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壽教這邊哪裏管得到戰馬貿易停了下來,因為冬天已經到了,停下貿易過冬也正常。


    北原上層還想用這個懲戒來點醒延壽教呢,卻不知道這個貿易停下來對延壽教的傷害幾乎為零,對北原內部一些貴人,卻有不滿。


    北原與興漢斷絕貿易都幾年了,好不容易有一個走私渠道,能從興漢這邊弄來享受的好東西。


    現在卻被自己人主動斷了,這是何必呢?


    周宇當然不知道北原的想法,目前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安右道乾州發生的那場叫匪寇也好,叫義軍也好的入侵。


    遊擊將軍鄭琦手下的2千正兵這兩年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在與翻天鷂作戰損失了一部分之後根本沒有增加。


    編製裏寫著4千正兵,其實隻有1500人,其餘的全都吃了空餉。


    因為安右道有延壽教啊,官兵都覺得安全感十足,哪裏有維持武裝力量的動力?


    趙鵬以為這一次壓製民亂用不了多少兵,對方又不是有騎兵還征戰北方的翻天鷂,隻是一些泥腿子而已。


    所以沒有做太多準備,拉了一些夫役,湊成4千人就上陣了。


    這一次抽的夫役質量很差,因為安右道經濟好了,一些人為了不丟掉現在的工作,就忍痛交了夫役錢,免了自己的夫役。


    這樣就剩下了連夫役錢都交不起的底層中的底層來服夫役來為官兵正兵服務。


    過去這些夫役趙鵬將軍是根本不要的,可是拿了夫役錢的油水之後,為他們拉人頭的官吏才不管這些,愛要不要,有本事你自己抓良民去,看他們到時候逃不逃吧。


    夫役裏老的、病的,又老又病的一大堆,風大一點都吹得搖搖晃晃。


    這樣一支部隊,趙鵬真的是硬著頭皮帶出去的,希望自己麵對的對手比自己想象的要軟弱,要更差。


    結果他麵對的是從南方幾百處民亂中去蕪存菁殺出來的精華義軍,就算他們曾經是群農民,和官兵、地主武裝都交過手,作戰意誌不是他這種拚湊出來的官軍能比的。


    於是交鋒的時候官兵未觸即潰,一瀉千裏,打的十分難看。


    後來趙鵬下決心汰撤掉實在太差的夫役,把人數縮到2500人,希望用這支變得“精銳”的軍隊去再打一場。


    但是他麵對的對手已經看穿了這支官兵和之前的官兵沒有別的不同,作戰意誌仍然比趙鵬的兵強得多。


    趙鵬再次戰敗了,稀稀拉拉迴來一看隻剩一千多人,簡直慘不忍睹。


    趙鵬再也打不下去了,直接撤兵找參將鄭琦,兩人一起去見了彭秋東。


    彭秋東一看他們兩個一起來述說了敗績之後就支支吾吾,哪裏還不知道他們的意思。


    安右道現在最能打的肯定不是官兵啊,除了延壽教之外還有誰?


    彭秋東生氣地說:“空餉吃的不少,現在反倒要讓延壽教為你們兜底,你們羞是不羞?”


    趙鵬和鄭琦都和延壽教打過許多交道,例如延壽教從他們這兒買罪犯和犯官家屬的事他們都撈了不知多少。


    他們心裏吐槽,您老把犯官島都租給延壽教掙錢了還來說我們。


    鄭琦表麵上當然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大人,現在青壯都在延壽教裏當教徒,我可不敢把他們抓去當夫役打仗。”


    趙鵬也說:“是啊大人,您是沒看見,抓來充役的老的老病的病,風一吹就能倒,我都怕敵軍還沒衝過來他們就被嚇死了呢。”


    他們的意思彭秋東聽得出來,這是嫌棄自己手下小吏拿了免役錢,塞到軍裏的炮灰質量太差所以輸的這麽難看。


    可這免疫錢彭秋東也分潤到了,他哪裏會承認這個。


    彭秋東肅容問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參將鄭琦也認真地說:“真的,大人。除了把北麵的兵拉迴來打,不然咱們安右道的官兵已經輸了兩場,人數、士氣都弱,指望不了了。”


    趙鵬小心地說:“大人,就算給我們好一點的夫役現在也打不贏了。那些賊兵在乾州肯定會裹挾小民。”


    彭秋東問:“那乾州也有延壽教的人啊,他們就沒被賊兵攻打?”


    “聽說雙方是有對峙過,但延壽教交出了一點錢糧,賊兵可能見是硬骨頭,雙方就沒打起來。”


    彭秋東琢磨了一下:“不能我出麵,太丟臉了。要請你們就私下用自己的麵子請教主幫忙。不過我覺得不用你們出麵,延壽教自己也會派人過去的。”


    趙鵬點頭:“對,正好看看延壽教的兵有什麽實力。之前他們打得贏翻天鷂,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打得贏這些賊兵。”


    鄭琦沒好氣地說:“延壽教就算用人數來淹都淹死對麵了。何況……”


    他沒說下去,因為說下去太丟臉。


    延壽教的裝備比官兵還要好,他們一直故意忽視這件事不去想。


    因為延壽教如果真的想造反,不靠裝備都能靠人數至少把整個冕州輕鬆拿下來。所以去討論延壽教的裝備“過分”了沒有,沒有意義。


    鄭琦甚至都想說,那支九陽縣的民兵可能都比他們的官兵能打,至少人家沒吃空餉,3千人就是3千人。


    反觀自己手下編製4千人的官兵其實隻有1500人,此間差距……


    彭秋東下了決定:“你們把兵撤迴來,好好把兵員補齊,好好練練兵吧。乾州就放在那兒,我覺得周宇護短,肯定會主動派兵去救,咱們看著就是了。”


    這話說著丟臉,堂堂官兵還要等著民間勢力主動去除賊。可卻是眼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延壽教對安右道的重要性不是他們閉上眼睛就看不見的。反而平時的點點滴滴已經讓他們在心裏承認,在安右道延壽教的實力與官府不相上下。


    他們的判斷沒有錯,周宇聽說官兵敗了之後,立刻就很有責任心地把教兵組織起來派了出去。


    安右道是他要經營的地方,這是不容許他人染指的禁臠。


    如果說冕州是核心,那冕州旁邊的幾個州都是拱衛冕州的存在,在周宇眼裏依舊不容有失。


    這一次的確沒想到居然有賊兵從南方衝進了安右道乾州。


    周宇想了一下沒有動用最精銳的部隊,而是將沒有見過血的新兵集合起來,準備讓他們見見血。


    光是訓練沒有用的,如果連優勢的仗都不會打,那還是早點迴去種地算了。


    這一次僅僅出動4個步兵營,騎兵400騎。


    在周宇看來真的很少了,而且沒有暴露延壽教的家底。


    但那是他知道延壽教真實實力帶來的判斷。實際上密切關注他們的官府人士們看到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4個步兵營,以及數量可觀的400騎時,都覺得延壽教這次是出動主力了。


    如果不是主力,哪來這麽多膘肥體壯的壯小夥子,哪來那麽多隨軍馬車和隨軍民夫。


    是的,4800加400的正兵,再加上1800人的輔兵,延壽教這一次總共出動了7千人。


    而這些,隻是延壽教裏還沒見過血的新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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