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安很喜歡川軍,他非常想將川軍占為己有,尤其是川渝兩地,在清末的人口就已經接近一億,這是一項何其巨大的優勢,要知道西康的總人口才百萬,而相鄰的四川人口能夠為他提供做麽大的生產力。這樣巨大的資源擺在王永安麵前,豈能不讓他動心。他之所以絞盡腦汁對付川軍閥,就是想將四川占為己有,而李士銳雖然不是最適合的人選,可此時此刻卻是唯一的人選。


    作為最能打的江北軍將領,人稱江北猛虎的李士銳,必然會帶著最能打的軍隊組成警衛團。李士銳明白,從任何方麵來說他都不能拒絕這份“大禮”,一來接受這份大禮意味著他依舊是江北係的一員,還能享受江北係的方方麵麵照顧,二來他需要這三千嫡係人馬保護他的生命安全,三來如果他拒絕接受這份大禮,就讓川軍上下看到了他無依無靠,乃至於他去了四川隻成了花架子而已。


    李士銳非常感激地接受了這三千軍隊,警衛團團長則是李士銳的心腹猛將段常虎,這段常虎也是最近才冒出來,而且段常虎是徐州人,在江北陸軍士官學校學習兩年,屬於根正苗紅的江北係將領。此君所做的最英勇的一件事便是率領一個連一百人追著英國印度兵,一直追到了與臧南相鄰的印度東北幫,看到了一群長得非常像是中國人的那加族人。那加人在看到對方的長相和自己一模一樣之後,立即調轉槍頭襲擊印度人,將一直印度軍隊全殲。段常虎將印度的武器彈藥全都送給了那加人之後,率軍撤迴,並將印度人的屍體沿著國界線做成了路標,並寫下了“犯我強漢,雖遠必誅”,結果誅字不會寫,寫了個“豬”,惹下了不少笑話。


    事後李士銳哭笑不得說你這江北陸軍士官學校怎麽教的,怎麽字都不會寫,段常虎解釋說陸軍士官學校不管教識字,隻教指揮和行軍作戰本領。江北陸軍士官學校分為兩個部,一個是士官部,一個是軍官部,士官部的要求比較低,培養的是連以下的士官,軍官部培養的是營團旅級別的軍官。但是江北陸軍士官學校不是小學,招收的學生必須識字,段常虎識字不多,可在軍事技能本領上的分數非常高,被學校破格錄取,並以軍事僅能第一名的成績在士官部畢業。


    有了段常虎幫助李士銳,也讓李士銳安心了許多。次日,李士銳帶著三千江北將士告別了戰友,踏上了前往成都的道路,而王永安則繼續埋頭於西康的建設之中。


    然而就在一天後,王永安突然得到一封聖盧卡斯特首俞亞東的加急求救電報,墨西哥新任總統韋爾塔強烈要求聖盧卡斯特區立即交出武器,取締自治,並要求美國不得以聖盧卡斯為跳板向美洲提供武器銷售。


    接到電報之後,王永安嚇得一身冷汗,與先前他接到過電報不同,這一次墨西哥政府明確了要對聖盧卡斯動手了。


    聖盧卡斯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那是王永安的最後一張底牌,如今丟了江北,龜縮於西康與西臧這樣的貧瘠之地,如果聖盧卡斯再丟了的話,王永安這麽多年來將重新迴到零起點。


    他難以相信一個合格的政治領袖會用如此強硬的態度解決問題,但是聯想到韋爾塔的一貫行事態度,就不難想象此人並非做不出這件事,因為在今年,他將幹兩件駭人聽聞的事,第一件事公開處決前墨西哥副總統皮諾,第二件事是因為韋爾塔關閉美國財團在墨西哥的公司並將其收歸國有,美國政府與墨西哥政府正式開戰。


    韋爾塔敢於和美國開戰,就更別說一個小小的聖盧卡斯了,王永安不擔心他是一隻老狐狸,畢竟老狐狸還能夠講道理,雙方各用計謀,可是韋爾塔不一樣,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狂人,別人做不出來的事情他能做的出來,別人想不到的事他能想得出來。


    公開處決皮諾就是他幹的一件瘋狂的事,這個皮諾是墨西哥副總統,但是他的身份是美國人。由於墨西哥承認雙國籍,而皮諾就是一個美國與墨西哥雙國籍的人,恰恰是因為皮諾美國人的身份,才讓推翻親美的迪亞斯的馬德羅並沒有被美國人直接做掉。雖然馬德羅也是一個民族主義者,但是他巧妙地利用皮諾與美國政府的關係來拉攏美國政府,因此這個皮諾雖然是副總統,但是他的作用隻有一個,那就是做美國政府和墨西哥政府的紐帶。


    而韋爾塔處決皮諾的原因,是因為美國政府拒絕接受墨西哥政府收購美國財團在墨西哥的石油、化工、鋼鐵、農產品等企業的方案,畢竟韋爾塔以市場價的百分之五,且支付貨幣為墨西哥比索,這讓美國政府如何能夠接受。而為了警告美國政府,韋爾塔決定處決皮諾,並且是公開處決,以此來告誡美國政府接受他的收購方案。


    不過曆史在這裏有一個分叉口,那就是聖盧卡斯的出現讓韋爾塔將注意力並沒有完全放在美國身上,對於他來說,收購美國財團的企業和收複聖盧卡斯哪一個更能夠讓狂熱的墨西哥人支持他,答案不言而喻。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收複領土的帶來的榮光,韋爾塔並不是不想沒收美國企業,如果沒收這些企業,韋爾塔至少能夠得到十億美元的資產,所以對於韋爾塔來說,沒收美國企業勢在必行。可據估計聖盧卡斯的總資產也達到了一億美元,尤其是聖盧卡斯兵工廠作為美國軍工企業向海外銷售的代理加工商的作用,而這個作用是暫時無法取代的。


    此時的歐洲各國展開前所未有的軍備競賽,英國、德國、法國、意大利各國將主要精力放在海軍軍備競賽中,因此在陸軍方麵的發展和投入相應便減少了很多。而美國人雖然受到孤立政策的製約不能對外銷售,但通過聖盧卡斯這個跳板,美國軍工企業才能維持現在的生產水平。實際上沒有比美國人更希望歐洲發生戰爭的了,一旦歐洲發生戰爭,美國政府才會對美國軍工企業解除銷售禁令。


    王永安不懷疑韋爾塔能做出這個決定,因此他倍感不安,而這種不安讓他幾乎一夜白頭,是否全力救助聖盧卡斯。而一旦全力救助聖盧卡斯,則必然會耽誤江北係在西康的發展。


    王永安內心充滿矛盾,他不能不救聖盧卡斯,可是救到什麽程度,他的救援能否起到作用,如果他將自己的一切全都投入到救援聖盧卡斯中,卻最終救不了聖盧卡斯,那麽對於他來說能否承受這個失敗呢?


    可是如果不救,那聖盧卡斯也許真的就成為一段曆史,如蘭芳共和國一樣的悲壯曆史了,且如今的聖盧卡斯的中國人絕大多數都是因為自己的作用移民過去。四年時間,五百萬江蘇、山東、浙江、安徽、江西、福建、廣東、直隸百姓在自己的支持下遠渡重洋,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建立了聖盧卡斯特區,如果自己不去救聖盧卡斯,那些百姓萬一被殺,自己的良心和安?良心何在?


    現在的問題是,保住自己在國內的資本與實力,還是保住聖盧卡斯以及那裏的五百萬移民。


    如果留在中國,王永安覺得他能夠改變中國的曆史,也許能拯救四億人口的中國,也許會改變中國。如果全力救助聖盧卡斯,則有可能讓現在救了五百萬中國人,可也有可能自己散盡家財卻一無所有。


    “難以選擇,難以選擇啊,我他娘的不是聖母,可也不是自私的人。”王永安坐在督軍府閣樓的椅子上,想的頭都大了。甚至他會猜想到一個問題,自己一旦離開西康,這西康豈非不是別人的了?甚至他會想到一旦自己無法三兩年迴國,西康一定要留一個撐得住局麵的人來代替自己。


    “要是張謇在就好了……”王永安苦笑道,可想想就不可能,張謇在前清就至少做兩江總督的角色,豈能讓他做一個西康督軍。王永安遍觀如今手下隻有兩個人適合做新的督軍,羅銀賢和馮衡,但羅銀賢軍事能力遠弱於內政能力,而馮衡卻根本不懂生產建設。


    “這兩個人都不適合啊。”王永安自言自語道,“其他人呢,李耀根本不懂軍事,而且這個人不願意承擔太大的重任,不行不行。這個李祖植……誒?李祖植!”王永安一拍大腿,自己怎麽忘記了李祖植呢,李祖植獨守徐州的兩年內,非但軍事上沒有讓北洋占了任何便宜,在徐州發展上也做出了他的貢獻。雖然當時因為自己要求軍官不得幹涉政治,李祖植身為徐州守備司令並沒有參與徐州的發展和建設,但是李祖植也利用自己的能力影響了徐州的建設,讓徐州變成了一個鐵道樞紐和堡壘,尤其是他的軍隊並沒有影響徐州的經濟建設,這一點著實可貴。


    “就是李祖植了。”王永安訂好了人選,心情舒暢了許多,身後生活秘書索鈴兒推開門,聞到了一股煙味兒,驚訝地說:“四公子,你不是不抽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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