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噠噠噠噠……”


    密集的炮聲響徹徐州城,徐州守軍江北陸軍第二師奮力抵抗,師長李祖植咬著牙對傳令兵說:“給我告訴幾個猴崽子,頂不住,先崩了自己,我隻允許敵人踩著他們的屍體進入徐州城,絕對不允許放棄城逃走。誰要是給我這時候腳軟完蛋,別怪我日後對他算老賬。隔日姥姥的,由我李祖植在,清兵別想進徐州。”


    江北光複之後,整個江北地區皆處於興高采烈的慶祝之中,所有人都以為清廷——袁世凱不得不進行談判——偏偏袁世凱沒有談判,而是閃電般地出手南征。


    李祖植的江北陸軍第二師總計六個團四營,分別是步兵一團、步兵二團、步兵三團、步兵四團、炮兵團、輜重團、騎兵營、新兵營、親兵營、工兵營,總計一萬八千人。江北陸軍師的編製之所以這麽龐大,其原因在於此前江北陸軍正在進行擴編與整編,結果剛剛擴編結束,整編開始,戰爭響起了,這就造成了江北陸軍如此奇怪臃腫的編製。原本按照整軍計劃,江北陸軍師下設有兩旅兩團兩營,但現在隻能按照現有的編製計劃安排。


    李祖植將第一團與第二團不知在了城外的陣地上,其他軍隊全部放進了徐州城內——並不是他認為徐州城的防禦更重要,實際上李祖植也知道如果戰爭打響,城外必然是主戰場,而城內其實——更暖和。


    是的,李祖植知道其他軍隊抵達徐州之後,肯定就駐紮在徐州,所以他耍了一個小心機,將城內沒有用的房子全都占了做軍營,這樣一來其他部隊進了徐州,隻能住在城外,而他的部隊則可以住在溫暖的房子裏。李祖植雖然不是愛兵如子,但天氣寒冷,如今這大年初一頭一天的晚上,徐州城可在下著鵝毛大雪呢,他可不願意自己的手下有過多的非戰鬥減員。


    恰恰因為他的“自私”想法,挽救了江北陸軍第二師,清軍以北洋軍第五師作為主攻部隊,閃電般地襲擊了江北軍外圍陣地,並在一個小時之內,消滅了江北陸軍第二師第一團與第二團。


    清軍殺死俘虜江北軍一千餘人,打散一千餘人,約兩千餘江北軍官兵逃迴到徐州城內,第一團團長、副團長、一營長、二營長全部陣亡,第二團團長、三個營長全部陣亡,副營長重傷。


    但江北軍第一團與第二團在遭到突然襲擊的情況下,依舊阻擊了清軍一個小時,給徐州城的防禦提供了足夠的準備時間。當清軍抵達徐州城下的時候,立即遭到了江北軍的頑強阻擊。


    此時此刻,自滿與得意充滿了靳雲鵬的心頭,他騎在一匹白馬上,大喊道:“立即攻下徐州城,第一個登上城頭的,賞銀子一千兩!”


    “殺啊!”


    數萬清軍衝向了徐州城,其中有北洋軍,有毅軍,有巡防營,有民勇,為了一千兩銀子,他們毫不猶豫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噠噠噠噠……”


    江北軍的機槍響起來了,盡管江北軍的大炮少於北洋軍,甚至僅僅是北洋軍的三分之一,可是論機槍數量,北洋軍卻遠不如江北軍。江北軍的機槍配備標準是一個連兩挺馬克沁重機槍,而北洋軍處於對大炮的重視而忽略了機槍的作用,北洋軍主力團才配備兩挺,因此雙方的輕火力對比上,北洋軍吃了大虧。


    成片的清軍倒在地上,江北軍的防禦從城下的戰壕到城牆上的機槍碉堡,形成了一個立體的火力防禦網。


    靳雲鵬一下子被打蒙了,第一波進攻居然損兵折將兩千餘人,一個子彈差點擊中了在前線耀武揚威的他。


    “撤,撤,撤!給我開炮,炸死他們!”靳雲鵬怒道。


    北洋軍的大炮終於重新出山了,總計一百零八門大炮,朝著徐州城發起了無差別轟炸,不但是城外的戰壕,徐州城牆,甚至來拿徐州城內的普通百姓人家也難逃毒手。


    “轟!”


    “轟!”


    “轟……”


    實際上,由靳雲鵬擔任第二路總指揮,這讓馮國璋的直係很不滿意,從雙方的實力對比來看,馮國璋率領的第一路皆為直係精銳軍隊,而靳雲鵬帶領的皆為皖係部隊,在曆史上皖係向來以精兵熊將而著稱——皖係沒有一個能打的將軍,靳雲鵬算是矬子隊裏的大個了。


    靳雲鵬此人最擅長的並不是指揮作戰,而是拉關係交朋友攀親戚,他是山東鄒縣人,早年父親活著的時候家境殷實,被父親送入私塾中讀書,且成績優秀,然而欺負靳長生突然病逝,靳家家道中落,不得不退出私塾進了雜貨鋪當夥計。靳雲鵬18歲時便去了天津小站投靠袁世凱,並隸屬於段祺瑞部下,由於他早年的學識,很快被段祺瑞看中,並火速提拔進入軍校學習,畢業之後留校任教。其後段祺瑞成為北洋軍前身武衛右軍的參謀長,靳雲鵬便成了段祺瑞的左右手,擔任謀略股提調(作戰科科長)。由於武衛右軍做大的敵人便是山東與直隸的土匪,而作為新晉的提調,靳雲鵬數次親自參與指揮圍剿土匪反賊,屢獲戰功,而後一路升遷。


    前年被段祺瑞推薦,擔任了雲南清軍第19鎮統製,去年蔡鍔、李根源在昆明發動起義,靳雲鵬部下大多數參與了起義,孤家寡人的靳雲鵬率領少部分依舊忠於滿清的官兵五華山奮力抵抗,而後靳雲鵬戰敗喬裝後逃走,迴到京師。


    返迴京師後,靳雲鵬反而因為“誓死不降”“孤膽英雄”的壯舉被朝廷嘉獎,代替張永成擔任第五鎮統製一職,而後被委以重任成為第二路總指揮。總管靳雲鵬多年作戰經驗來看,此人擅長剿匪,卻沒有大規模領軍與現代化軍隊作戰經驗,唯一的一次還被蔡鍔給打跑了。


    靳雲鵬在軍事上的指揮才能,遠遠不如他在麻將桌上的能力,他的多次升遷均離不開“麻將政治”,據說靳雲鵬陪長官打麻將,既能讓長官贏得毫不露聲色,又讓別人無可挑剔,而且他與直係將來關係也不錯,大家之所以反對靳雲鵬擔任第二路指揮,並不是他人緣差,而是他沒有帶過這麽多軍隊,大家擔心罷了。


    “我就讓你們這些小王八蛋看看,靳爺我的指揮能力有多強。”躲在指揮部內,靳雲鵬用望遠鏡觀察著徐州城,心中憤恨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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