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慕容淵眉頭更是皺了一份,「阿初……」原本想要阻止的話語因為蘇雲初堅持的眼神,已經喚為一聲無奈的稱唿。


    他知道蘇雲初對於體內對於軍事最為活躍的因子,可是……


    隻蘇雲初卻是仍舊冷靜無比,「懷清,你知道的,玢河的戰線不宜拉得太長,最多隻能是半個月,如今已經過了十日,在往下,隻會對我們不好,對於玢河的襲擊,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計劃與安排,最多這兩日,便會開始,可是安城,是極為重要的一支,懷清相信我。」


    「阿初,我並非不信你,隻是……」


    蘇雲初卻是明白,隻拉住他的手,「我明白,自己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經過了那麽多次戰場的搏殺,慕容淵即便武功蓋世,可是,身上依舊布滿了傷痕,何況是蘇雲初呢,這是慕容淵最不願意蘇雲初涉險的原因。


    即便他心中明白,以蘇雲初的能力,隻要他們能夠配合妥當,拿下安城,不在話下!


    最終,慕容淵還是同意了蘇雲初的請求。


    而同時,慕容淵也開始了對玢河東岸的大力進攻。


    玢河東岸不好攻破,隻能猛攻,不斷加大力度猛攻。


    玢河東岸的守將竭力抵擋,可是連日不斷地騷擾,一波未平,再來一波,也惹得玢河東岸的北梁士兵極為不滿。


    最終,慕容淵終於帶著大新士兵攻上了東岸,而戰爭的激烈程度也隨著慕容淵登上東岸而顯得更加劇烈。


    登上東岸之後,蘇雲初帶著五千精兵,秘密前往安城。


    五千精兵是蘇雲初的要求,慕容淵對此並不贊同,可蘇雲初認為,在東岸,帶走太多兵力,並不是一件好事,可安城地理位置特殊,並不好攻破。


    但是對於蘇雲初堅持的麵色,慕容淵最終之後妥協,安城,若是蘇雲初失敗了,他還能迴援,但是,玢河東岸,卻是不能失敗。


    長時間對峙,毫無進展的戰役已經徹底消磨了耐心,如今玢河東岸的北梁將士,因為西岸被破的不甘和連日以來兩軍毫無進展地對峙已經想要快速結束這場看起來己方占據了極大優勢的戰爭。


    而甘繼的冒進,也提升了這玢河一戰白熱化程度。


    終於,在慕容淵的竭力進攻之下,大新士兵幾番狼狽敗退之後,已經成功挑起了北梁將士內心的熱血,隻想痛痛快快酣暢淋漓打一場。


    在蘇雲初離開後的第二日,慕容淵再次下令攻打東岸,攻勢之猛,可偏偏總能被玢河東岸守兵反擊。


    而蘇雲初快要到達安城的時候,安城的守將自然是知道了蘇雲初的到來,不過,對於這個十多歲的少年,安城守將隻除了知道是甘繼襲營失敗的那一日是敗在他手上,便也一無所獲,不過,對此,安城守將並不放在心上,比起自己久經沙場,這個少年,不過是僥倖罷了。


    何況,蘇雲初隻是帶來了五千兵馬,安城守將聽此,完全不放在心上,倒是守城的士兵看著蘇雲初兵馬近前,大笑蘇雲初一眾人不識好歹,異想天開。


    便是跟著蘇雲初而來的士兵們心中也是懷疑,畢竟,安城便是守城之人也有幾萬,他們才五千,安城隻所以稱為軍中重鎮,不就是憑藉著安城夾在兩山之間,隻留下安城一個進出口,怎麽可能打得過去?


    安城士兵大笑蘇雲初初生牛犢,五千兵馬,連撓癢癢的力度都沒有。慕容淵在東岸與東岸士兵相纏,他們隻需好好守住安城便好。


    然而,就在安城士兵對著少年蘇雲初不屑到即便夜晚也不加注意的時候,蘇雲初卻是帶著一眾精兵,直接繞過了安城,將戰馬全部放在安城正麵,帶兵利用地勢,繞過安城正麵,在天未大亮的時候,北麵襲擊安城。


    安城猝不及防,陷落。


    安城的將領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為何大新能夠繞過起正麵,直接進攻安城的北麵,因為,合理正常的情況之下,安城是玢河一帶的特殊存在,三麵環繞,隻有東岸陷落了,安城才會直接應敵,可如今……


    可是,無人可知,蘇雲初最喜出其不意,她研究了多少玢河一帶的地形以及資料,自此偷襲安城,便是發現了安城背後不易被覺察的一處險阻之地,因著是險阻,所以守護並不森嚴,就是靠著這個憑藉地勢優勢的地方,她打開了進入安城的缺口。


    而這一場戰役之中,永遠不會有人明白,這個軍事重鎮陷落,是因為一個女子對地形的嚴格要求。


    而就在蘇雲初攻陷安城的那一日,慕容淵對東岸的攻打再次展開,對於大新的第四次敗退,北梁士兵亢奮不已,慕容淵不敗的神話,就要在他們的手上消失了,便是原先的的將領,對於慕容淵這幾日明顯的力不從心之感雖是心有有疑惑,可是,看到這等時機,也不假思索,下令猛追,絕不停息。


    而大新士兵果然不負所望,將一眾追打的北梁士兵引入了那早已埋伏了數萬大新兵將的埋伏圈。待到北梁發現情況有異的時候,已經晚了。


    如此,追兵全部被毀於一旦。


    賈蒼峰和玢河相繼陷落,便是安城也被破,傑城危在旦夕,兩處地方陷落之後,甘繼並未退到傑城,而是直接帶著殘餘兵馬,離開了三處防線,往後而退,退守下一個城鎮,如此一來,對於慕容淵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層。


    當年慕容淵讓他落荒而逃,沒想到,今日,慕容淵依舊讓他落荒而逃。


    而遠在西原的甘承,自然是聽到了這個消息,可是,又能如何呢,西原這邊同樣是形式危機,西原內部危機已經解決,皇太子的權利得意鞏固,那麽,接下來,便是全力開展攻勢迎接北梁的襲擾。


    甘太後在宮中自然聽聞了這個消息,甘繼曾經信誓旦旦保證自己必定會守護住三道防線,這三道防線,是北梁的一條生命線,出不差錯,她千叮嚀萬囑咐,就是因為覺得三道防線堅固無比才放心將甘繼放過去,如今,倒是讓他將三道防線毀於一旦了。


    而對於三道防線收尾的工作,後期更為順利,慕容淵這邊拿下了玢河東岸,蘇雲初那邊拿下了安城,而傑城那邊,玢河攻破的第二日,便如法炮製,早先繞到傑城背後的大新軍隊同樣對傑城造成了致命一擊。


    北梁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士氣更低。


    而另一邊的顏易山,自然是已經按照先前的部署截斷了北梁附近城鎮而來的援兵。


    可令顏易山意想不到的是,除了自己正麵截斷北梁的援兵之外,蘇雲初在攻下了安城之後,安城被慕容淵帶來的人一接手,她卻是帶著兩千藍鷹和三千輕兵,從側翼進發,繞到了北梁援兵的後邊,在楚山一帶,將被顏易山攔截之後返迴的北梁援兵堵在了楚山的穀口之中,北梁援兵進退不得,而再一輪的援兵又不能繼續到達,前有顏易山,後有藍鷹,在蘇雲初的命令之中,一場山穀的石頭戰讓返迴的北梁援兵死傷過九成。


    可謂再次覆沒。


    如此,北梁花費了十多年一直存在三道防線,在一個月之內全部瓦解,這麽一來,三道防線的背後,便是浩浩蕩蕩直達北梁蘭城的地方,三道防線的軍力集聚一處,開往蘭城。


    可是,蘭城,是一個堅固的存在,守城的大將,更是北梁數一數二,資歷頗深的老將葛吉。


    同樣被西原纏住的甘承,對於三道防線的攻破不可謂不痛心疾首,甚至在與西原的兩場戰役之中,頻頻失利,直到得知了三道防線攻破的順序過程之後,卻是心驚不已。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慕容淵慣常的戰略戰術。與慕容淵對峙這麽多年,他對慕容淵不可謂不了解,慕容淵的戰術大開大合,最擅長大範圍齊齊圍攻,可是,三處地方的戰役,卻是分開進行,有緊密結合,看起來是大開之勢,但是卻是細密分布,並且,戰術多是出其不意,目的不在攻略,而在於殲敵,並且是大規模殲敵。


    難道是大新軍營之中出現了什麽猛將?


    可是甘承自知,若是大新軍營之中出現了猛將,自己必定會知曉。


    當即,三道防線被破的痛心,卻是極快轉化為了對於提出這等戰術的人的極大好奇。


    三道防線一旦攻破,對於蘭城的進攻也在展開,隻是,蘇雲初明顯感覺到了,慕容淵並不急於向蘭城進攻。


    如今已經是九月份,入了秋的季節微微帶上了依稀的涼意,尤其是蘭城此處靠北,加上因為深處內陸,氣候也比較幹燥,季節亦是比較分明,入了秋之後的天氣秋高氣爽。


    蘇雲初自從攻破了三道防線之後,在軍中的地位急劇上升,而她也一直跟在慕容淵的身邊,知道整個攻破計劃都是蘇雲初提出的隻有那一日在營帳之中議事的幾位將領。


    因此,此時,蘇雲初更是得到了幾位將領尊重與佩服。


    隻是,自從阻止北梁的援軍迴來之後的顏易山,卻麵上不復現了當初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恰如此時,在議事大帳之中,聽著眾人對於蘭城暢所欲言,顏易山卻是像是在出神一般,顯得心情懨懨。


    蘇雲初隻消瞄了一眼顏易山,卻是沒有什麽表示。


    與顏易山認識的時間不長,雖然看慣了他一向吊兒郎當,凡事滿不在乎的模樣,可卻也明白,恐怕大多數都是偽裝的麵具罷了。


    不過蘇雲初沒有去窺探所有人內心秘密的習慣,對於顏易山這番,慕容淵都不理會,她自然不會多問一些什麽。


    隻是,蘭城與大新在對峙,北梁朝堂之中卻是炸開了鍋,群臣都在聲討甘繼的不是,是甘繼的輕敵和好大喜功打破了三個防線維繫下來北梁與大新之間的狀態,如今,應對大新的進攻,沒有了三道防線,顯得更加吃力了。


    北梁朝廷炸開了鍋,可是隨著大新軍中捷報迴傳,大新朝中更是群臣鼓動,尤其是幾個老將軍,在聽到慕容淵攻破了三道防線並且直逼蘭城之後,甚至激動得熱淚盈眶,在朝堂之上喜極而泣。


    對於三道防線最耿耿於懷的楚國公更是在家中聽到消息時候,忍不住老淚縱橫。


    一個月的時間攻破三道防線,這樣的速度是恐怖的,在他們所有人看來,甘承設下的三道防線,即便大新全力以赴,如何也需要消耗半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由此看來,大新還需要慕容淵來維繫,山河還得需要慕容淵來收復。


    可是,對於群臣激動的局麵,永業帝雖然也在朝堂之上大力稱讚了慕容淵,並且將許多賞賜抬進了靖王府,可是,在朝堂之下,除了方明,無人可見永業帝深鎖住的眉頭。


    這個兒子,在這次戰役中,比以往任何時候速度都還要快。


    速度是快了,卻也讓他心中不安啊,即便他甘願交上兵符又如何,如今,經過了慕容淵出征前的臨時點兵的那一幕,已經讓他意識到了,虎符是否在慕容淵的身上,其實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隻有慕容淵還在一日,那麽,軍權便係在他身上一日。


    如此,永業帝這幾日總是想起大年那一場宮中的刺殺。


    隻是抿唇想了想,永業帝便開口了,「去,宣楊國公與楊闊進宮一趟。」


    而另一邊,慕容治卻是站在書房的窗邊,靜靜遙望了窗外,目光之中不帶一絲往常的溫潤,此時看起來,倒像是一隻蟄伏的野獸,似乎隨時都能給獵物以致命的一擊。


    這樣站在靜靜的良久之後,他卻是抬手,輕輕撫弄了一邊自己的左臂,上邊的傷口已經結痂,那一夜迴來之後,他隻簡單解了毒,並沒有好好處理那傷口,如今,每每見到,他都能想起那一日蘇雲初毫不猶豫劃下來的那一刀,不留一絲一毫的情分。


    三道防線麽?一月之內攻破,慕容淵在賈蒼峰滯留了近兩個月,而蘇雲初一到軍營之中,攻勢便展開了。


    他有手段也有能力能夠獲得軍營之中的消息,蘇雲初守營一役,他知道,更是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蘇雲初。


    如此想著,卻是瞥眼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嘴角泛起一股莫名冷笑。


    而此時的大新將士,已經駐紮在了傑城,安城作為軍事重鎮,在攻破了三道防線之後,幾乎已經被搬空,成了一座空城,這座曾經被北梁當做玢河依仗的軍事重鎮,在慕容淵的命令之下,失去了意義。


    在北梁看來,安城是難得的軍事重鎮,可是,入駐了安城之後,慕容淵與蘇雲初一番視察之後,卻是覺得,北梁因為安城的地理位置將其看成為了軍師重鎮,但是,這一個重鎮,最大的意義隻是圍繞玢河而言,使之成為玢河的依仗罷了,安城之後,沒有需要更多守護的東西,完全不必太過關注,但是,安城所在的地方,擁有的自然資源,卻是比他作為軍事重鎮的意義更加強大。


    安城兩旁的山,有一些讓蘇雲初愛不釋手的,在時下,大新並未重視的資源。


    而傑城的地理位置不僅更為靠近蘭城,適合隨時進攻,而且,傑城在經過蘇雲初提出的一番計劃改造之後,更為適宜大新士兵駐紮,糧草更為豐盛,蘇雲初考慮的還有,北伐將來必定還會繼續,那麽,接下來,她的計劃就是讓雲記入駐傑城,而安城那個所謂的軍事重鎮,依仗玢河,可以作為藥材的培植之地,若是之後北伐繼續,那麽,身處六個失地交匯外心的安城,就是最好的補給之地,離戰火不會太近,但是也不會太遠。


    這一日傍晚,用過晚膳之後,蘇雲初卻是與慕容淵,一人一馬離開了傑城,往城外的山林而去。


    在傑城出來之後的一小片廣袤之地,快馬奔馳,直直往遠處的山林而去。


    直到在山林之中一處寬廣的高低,兩匹馬才堪堪停下來。


    慕容淵一言不發,卻是仰望高空,蘇雲初隻站在他身邊,卻是看著山下不遠處散發出來的點點燈光,那是傑城外邊的村民人家。


    隻是,隻隔了一盞茶的時間,隨著空中一聲嘶啞的鳴叫,一隻信鴿卻是直直落在了慕容淵伸出去的手上,信鴿的腿上,還有一隻信筒。


    蘇雲初眼神微閃,看了一眼慕容淵之後,卻是伸出手,取下了慕容淵手中的信鴿身上的信筒。


    信筒之中的特質的紙片,上邊寥寥無幾,可是講的隻有同一個人以及同同一件事情——軍營之中出現了名為蘇三的小軍醫,常日伴隨靖王,此人不可小覷,三道防線攻破,疑與此人相關。


    蘇雲初與慕容淵對看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樣的神色——是李衛傳迴京城的急信。


    「懷清要如何處理?」蘇雲初隻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笑意,抬頭看嚮慕容管。


    慕容淵卻是將信紙片收了起來,卷好,放入信筒之中,動作優雅緩慢,像是隨手做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低頭看了一眼蘇雲初,「阿初,大婚的日子快要到了。」


    說著,卻是將手中信鴿交到蘇雲初手中,「阿初身上可帶了傷藥?」


    蘇雲初嘴角帶笑,這些日子以來,其實她對於慕容淵心中的想法已經有了微微的猜想,隻接過了慕容淵手中的信鴿,從袖中拿出一小隻瓶子,將瓶子中的藥粉倒在了信鴿的腿上,然後將信鴿交到了慕容淵的手上,「吶!」


    慕容淵看著他一係列的動作,亦是唇角帶笑,接過了手中的信鴿,卻是信手一揚,鴿子便振翅飛起,往南邊而去。


    隻慕容淵卻是眨眨眼,還對著蘇雲初道,「阿初,不僅如此,我還將一封信在兩日前帶迴了京城之中,恐怕,再過十日,天下皆知,未來的靖王妃,便是在北梁戰場上叱吒風雲,一月之內摧毀北梁十年設下的三道防線之人。」


    聽此,蘇雲初卻是嘴角微揚,笑顏灼灼看向他,「既然夫君聞名天下,妾豈當弱弱無名?」


    聽著蘇雲初這句話,慕容淵的口中卻是發出了一聲輕笑,「如此,阿初日後的日子,便不會有你當初期待中的安穩了。」


    這原本不過是一句玩笑的話,可是,蘇雲初聽罷,卻是極為正色看著慕容淵,「懷清,安穩的日子是如何,見仁見智,在我看來,宋家與江南愜意的人生,也叫作安穩,在蘇府的日子也可叫做安穩,可是卻又令人煩悶,將來呆在靖王府的日子也可叫做安穩,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深閨婦人,這項任務實在艱巨,我做不來,比起來,你眼中顛簸起伏,危機重重的戰場,才是我慣常的生活。」


    看著蘇雲初如此正色,微微抬眼看著他的眼神裏邊都是堅定執著,慕容淵雙手微微抬起,卻是摟住了蘇雲初略微瘦小的腰身,往自己身邊帶一些,「可是阿初說過,要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他還記得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可懷清可知,何為歲月靜好,何為現世安穩?現世並非安穩,你我的歲月如何靜好?北伐是你心中放不下的責任,你放不下這份責任……」


    「阿初,我……」蘇雲初說得沒錯,慕容淵放不下,這是先帝心心念念的大事,在他過去的歲月裏,先帝的存在便是為他在心中種下了哪怕苟活於世也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是如今他卻是覺得因為這份責任,讓他似乎委屈了蘇雲初。


    可蘇雲初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想得是什麽一般,隻對著慕容淵展顏一笑,「懷清是覺得這份責任與我讓你曾經兩難?」


    蘇雲初明了的笑意,讓慕容淵不知如何出口,的確,的確是兩難的,這也是當初他久久跨不出去與蘇雲初坦誠的另一個原因。


    蘇雲初想要自由自在,可他有巨大的責任。


    慕容淵薄唇微微抿住,可蘇雲初見著這般,卻是心中暗笑,「有何兩難的,總歸懷清不會讓我成為那深閨婦人,日後成為望夫石,所以,如今這般,不正是讓靖王妃與靖王齊名麽?總歸懷清日後到了哪一處,我便自由到哪一處。」


    慕容淵看著話帶笑意,雙眼抬頭看她,明亮如許,不禁搖搖頭,癡笑一聲,「既然如此,阿初日後便與我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吧。」


    看他麵上一轉先前的表情,又成為了那樣不正經的神色,蘇雲初麵上的表情一頓,腳下卻是狠狠踩了他一腳。


    慕容淵隻看著蘇雲初這個模樣,又是一聲笑起,在夜幕的山林之中顯得尤為響亮。


    其實,蘇雲初何嚐不知道,既然她決定要與慕容淵相伴一生,不管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這一聲,都已經彼此相係一起,與其掩藏著,不若光明正大,不論是永業帝還是端和宮之中的那一位,喜歡的都是暗地操持,而大新還需要慕容淵,至少在收復之前,慕容淵必須存在。而她隱隱之中卻是覺得,永業帝即便不喜慕容淵,但是,並非到了一定要慕容淵命的地步,隻是,想要限製和控製這慕容淵罷了。那麽,便將暗化為明吧。


    而另一邊,三日之後,永業帝收到了李衛傳迴來的密信,隻看著信紙上寥寥幾句,永業帝騰地站起來的身形又是忽的坐了下去。


    隻是,再坐下去的形態之中卻是不難窺見那一抹疲憊之色,蘇雲初迴江南,他是知道的,甚至,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自從當日見過江南四公子之後,江南,尤其是宋家堅決不入朝的決心已經讓他對江南隻剩憂患之思,而蘇雲初,倘若那個人真的是蘇雲初,那麽這一場賜婚,是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然而,這樣的心思在永業帝心中卻是不過也是轉了一圈而已,想起同樣是今日一早西原那邊傳過來的書信,蘇雲初是否就是在軍營之中,此時,不論如何,永業帝在一瞬的疲憊之後,卻又恢復了先前神色。


    然而,即便永業帝收到了這一則消息,並未在朝堂之上公布出來,群臣除了後來再次被宣入宮中的楊闊之外,無人得知。


    可是,七日之後,京城之中卻是炸開了鍋,因為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消息,前線攻破了北梁大將甘承將軍設下的三道防線的其實並非是靖王,而是最後跟隨靖王出現在大新軍營之中的景和郡主,也就是未來的靖王妃。


    這個消息以一種無可預料的速度在京城之中傳開,不僅僅如此,更是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傳出了京城,便是七日之後,江南宋家也得到了消息,而蘇雲初,這個被冠上了靖王妃名號的名字,也隨著這一則消息,隨著來往的商人旅客的步伐,落在了大新的每一城每一鎮之中。


    隨著眾多栩栩如生的說法,還有繪聲繪色的講述,三道防線,由蘇雲初攻破已經在一開始不知源頭的留言之中漸漸變成了真真實實的存在。


    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宋皓流隻與宋羽在書房之中小商議了半個時辰,之後,便告知宋家所有人,可以開始準備上京,參加蘇雲初十一月份的大婚之禮了。


    此消息早先在京城傳開的時候,便首先傳入了各個王府之中,至於幾人的反應,各有不同,元王歷來體弱,極少參與朝中大事,隻是,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坐在院中,倒茶的手卻是一頓,隻蒼白麵容之上,噙著的笑意也未曾變化,似是從不關心這件事情一般。


    慕容瀚聽到消息之後,當夜,丞相呂遠便秘密拜訪了瀚王府,直至天明方才離去。


    慕容沇也是一臉擔憂看著慕容治,他知道慕容治的心思,原先還覺得蘇雲初何德何能,即便有宋家,即便那身醫術也得不到慕容治如此眷顧,此時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內心震撼不已,假如這個女子真的有這個本事,那麽,加上一個慕容淵,這兩人實在是太危險。


    可是比起慕容沇的擔憂,慕容治麵上並無多少變化,對此,他並無意外,即便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看起來並不比其他人平靜。


    蘇雲初……到底為何會有這樣的本事?


    而傳遍了京城的消息不會是空穴來風,他那個弟弟倘若是真的想要保護一個人,那麽,他相信,他一定會有那樣的能力和本事。


    而群臣自然是比其他地方早先聽到了這個消息,但是,因為是百姓傳出來的,朝臣並不比百姓那般容易隨大流,便是在朝堂之上,也就這個問題爭論了一番,可是,在永業帝並不多關注的態度之下,也漸漸止息,但是,武將之中卻是隱隱有人猜測這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畢竟,與慕容淵共事的他們,其實都明白慕容淵行軍作戰一貫的風格,而這次傳迴來的捷報中提及的,並不像慕容淵一貫的風格。


    朝中有清貴文人對於這個消息大談闊論,對於此番行為並不贊成,可是武將卻是有誌一同,維護這尚未知真的消息中的蘇雲初,因為,在大新史上,並非沒有女將的而出現,便是大新的始祖皇帝,在早年征戰的過程之中,皇後也是一直伴隨君駕,大受世人追評,而在這一代當中,如今常年鎮守北邊梅關的馮師朗將軍的夫人吳氏,也是一直伴隨在馮將軍身後的女中豪傑。


    有史可朔,如果這一則消息確認是真的,那麽,蘇雲初不僅不該被說,甚至該賞該頌。


    而九月剛過,十月份堪堪過了幾日,這一日,在慕容淵的營帳之中,蘇雲初在慕容淵無恥的糾纏之下,隻得給他按摩頭部。


    自從蘇雲初來了軍營之中之後,慕容淵便喜歡上了這種蘇雲初給自己按摩頭部的感覺,不管是出於何種心情之中,似乎,當她的柔荑覆上他的額頭,輕輕揉按,力道卻也適中的時候,他總會有一種極度的安心之感。


    恰如此時,慕容淵靠躺在躺椅之上,蘇雲初站在他身後,為他按摩頭部,。


    且不說蘇雲初作為一個醫者,這手按摩頭部的功夫如何了得,單看此時慕容淵一臉享受,藍眸微閉,嘴角微揚的模樣,便知道了。


    隻蘇雲初站在他身後,看著他這般模樣,倒是麵上柔和,其實,倘若沒有了那麽如今這般戰火紛爭,他與她這般悠閑度日,倒也愜意。


    隻是,愜意的時間並沒有維持多久,隻顏易山摸摸鼻子,站在慕容淵的營帳門口,看著營帳之中的兩人,輕咳一聲,「咳咳咳,我說兩位,楊闊可是已經快到城門口了,你們好生愜意。」


    慕容淵閉著的眼眸未睜開,卻是輕飄飄說出口,「來了,帶他來見本王就是了,難道你顏副將還想請命去城門接他?」


    顏易山一噎,不再說話,卻是輕哼了一聲,然後離開。


    楊闊的確來了,不僅僅是他自己來而已,還帶來了三個將領,一員老將——夏薄,夏薄接了永業帝的旨意,來鎮守慕容淵打下的三道防線。楊闊帶著永業帝體諒慕容淵大婚在即,吉日定下,要他迴去完婚的旨意。


    這大新歷史上,因為大婚之禮將至而主將迴朝的聖旨也是頭一份了。


    不過,慕容淵卻是欣然接下了。


    自是,楊闊看著在慕容淵身後的蘇雲初,卻是笑道,「景和郡主,虎將之風,攻破三道防線,在下佩服。」


    楊闊的這份聖旨,自然實在全軍麵前宣讀的,而此時,他與蘇雲初說這句話的時候,傑城裏邊大大新士兵還在場,聽到楊闊這句突兀的話,紛紛朝著蘇雲初看過去,卻也私底下竊竊私語了起來。


    隻蘇雲初完全不出意外,也沒有身份被揭穿的尷尬,隻淡笑道,「楊將軍客氣。」


    她一直都承認自己的能力,完全沒有謙虛地受下了楊闊的這番稱讚。


    如此一來,大新將士也是炸開了鍋,想不到……


    可是,後來的後來,還有許多他們想不到的事情……


    慕容淵並不多理會,隻照例與幾位還處於驚愣之中的將領說了幾句話之後,便牽著蘇雲初的手離開了。


    而處於驚愣之中的宋征卻是一把追上了慕容淵和蘇雲初,慕容淵皺眉看他,「有事?」


    宋征仍是不可置信看著慕容淵身邊一身女子裝扮的蘇雲初,「王爺,蘇三,真的是景和郡主?王妃?」


    慕容淵看他驚愕的模樣,微微皺眉,心中不滿,難道阿初和他沒有夫妻相。


    卻是蘇雲初輕笑一聲,「宋將軍,我就是蘇雲初。」


    然後,在宋征更加震驚的神色之中與慕容淵離去了。


    蘇雲初隻覺得慕容淵此時麵上的鬱悶之色有些好笑,「這不是懷清想要看到的麽?如今我也名聲大震了。」蘇雲初打趣道。


    可慕容淵鬱鬱看了她一眼,「可那些狼眼盡往阿初身上放!」


    蘇雲初噗地一聲笑出來。慕容淵看她笑得歡快,更加鬱悶了。


    軍營之中的人,隻見著唯一能把慕容淵的情緒調動出來的蘇雲初,覺得欽佩不已。


    靖王與靖王妃,果然恩愛有加啊。


    而後的日子,慕容淵隻與夏薄在營帳之中與夏薄相商三道防線這邊的防守之事,夏薄是老將,資歷深厚,自然不用慕容淵多說,可是,夏薄卻是對蘇雲初好奇不已,看著便是他們相商的時候,蘇雲初也在在場,夏薄也對著一旁蘇雲初道,「蘇三小姐,女中豪傑,便是老夫也覺得佩服不已。」


    蘇雲初麵色淡淡,「夏老將軍抬舉了,雲初早年聽聞夏老將軍行軍打仗,勇猛異常,心中早已敬佩不已。」


    夏薄聽著,卻是哈哈一笑,「哈哈,沒想到,我這老匹夫也有這番被人誇讚的時候啊……」


    慕容淵隻麵上帶笑看了蘇雲初一眼,才對著夏薄道,「如此,此處便交給夏老將軍了。」


    夏薄也是站起身,正色道,「絕不辜負王爺所望。」


    蘇雲初與慕容淵離開傑城,迴京的時候,已經是聖旨到來的三日之後。


    大新與北梁的對峙在傑城與蘭城的對峙之中並沒有再猛烈的進攻,如今,隻是各守一方,經過了三道防線被破之後,許多事情亟待解決,如今,還不適合再進行大規模地開戰。


    而雙方卻是處於這樣互對峙的默契之中,互不幹擾。


    離大婚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一個月從傑城迴到京城,卓卓有餘,因此,慕容淵與蘇雲初倒也不急,這次跟隨楊闊而來的還有十萬大軍,而跟隨慕容淵迴去的隻有顏易山以及被帶出來的藍鷹,隻是,襲擊傑城的時候,有所折損,迴去的人數已經不足三千。


    可藍鷹被留給了顏易山,慕容淵卻是帶著蘇雲初雙宿雙飛了。隻留了木韓帶領的十幾名暗衛跟從罷了。


    可是,迴去的路途,並不真的太平。


    ------題外話------


    一戰成名,你們說你們說期待北伐麽期待北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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