隨意了。


    清洗過河,再用吹風機吹幹。套上衣服,因為人死後屍體會變得很僵硬,所以衣服一般會很寬鬆,這些都完成了,就在把屍體送迴停屍間,等到家屬瞻仰的那天再推出。


    屍體要是正常的病死和自然死亡還好,要是碰到意外事故進來的,常常是缺胳膊少腿的,開膛破肚。場麵極度令人不適。


    剛上班那會,每天要吐上好幾次,除了泡麵外什麽也吃不下。多年下來也已經麻木了。


    有錢的人會請人對死者進行縫補,這些人稱為美容師。我們這裏時常會看到年輕的男女提著化妝箱出入,同事還慫恿我去找那些女孩子搭訕,我搖搖頭,想象一下吧,你半夜醒來,睜眼時,自己做美容師的妻子正看著你,雖然麵容姣好,眼神溫柔帶著笑意。但在他眼裏或許正拿你和她經手的某具屍體做著比較。我想這也是老李和他妻子分房睡的緣故吧。


    在大廳經過瞻仰後,屍體就會推入焚屍爐焚燒。死者的骨灰家屬如果有需要可以裝壇帶走,不過骨灰盒必須在殯儀館選購,這也是殯儀館暴利的來源。


    一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就比較簡單。能確認身份的在下達同意書後,就會焚毀。而另一些,至今都靜靜的躺在某個櫃子裏。


    在殯儀館上班,免不了會聊一些遇到的怪事。老李曾經就和我說起過他年輕時候遇到的一件事。那時候老李還是小李,剛上班沒幾年。


    當時的殯儀館不像現在這樣子,條件簡陋,員工也就幾人。也不叫殯儀館,一般人都叫他火葬場。


    這天是老李值班,半夜的時候,有人來敲門,老李開門一看,是一個老婦人,領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女人很奇怪,我和老婦人都是短衣短袖,大夏天的,他卻披著披風,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估計是有什麽疾病不能見風吧。


    老婦人說是來看自己死去的女兒,我讓他們白天來,老婦人不斷哀求,又塞了個紅包給我。


    我覺得挺可憐的,白發人送黑發人。就答應了,領著兩人走到停屍間。檢查了下老婦人手裏的所裏開的證明文件。


    屍體是一具年輕的女屍。身上蓋著白布。女婦人提出想單獨瞻仰會,我點頭同意了。不過提醒他們抓緊時間,畢竟天色不早,明天我還要開門。


    我點了根煙,去廁所撒了個尿,迴去的時候,看到老婦人和女人匆匆從我身邊走過,那女人已經脫下了身上的披風,從我身邊走過時,側頭衝我笑了笑。


    我不好意思的也笑著看看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還覺得有點遺憾,要是能經常看到她就好了。


    迴道停屍間,正準備鎖門的時候,我探頭往裏一看,我一驚。原本的桌子上,隻剩下一張白布,屍體不見了。在確認桌下和周圍都沒有後,我愣住了。


    一下想起,我剛才和女人對視的時候,看到女人的脖子上有一圈紅印,莫非!


    第二天,我忐忑的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當時的師父,師父抽了根煙,叫我不要申張。偷偷用一句狗的屍體代替焚燒了。


    老李說後來他還因為好奇打聽了女人的死因,女人是因為和丈夫吵架,丈夫一怒失去了理智,砍下了她的頭從窗口扔了下去。當時底樓的住戶還在院子裏吃飯,人頭一下掉在了桌子上,嚇的那家人好久不敢在出院子。


    女人的媽媽之後賣掉了房子不見了,他的老公不久也判了死刑。


    我看了看單子,核對了屍體腳上的銘牌。


    推著屍體的小車,我來到了焚屍爐的偏廳。這具屍體很輕,雖然是個成年人,卻感覺不出分量。我正要掀開白布,核對屍體的麵容身份。老李叫住了我。


    “我來吧。”


    老李接過屍體,並沒有核對,而是直接推進了焚屍爐,我皺皺眉頭,不知道老李是不是因為快要退休,最近半年來工作總是心不在焉,人還變得神神秘秘,不讓別人碰他負責的屍體。


    我歎了口氣,估計是他兒子的病造成的。他兒子得了重病需要不少錢,單位為此還組織了募捐。


    將屍體推入後。老李關上門。按下按鈕。


    身後突然傳來慘叫聲,我嚇了一跳,轉過身去。我看到老李癱坐在地上。但叫聲不是他發出的。焚燒爐裏一下黑影坐了起來,那一聲聲線斯底裏的叫聲,從焚屍爐裏透出。


    之後,老李很久沒有來單位。再後來,一群捕快封鎖了殯儀館。將所有的工作人員,帶去盤問。


    聽幾個工作人員議論才知道。原來老李串通幾個黑醫,偷偷將屍體的內髒割下來拿去賣,在由他將屍體焚燒,這樣已經持續了半年。


    老李後來投案自首了,他說他那段時間夜不能寐,心裏壓力非常大,特別是聽到他病重的兒子不停的喊熱的時候。


    一般火化爐內的溫度在760-1150度之間,屍體推入焚屍爐後,為了加速燃燒,會撒上一些可燃液體。


    屍體燃燒後,最先燒著的是毛發和皮膚。在高溫環境下,人體內的脂肪開始燃燒,肌肉內的水分開始蒸發,進而發生收縮,造成身體和四肢卷曲抽動。看上去就好像是屍體在爐內掙紮一般。而那叫聲,應該是冷熱空氣交匯時通過某個狹窄管道發出的。


    我想老李一定是在親眼目睹屍體坐起來後,給了他很大的一擊,兒子喊熱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徹底奔潰了。


    其實若非心中有鬼,又怎會相信世上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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