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興身為北鎮撫使,不至於馱馬還是戰馬都分不清。


    更不用說在北方大戰軍資緊缺的時候,這裏冒出來一批戰馬還是好幾十匹的數量,他一個查案的,腦袋一轉能不清楚它們來自哪裏?


    他明白自己無意中撞見了延壽教的走私貿易,而且是從北原國進行的馬匹走私。


    範興心中猛跳幾下,有些猶豫到底是轉身就走呢,還是留下來。他轉身就走的話,延壽教這邊就得罪死了。


    一個幾萬教徒而且還在膨脹勢力的教派,他得罪了之後要迴京上告他們走私軍馬?


    手裏沒有證據,就憑他一句話,朝廷就派大軍進剿?範興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影響力。


    說不定自己迴去一上報,忽然就會冒出個朝廷高官來把這件事壓下去呢。


    範興你說不行,自己轉身就走的話隻剩對抗延壽教一條路。而留下來的話,說不定這一趟出差的油水就有著落了。


    他估計周教主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會翻臉,區區走私生意而已。在他的查案生涯中,見過太多。


    那些敢從興漢軍備之中以次充好,以次換好的生意都有人逃過了死罪。


    範興心理活動之後,幹脆就要求自己插隊先上舟過河。


    被人衝進港口裏的延壽教教兵們本來都想動手了,他們知道走私戰馬這件事不能落到外人的眼裏。


    但對方自稱與教主有舊,還是朝廷五品廠衛,這次還是去曲陽城找教主的。這讓他們一時難以決定對策,見對方沒有轉身逃離,便暫且按下了立刻動手的心思。


    到了大河對岸,五十名教兵上馬說同路,要求與範興及20名廠衛同行去曲陽城。


    其他廠衛也不是傻的,他們都看出了剛才港口裏那些人神情不對。對方顯然是延壽教訓練有素的兵,怎麽會放在港口做事?


    他們暗中請示範大人該怎麽辦,範興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如果說之前剛闖進港口時還有一絲離開的機會,現在就別想著能輕易離開了。


    但凡想走,都得和這50名騎兵搏命。


    既然這些延壽教的兵沒選擇動手而是“護送”自己到周宇的麵前,他跟著去就是。


    他剛才在船上通過大河的時候就想通了,一個地方勢力為什麽要與北原貿易戰馬,而且是建立自己的騎兵而不是轉賣,無非是不安而已,想要守住自己現有的地盤。


    現在國戰正酣,雙方力量的任何一點此消彼長都會造成不可計量的後果。


    如果把延壽教逼反,就是把他們推向北原一方,瞬間興漢力量消北原力量漲。


    自己如果去做看似正義的事情,實際上反而壞了事,事後不會有好下場。反而自己當做不知道,不沾這件事,今後就算延壽教真的反了,也與自己無關。


    上次來時範興就覺得延壽教的勢力發展比較特別,紮根於窮人之中,讓他們對周宇這個教主忠心耿耿。


    這個教派連用分化瓦解的方式來肢解都辦不到,因為他們的全部信仰隻有一個最高的教主,連個虛無的神仙都不拜。


    朝廷就算想強行立個新教主來代替周宇,延壽教教徒和內部都不會認的。


    與五十名延壽教騎兵一起奔馳著前往冕州曲陽縣的過程中,範興思考了很多,覺得這次必須放軟身段,自己雖說是北鎮撫使,但無奈朝廷的威望在冕州說不定不如延壽教管用。


    一路上經過千舟縣和裏舟縣時,範興默默感受著延壽教在這條線路上的建設。


    15裏一個休息站供延壽教的人馬免費吃喝歇息,普通行人也能在這裏討到免費的水喝,如果是帶著牲畜的商人貨郎,還能有一把免費的幹草喂到牲畜嘴裏嚼一嚼。


    如果是之前,範興會把這種人力和物力的開支當做比較浪費的做法。


    現在,換了個視角之後,範興發現這個休息站的建立在麵對當地百姓和商人時有著更大的意義。


    延壽教可以通過這個休息站的措施來加深當地百姓對延壽教的信任,因為這是個日常可以接觸到延壽教的場所。


    隻要你行路,就會有機會喝上一口免費的水,然後對延壽教的觀感就會變好一些。要是聊上幾句,百姓的心裏就種下了延壽教的種子,說不定將來某個時候就加入延壽教了。


    而除了這種休息站之外,延壽教還有村裏的村鋪也承擔著這種功能。日常買賣中接觸到延壽教,延壽教也就滲入了他們的生活,再難分開。


    範興默默地觀察著,在頭腦中思考周宇應該不止是把這個休息站當成“惠民之舉”。自己這批人都能在休息站得到補給,那小批部隊自然也能得到補給。


    而且它除了讓駐紮的人巡邏維持治安之外,必然還充當了驛站的功能。


    範興一行人在晚上直接在裏舟縣延壽教自己的營地裏歇息。


    廠衛們有些不爽,想去裏舟縣城裏休息。但範興知道這些騎兵將會寸步不離守在自己這些人的周圍,自己真的敢提出離開,他們說不定也真的會對自己下手。


    所以他讓廠衛們不要緊張,就在對方的營地裏休息。


    範興相信自己的判斷,他相信比起這些無知的延壽教士兵,自己如果見到周教主反而更安全。


    事實也確實如他判斷的,當曲陽城的周宇接到快馬連夜來報:北鎮撫使範興在際水縣港口撞破了戰馬走私貿易,並且現在正在朝曲陽城而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一定要把他穩下來。


    最差最差也得把時間拖到今年冬麥收獲之後再說,否則糧草都不夠打仗的。


    因此周宇第二天清晨就騎馬朝裏舟縣趕去,並在中午時和清晨出發的範興在兩縣邊境碰見了。


    “範大人,別來無恙啊。”


    當範興看到縱馬而來,帶著笑臉和自己打招唿的周宇時,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自己判斷錯了,千裏迢迢過來把命送了。


    於是他也高興地和周宇拱手打招唿:“教主風采依舊。這次過來打擾了。”


    周宇跑到範興身邊,雙方下馬。


    周宇熱情地問道:“範大人這次是公事路過冕州嗎?時間不緊吧,一定要到曲陽城來,我得好好招待你一番。”


    範興明白這位教主肯定已經知道自己撞破他走私戰馬的事,於是不敢說什麽隻是路過,直說道:


    “此番公事已畢,本來就準備到曲陽城來見見教主的,正好與貴屬下一路同行。”


    “我這些手下都是粗人,路上沒有得罪到範大人吧?”


    “哪裏,貴屬下都訓練有素,謙遜低調,我的這些屬下遠遠不如啊。”


    雙方相互熱情寒暄了幾句之後,又一起上馬同行。


    周宇問道:“範大人這趟是什麽公事?”


    範興說:“本來我們這公事具體是不能隨便外傳的,但周教主是朋友,這事與教主您也稍微有些牽扯,聽聽當然也無妨。”


    周宇:“那我真是唐突了。”


    範興:“無妨。其實就是天水縣的事,想必周教主你也聽說了翻天鷂死灰複燃的事吧?我就是為了翻天鷂在天水縣做下的大事而來的。”


    範興實話實說,但周宇聽完之後疑神疑鬼,隻覺得他的話裏似乎充滿了暗示。怎麽,這是已經懷疑到我頭上了?


    真是位神探。要不然現在就一刀劈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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