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壽教滲透的鄉村,地主的勢力正在不斷衰退。


    過去村莊裏有什麽事都要找他們,沒錢要找他們借錢,沒糧找他們借糧,用牲畜有時候都得跟他們借。


    更不用說和外村發生摩擦爭鬥,以及被胥吏敲詐的時候,村民們很多時候都隻能找地主幫忙組織出頭,因為往往他們也是村老。


    延壽教一開始進入村莊是給地主帶去利益的。佃種他們的田地,而且進行開荒,他們才願意讓延壽教在村子裏住下來。


    他們打的算盤是,延壽教屬於勞力的一種,地主們在獲得收入的同時,今後也可能侵占延壽教開出來的田地。


    這麽多年來他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所以有足夠的自信。


    隻是延壽教的勢力膨脹的實在太快了,最重要的是延壽教不窮,不是一堆苦哈哈的流民任他們拿捏。


    延壽教的組織能力令地主們無從下手,就連最有警惕心,想瓦解分化延壽教的人都做不到。


    他們給不出比延壽教更好的條件不說,延壽教的武裝力量很快就戰勝了翻天鷂流寇,讓他們再也無法把延壽教當做無害的教派。


    當延壽教在曲陽縣和九陽縣聚集兩萬教眾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家地主可以對抗。


    就算九陽縣裏第一次被打散的翻天鷂步兵和鄉下地主勾結,亂西山白老爺在延壽教教兵的一擊之下也是被輕鬆殲滅。


    白老爺被斬首之後,地主們當然都看清楚了延壽教絕不是他們想用武力對抗就能對抗得來的。


    對抗不了隻有合作,雖然音樂知道和延壽教合作長久下去不會有好處,但是眼前的利益哪個地主都不肯放棄。


    於是延壽教一步步蠶食著村莊裏的各種權力,一點點架空了地主們對農民們的控製。


    害怕外村的衝突?害怕胥吏的刁難?


    不用地主老爺出麵了,延壽教就能和平解決。


    缺錢需要跟地主借錢,缺糧需要跟地主借糧?


    缺錢的話去找延壽教借,然後賣東西到村鋪,肯定能掙到錢;缺糧的話就加入延壽教嘛,送你一日兩餐。


    等地主們察覺到的時候,村子裏聲音最大的就是延壽教了。


    大家不再談論大地主多富,而是談論村鋪裏的農具有多好,加入延壽教就能用。


    延壽教的夥食多好,井打得多快,延壽教過來跳舞的、唱戲的、說書的多熱鬧多有趣。


    整個村子不再圍繞著地主轉動了。


    他們的佃戶加入延壽教之後退佃去種延壽教開出來的田地了。換做過去這些佃戶哪裏敢,就算敢也要被地主們找茬找到死。


    可是現在他們卻惹不起延壽教,講理或者不講理都奈何不了這些佃戶,隻能咽下一口氣。


    最可氣的是,為了不讓田地拋荒,他們也隻能把地佃給延壽教種,收點延壽教的錢。最終那些退佃的佃戶還能迴他們原來的田上種地,睬都不睬他們這些地主。


    如今已經更過分了,收獲季節延壽教到田間地頭一站式服務,胥吏和地主都沒辦法再用手段壓榨村民了,就連隨便說一個稅額要農民交都不行,延壽教派人盯著呢,該交多少延壽教也會計算。


    不是沒有地方官想和延壽教勾連起來一起欺壓百姓,但是延壽教哪裏差錢,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延壽教反而會在辦事過程中給胥吏一點好處。


    因為衙門是不給胥吏什麽錢的,都是讓他們打白工,所以胥吏為了掙點錢,當然也會變本加厲欺壓比他們更弱勢的農民。


    延壽教知道他們既作惡也有難處,所以一起辦事的時候會照顧一下,帶這些胥吏一起吃喝。平時需要他們幫忙做事也會按規矩給點錢。


    在延壽教的一旁監督下,他們做不出欺壓百姓的行為。


    還在平時能得一點兒好處之外,各地各縣整體經濟狀況變好,也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了。


    死性不改仍然作惡的胥吏被延壽教排斥,不改就不許他們做事,暗中淘汰掉。


    一個作惡的胥吏足以影響幾百上千的村民,所以該打黑棍就打黑棍,反正這些人仇家遍地,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所以最底層直接接觸百姓的胥吏正在被延壽教暗中規整之後,地主們連配合胥吏一起玩一個黑臉一個紅臉的把戲都玩不起來了。


    最終,抗拒的地主寥寥無幾,全都被延壽教強勢壓了下去。


    所有敢不聽話,敢反抗的,今後會有各種招數等著他們。


    最直接的就是將他們的佃戶全都吸引到延壽教手上,然後延壽教不佃種他們家的田地,讓他們空有一個地主的名字,卻沒有佃戶給他們種地。


    沒有人幫忙種地的地主,還能叫地主嗎?


    在延壽教的介入之下,安右道此次夏收繳稅的情況非常順利且迅速。


    除了一站式服務讓官方可以精確快速地獲取糧食和稅款之外,整體經濟狀況向上,耕種麵積大幅增加,讓個人家庭的負擔不算太重,也有很大關係。


    沒有了往年鄉間催繳稅款的種種雞毛事情之後,糧稅入庫的效率非常高。


    延壽教學堂培養出的一批會識字會算數的年輕人,在這一次的一站式服務裏得到了鍛煉,表現良好。


    所以彭秋東在京城裏的使者到來時,非常有底氣地向使者講述了安右道糧稅繳納情況,聲稱已經足額完稅。


    使者非常驚訝,因為興漢官場的慣例,糧稅任務能繳納完稅九成就是上等了。


    因為各地的稅額是不同的,南方富庶省份的稅額任務也高,今年能完稅,明年糧稅任務就會增加,一直加到你無法足額完稅才說明到極限了,才不會再加。


    因此能繳納完朝廷給的八九成糧稅任務,其實就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皇上不會怪你,反而會覺得你勤勉任事。


    安右道這麽快的速度就足額完稅,的確是足以引發朝廷討論的成績。


    使者表麵上稱讚有加,但私下偷偷問了彭秋東會不會壓榨太狠?因為在他的眼裏,能足額完稅,安右道的民眾該多了多少負擔啊,怕是要被榨出血來。


    彭秋東本來也考慮過隻要完稅九成五就行,已經算是上上的成績。可是他害怕於公公死不透,幹脆就足額完稅,讓陛下看看於公公的奏疏裏是不是胡言亂語因為生病而發癲了。


    使者讓手下到鄉間觀察安右道村中是否被壓榨得貧苦不堪,結果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手下迴報安右道村中富足,還辦了射箭比賽慶祝豐收。


    得到這種消息,使者摸著胡子心想安右道足額完稅加上民間穩定,欽差公公卻敢上報安右道觀察使勾結本地反賊汙蔑大臣,此次於廉太監大概是要狗命不保了。


    於公公此時還活著,可他在一些人的眼裏,其實已經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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