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剛畢業的那些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去了一家小雜誌社上班,當時雜誌社出版一本以離奇靈異故事為主題,故事會大小的雜誌,叫作道聽途說。


    而我的工作就是負責整理那些投寄過來的信件。裏麵記載著各種離奇荒誕的故事。我會把其中有意思的整理出來編冊。被錄用故事的投稿人也會因此獲得相應的報酬。當然也有些人會親自登門講訴他們的故事。接待他們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這件事是我小時候聽大人說起的。我小時候住的村莊,在上海的南郊,雖說是在上海,但和江浙地區的農村沒啥區別,一樣的窮。特別是在二三十年前。全國各地都是那種百廢帶新的局麵。


    村莊叫劉港村,但很奇怪,村子裏沒有一家姓劉的。據村裏最年長的阿輩長說,在村子的北部那片荒地,原本有個劉家村,當時村子裏的人都姓劉。半百年前因為兵亂和土匪被洗劫一空。最後整個村子還給燒毀了。我們這個村子其實是後來搬來的,沿用了那個名字。


    那片荒地大火之後一直荒蕪至今,後來成了附近村子的墳場。所有死去的人都被埋在了那裏,原本就很詭異的地方越發讓人不敢靠近。不知何時起還有了個新名字,叫鬼方。


    我小時候聽到的所有詭事幾乎都和那裏有關。


    “阿貴叟,要不你就住下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沒事,沒事,”


    阿貴叟站起身,擺了擺手,謝絕了侄子的好意。執意要迴村子。阿貴叟的侄子不放心,一直送到了迴村子的大路口。


    阿貴叟是我們村子裏的一個奇葩,當時五十歲左右。身材矮小,消瘦。頭發微凸發白,麵相看上去要比實際老些。


    阿貴叟不知道是因為體質問題,還是性格問題,他總是三番四次的撞到各種鬼事。但因為他平時愛喝點酒,吹吹牛。所以村民都不信他,他說的各種怪事,都當成了酒話,不過因為離奇,所以村民不僅不煩他,還挺愛聽他侃。


    這天阿貴叟去鄰村的親戚家串門,酒過三巡,來了話題,就拉著兄弟多喝了幾杯。原本打算趁天未暗去就迴村的阿貴叟。一直聊到了九點左右。


    親戚見天色已晚,就想讓阿貴叟留宿一晚,畢竟一則阿貴叟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這年紀在當時也已經不小了。二則,會村子要經過那片鬼方。


    但阿貴叟是個倔脾氣,固持己見,眾人沒辦法,多囑咐了幾句。也就隨他去了。


    阿貴叟抬頭看了看,這天恰巧是滿月,明晃晃的月光照的石板路上像是鋪了層霜。道路格外顯現。


    這條路磊的很殷實。雖然過去了幾十年,依然在被使用。


    阿貴叟還有點醉意,微風吹在臉上,帶走臉頰的熱氣,讓阿貴叟格外舒服。


    這條路,阿貴叟經常走動,所以阿貴叟覺得自己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迴到家。阿貴叟晃晃悠悠的走著。


    突然吹來的急風讓阿貴叟一陣惡心。阿貴叟感覺胃裏一口熱氣湧上來。手扶著一顆巨大的古樹,嘔吐起來。


    阿貴叟擦了擦嘴,感覺胃裏被掏空。看了一眼地上的穢物,口中還帶著點苦澀。


    阿貴叟直起身,晃了晃頭。眯了眯眼,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兩個人影。人影離自己不遠。隻有十幾米距離。阿貴叟一陣欣喜,遇到了同樣迴村的村民,阿貴叟心想一起結個伴豈不是更好。


    “哎,等等我,”


    阿貴叟朝兩人揮了揮手,快步朝兩人走去。那兩人似乎聽見了阿貴叟的聲音,站在原地停住了腳步。


    阿貴叟走到兩人跟前。左右看看兩人。很奇怪,那兩人的臉阿貴叟總感覺很模糊看不清。阿貴叟擦了擦眼睛。還是老樣子。


    阿貴叟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喝的太多迷了眼睛,再看那兩人的衣服,也是有點古怪,鄉下人的衣服都以緊袖,寬體,粗布為主。既方便幹農活,又耐髒散熱,那兩人的衣服卻是連襟長袍。


    不過阿貴叟當時也沒有覺得古怪,因為當時物資匱乏,這種好衣服一般都是祖上留下的,平時不會穿,阿貴叟猜測那兩人可能也是和自己一樣去走親戚。所以才穿這樣出門。


    “一起走吧。”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衝阿貴叟點點頭。三人並成一排,那兩人分開站在阿貴叟略的左右。


    阿貴叟平時就是個喜歡聊天的人,今天喝了酒更是話多。阿貴叟主動和那兩人說著各種趣事,那兩人靜靜聽著,沒搭茬。


    走著走著,阿貴叟的酒略微有點醒了。


    今天的路怎麽走了這麽久?


    阿貴叟心裏覺的奇怪。平時從大馬路走小路,也就四五公裏的距離,算起來頂多一個多小時,但今天感覺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依舊沒有到村子。


    而且,這條路的兩岸都變得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平時熟悉的景物。阿貴叟瞟了身邊的兩人一眼,那兩人站的位置都在自己身後一個身位。


    明明月光很亮,但那兩人的麵孔都在黑影裏。阿貴叟感覺到了不對,心想莫不是遇到了劫道的吧。


    阿貴叟越想越害怕,一抬腳就要跑。沒想到剛跨出一步,就被身後的人一隻手搭在肩上,阿貴叟感覺那人的手指很細,卻很有力量。阿貴叟想要掙脫那人的手。但那手指就像是給孫猴子的緊箍,扣的死死的,一條很粗的鎖鏈突然從身後套在了阿貴叟的身上,阿貴叟看到那人的袖口伸出的雙手是兩隻白骨。


    “啊,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沒錢,真的沒有。”


    阿貴的雙臂被反綁在身後,鎖鏈穿過自己的領口,被其中一人牽著在前麵走,另一人隨在身後,阿貴叟想要掙紮逃跑,身後感覺到一陣劇痛,阿貴叟感覺是一條皮鞭抽在自己背上。


    就這樣那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趕著阿貴叟走著。阿貴叟隻要不聽話,就是一頓抽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的阿貴叟精疲力盡,整個人都堅持不住了,最後倒在了地上。


    “阿貴,阿貴!”


    阿貴叟張開眼睛,明亮的陽光照的他有點睜不開眼睛,阿貴叟伸手擋了擋,是同村的阿福財。


    阿福財一臉納的看著阿貴叟:“你怎麽睡在這裏。”


    阿貴叟看看左右,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個挖好的墳坑裏。阿福財把阿貴叟拉了出來。


    阿貴叟把昨天遇到的事告訴了阿福財,阿福財看著阿貴叟一臉的不相信。迴到村子以後,阿貴叟又把這件事告訴了村裏的人,還脫下上衣讓村民看背上的血痕。可是村裏的人都覺得阿貴叟是自己喝醉了酒,迷迷糊糊把樹影當成了人。至於身上的傷可能是樹枝刮的。


    阿貴叟還想爭論,被他媳婦出來拿棍子打迴了家。


    阿輩長吐了口煙,緩緩說道。


    傳說在夜晚看到兩個人腳步輕盈,麵容陰影的人要主動迴避。那是巡夜捉鬼的鬼差。


    你絕對不可以主動上去搭訕鬼差,更不能大聲喧嘩對他們不敬,要不然,輕則鬼差會教訓你一頓,重則直接把你鎖了迴去。


    阿輩長還說,如果平時幾個人聊的正歡,突然間所有人都失語不說話,還感覺一股寒意襲來的時候,其實是有鬼差正好路過,這時候要保持原來的姿勢不要亂動,也不要亂說話。否則鬼差會認為是對他的不敬,後果不詳。


    阿貴叟在家養了幾天傷(原本的傷不重,加上老婆打的),算是平靜了幾天。但很快又遇到了怪事,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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