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延壽教服裝的胡人很高興,教主竟然站在自己身後看自己工作呢。因此他格外大聲地給俘虜們說起了應該怎麽做,而俘虜們也聽的很仔細,這種時候如果還不懂規矩,死了就是白死。


    誰也不想死。


    等到這一批的胡人聽完俘虜營的規矩之後被押解迴自己的房間,周宇走過去,那個穿著延壽教衣服的胡人對周宇露出大大的笑臉,不由自主地彎著腰。


    “教主好,教主萬歲。”


    周宇對於被人稱唿萬歲也已經麻木了。這本來是皇帝的專屬稱唿,隨便稱唿是一種僭越。可是他阻止不了,太多人喊了。


    周宇直接用胡語問問題:“你是什麽時候到延壽教裏來的?”


    對方居然用漢語來迴答問題:“迴教主的話,小的是以前跟著翻天鷂的,後來就一起被抓來了。一直都在教馬術,去年通過了漢語測試,就入了延壽教。”


    周宇很驚訝,這個人竟然是當年跟著翻天鷂第二次過來打仗,最後被俘虜的老人。說起來那一仗也是在賜慶縣和綿慶縣的兩縣交界處打的。


    這個地方從今以後算是延壽教的“老戰場”了,前前後後打過3場大戰了。


    延壽教的漢語測試其實就是專門為了這些胡人設置的。


    當時第二次死灰複燃的翻天鷂,其實能成功再崛起,和北原背後的支持密切相關。這一點周宇早就從姚二莊,也就是當初的姚大帥嘴裏得知了。


    北原支持他們馬匹,後麵還支持了他們一些胡人,說是北原那邊戰場上流落的士兵,其實就是被安排過來的。


    但其實這些胡人也是北原的棄子,他們在北原混成了馬匪,被抓之後塞進了翻天鷂裏去當馬匪。讓他們別在草原搶,去興漢搶。


    可在這個壓迫極重的時代,許多人淪落到打家劫舍也不是因為他們天生邪惡,隻不過一步步就滑落到了這種深淵。


    周宇俘虜了他們之後給了他們一個教騎術的工作機會,他們立刻就緊緊抓住了。有一個不用“賣命”也能賺錢過日子的穩定生活,誰又真的願意去“賣命”呢?


    在延壽教久了,自然向往能加入延壽教。他們經過對比,能親身感受到延壽教最珍貴的一點就是,這裏有太多地方沒有的一個東西——公平。


    他們要的不是絕對公平,但相對公平能做到延壽教這種程度的,沒有人見到過第二家。


    因此當有了隻要通過漢語測試就能加入延壽教的“上升通道”後,他們也緊緊抓住了,最終成功成為了延壽教教徒的一員。


    見到了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周宇對自己建立一支胡人軍隊自己打仗的想法更有信心了。


    “來吧,把他們都叫出來,我有話跟他們說。”


    “教主,把誰叫出來?”


    “俘虜,把他們都叫出來。”


    “是!隻是敢問教主,具體要把哪個營區的俘虜叫出來?”


    周宇指著操場:“把所有俘虜都聚集到操場上,我有話跟他們說。”


    “是!”


    負責看押俘虜的延壽教教兵們立刻開始做事。他們雖然會在心裏疑惑,教主跟2萬6千的胡人俘虜怎麽說話,就算跟他們說話大多數人也聽不見啊,但疑惑歸疑惑,他們在執行方麵絕對不會打折扣。


    “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人出來,排成一隊,你們的手搭在前麵的人肩膀上,第一個人帶隊,你們跟著走,快!”


    等到延壽教的教兵們開始行動之後,周宇發現自己沒有特意安排,但是下麵的人已經做得不錯了。知道把會胡語的延壽教自己的胡人安排到這裏來充當翻譯,節省了很多溝通時間。


    這些胡人牧民不懂排隊,但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就經曆過一次了。誰排不好隊就晚吃飯,為了吃上飯,他們都很快學好了排隊。


    把手放在前麵人的肩膀上,由排在第一個的人帶隊。一隊14個人全是關押在一個房間的,要是沒有人地位高願意出頭,那就最高的那個當隊首。


    在牢房之外行動,他們都必須用這種列隊的方式移動。他們都被嚴厲警告過,在外麵單人私自移動會被視為逃跑,警告後會直接用弩箭擊斃。


    從牢房裏又被叫出來,他們之中許多人感到了不安,以為是要來一次對俘虜的“下馬威”。因為剛才剛剛吃了那麽好吃的“斷頭飯”,因此有些人將現在和之前的那頓飯聯想起來,以為要被帶去殺頭,開始流淚。


    有人確實想多了,但大多數人還是拎得清。因為如果真的要把他們帶去殺頭,這些興漢人其實真的沒必要給他們準備這麽好的牢房不是嗎?


    那樣的話在戰場上就讓他們自己挖坑,挖好坑殺了往坑裏一埋,不是就處理幹淨了麽。


    殺之前還給他們吃了一頓好的,完全沒那個必要。他們又不是興漢人,出於同族的同情可能還那麽幹。可他們是胡人,給他們吃斷頭飯多此一舉。


    更別說他們沒有被綁著雙手了,如果真的被送去殺頭,沒有綁住雙手的2萬多俘虜難道不會拚命反抗嗎?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不是那麽迴事。漸漸的那些流淚哀泣的人也被勸住了,因為他們被帶到了操場上,正對著一個“點將台”在延壽教的人的安排下開始在操場上列隊。


    台上已經站著一個人,離得近的人可以看到他穿著不凡,也挺年輕的。從旁邊的人對他的態度上,也能看得出來他是一位大人物。


    有的人心裏又隱隱開始不安了起來。


    2萬多人的集結要井然有序並不容易,延壽教的人讓前麵到達的俘虜先坐下,否則最先到達的人會站到腿酸。


    就算有偷偷說話的人把聲音壓低了,但2萬多人的加成下,還是能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音,聽不清但是嗡嗡嗡的。


    上萬人聚集之後,這片區域的空氣也變得不怎麽好。人體散發的溫度加熱了整個操場,濕熱和汗臭氣熏天。


    總算2萬6千人都安排到了操場上,如果不是這個操場足夠大,還真的很難安排下來這麽多人。


    “教主,俘虜營2萬6040名俘虜已經盡數到齊!”


    周宇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個民兵營地有1860間普通營房,按一間營房安置6個民兵計算,可以安置1萬1160個民兵。延壽教的人按照一間房間安置14個俘虜來計算,將2萬6040名俘虜恰好安置到了這個營地裏,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當然無傷、輕微傷的俘虜不可能這麽剛好。多出來的那些,其實在另一個營地幫忙照顧傷員。雖然他們是俘虜,但起碼他們能相互溝通,真的有不舒服或者難受的情況,有一個懂胡語的人立刻給他們搭把手幫忙,比全靠軍醫來處理要有效得多。


    這種做法其實還是有風險的,但周宇願意為了建立“信任”而冒一點小小的險。


    你提防對方,對方也會提防你。如果你給予有限的信任,周宇相信這些已經是一盤散沙,且無處可去的牧民,其實大概率也會迴報一些相應的信任。


    如果這一點小小的風險可以給周宇的計劃帶來一個良好的開始,周宇願意冒這個風險。


    人到齊了,可以他的表演了。


    周宇稍微動了動自己領子上一個不起眼的“隱形麥克風”,輕咳了兩聲。


    忽然間,兩聲巨大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了下來。


    2萬多名俘虜以及3千名看場的延壽教士兵都抬頭向空中看去,然後沒看到東西,大家左看右看,覺得是打雷了吧。雖然這個雷聲聽起來怪怪的。


    當然,這個動靜是周宇調動了二十架有擴音功能的大型無人機來到半空中,連上了自己脖子旁的麥所造成的。


    周宇試了試覺得沒問題,用準備好的胡語開口道:“不要害怕,是站在台上的我在跟你們說話。”


    巨大的聲音響從半空徹整個操場,引發了一陣騷動。從半空中聽到人說話的聲音,對這些擁有更原始信仰的,信仰長生天的底層胡人們來說,是極為震撼的。


    立刻就有人趴在地上對著天空開始朝拜,有的人嚇傻了,有的人渾身顫抖,以為這是什麽神仙要把他們的命取走,把他們的魂魄帶走。


    周宇看到了這個場景,他仔細觀察了延壽教的人。大家都把視線看向了台上的周宇,顯然他們比胡人俘虜們更快地意識到這是他們的教主在“施法”。


    雖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教主的這個本事,但並不妨礙他們立刻在心裏接受了這件事必然是教主做的事實。


    周宇暗暗點頭。他並不願意在大多數事情上都用“裝神弄鬼”來做,這種事情雖然見效快效果好,但絕對是有反噬作用的,短期長期都有反噬作用。


    不過如果想用最快的時間弄出一支“胡騎”進入草原為自己而戰,那麽對這些信仰更淳樸的牧民,這一招就比千言萬語加提高待遇要有效得多。


    一直給好處,對他們太好反而可能會讓他們誤會自己很重要,明明打贏了他們還要供著他們,難免要養出驕氣來。


    將自己的“神通”擺到他們麵前,告訴他們延壽教的教主周宇是你們永遠無法擊敗的強者,讓他們產生慕強心理比什麽都強。


    周宇張開了雙手:“不要懷疑,我就是這支輕鬆擊敗了你們的軍隊的首領,延壽教的教主,能溝通上天的仙人周宇。”


    當他說完,俘虜們麵前的夜空裏,懸浮出現了一個用亮光組成的人形——他的姿勢就是周宇現在所做出的張開雙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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