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亞尼就是這很多人中的一個,他也確實涉足過奎寧的走私買賣,不過並不是賣家也不是買家,隻是個中間商,還是個轉了八道手的中間商,湯都喝不到濃的,屬於別人吃光喝光,最後舔一舔湯盆的角色。不過就算是舔湯盆,一次的利潤也比他辛辛苦苦做生意強多了,可惜這玩意市麵上非常稀有,就算想天天冒險,也沒機會。


    但現在有了,不光有,還是大肥肉,滿滿一袋子奎寧,足足有二十瓶之多。像加利亞尼這種老手兒,隻需要聞一聞奎寧瓶子外麵的細草繩味道、看一看鯨蠟的成色,就能確定這些是真貨。在整個地中海地區,不管是基督教國家、拜占庭人、阿拉伯人還是埃及人,都造不出這麽純的鯨蠟,也弄不到這種有獨特味道的草繩,具體它們是從哪兒來的,誰也不清楚。


    隻需要用一瓶奎寧,就能在拜占庭、希臘、波西米亞、十字軍國換來大把的黃金、寶石和奴隸。如果你想,還能換上一小片帶房子的土地,在當地成為自由民。至於說當做生意的本錢,那就更容易了,在任何一個不受基督教會嚴格控製的港口裏,都會有大把的商人願意用他們能找到的任何貨物和你交換這個小瓶子,主要是它裏麵裝的那些不太白的粉末。


    “難道我還得為它們打造一口橡木箱子?那樣不是更引人注意嗎!”皮埃爾倒是很鎮靜,他的想法與眾不同,也確實符合實際情況。誰會去留意一個通常用來裝隨身衣物的皮袋子呢,這玩意幾乎每個商人都會拿著。


    “它會讓你一夜成為富人的,很富有!”加利亞尼都快把自己的手指甲摳到手掌心裏去了,依舊壓製不住內心的激動,眼珠子都充血了。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也不會跑這麽遠來偷偷出售它。但我需要您的幫助,由於家族的關係,我不能拋頭露麵的直接去出售它們,所以我需要一個可靠的代理人。不知道加利亞尼先生您有沒有這個興趣,每出售一瓶,您將獲得百分之五的酬勞。”皮埃爾的注意力好像並不在出售藥品上,他一邊和加利亞尼說話,一邊四處巡視,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這件事兒我們不應該在這裏談,太危險!如果有人知道您身上帶著這麽貴重的東西,那您就很危險了。”在加利亞尼眼中,皮埃爾的表現並沒什麽異常,誰身上帶著這麽多比黃金還貴重的東西,也得萬分警惕。


    “您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知道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比較安全的地方……就是那種誰都不願意碰的地方,價格貴一些沒關係,我來擔負您的費用。”皮埃爾把目光收了迴來,休達港裏都是北非人的平頂房屋,有高有矮,但摸樣幾乎都一樣,顏色也差不多,街道又沒什麽規律,想找到一個小旅店,真的很難。


    “當然有,這裏有一家叫做阿爾莎的旅店,就在那條街裏,緊靠著碼頭最東側。如果我們去了那裏,您就算再多帶一倍的奎寧,都可以放心了。海盜、小偷、強盜和這裏的軍隊,都不會去阿爾莎旅店騷擾裏麵的客人,您知道為什麽嗎?”加利亞尼在這個問題上沒撒謊,他確實不止一次來休達港了,對這裏也比較熟悉,聽了皮埃爾的話,立刻就給出了答案。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去這家阿爾莎旅店。至於說它為什麽這麽安全,我們可以邊走邊說。”皮埃爾長長舒了一口氣,好像把什麽心事放下了。但在加利亞尼看來,內容又不同了,他覺得自己又幫這個棒槌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皮埃爾對自己的信任感應該又多了一分。這份信任對自己下麵的計劃幫助很大,什麽百分之五,自己要百分之百!


    “什麽!它和海峽對麵的卡爾堡、男爵堡有關係?現在大半個歐洲都把他們視為了敵人,我的家族正是由於和他們作戰才背負上了巨額債務,我們卻要在這裏尋求庇護,這不合適吧?”皮埃爾就是太陽神教的祭祀皮奧比諾,他這次以皮埃爾的身份來休達港,是帶著洪濤的特殊使命來的。


    加利亞尼是什麽樣的人,騙不了他這個假貴族,當年自己在熱\那\亞\港帶著生病的妻子苦熬時,沒少接觸過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渣。他之所以和這個加利亞尼湊到一起,主要是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順便想通過他來找到阿爾莎旅店。現在知道了阿爾莎旅店的準確位置,自然不願意再和這個騙子在一起。他想找個借口甩開加利亞尼,然後找機會單獨進入阿爾莎旅店,和那個女老板接頭。


    至於說袋子裏這些奎寧,不過是皮埃爾給自己的做的偽裝,做別的買賣他也不會,一說話就得露餡,隻有這個東西沒什麽生手不生手的。至於銷路嘛,什麽賣不賣的,全扔了他也不眨眼。歐洲人把這個東西當寶貝,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在科諾奇提特蘭湖的南岸,專門有個工廠每天都在生產這個東西。墨西卡王國裏的人民都可以免費使用它治病,甚至連奴隸都可以獲得。


    “皮埃爾,你要明白,現在你是一名商人,不再是士兵和騎士了,戰爭和你無關,你需要的隻是把這些東西賣掉,然後還清家族的債務。佛蘭德斯漢薩的事情我也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更詳細。準確的說這場戰爭與卡爾伯爵並沒有直接關係,就算要怪,也應該怪到江男爵身上更合適一些。那些來自東方的魔鬼戰艦,指揮官就是江男爵的情夫,也就是當年曾經炮轟熱\那\亞大教堂,無情屠殺聖殿騎士團的那位東方皇帝。討伐卡爾堡,隻不過是一種無能的表現。很多人都清楚,你袋子裏的這些藥,根本就不是那不勒斯大學裏出來的,更不是教會的聖水,它們來自卡爾堡,更準確的說,它們都是來自東方,也就是那位皇帝手中。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手裏的這些藥,恐怕也是來自卡爾堡或者男爵堡吧?”加利亞尼別看隻是個四處坑蒙拐騙的不良小商人,但他的基本功很紮實。騙人不光要順著對方說,還得在關鍵時刻糾正對方的錯誤,順便展現出自己的閱曆。隻有這樣,才能讓被騙者慢慢放鬆警惕。


    “我是不是要去懺悔?這麽做上帝會降罪的……”皮埃爾顯得很矛盾,也很無助,這等於承認了加利亞尼的說法。


    “我親愛的朋友,需要懺悔的是那些整天在男爵堡裏吃著美食、喝著美酒、抱著東方美人跳舞的貴族老爺們。如果你在晚上從男爵堡附近的海域路過,你就會看到那座巨大的城堡幾乎被燈火照耀得和月亮一樣明亮,而在它下麵港灣裏停泊著的船隻,全部來自帝國、法蘭西、英格蘭甚至希臘和已經衰落的拜占庭。你覺得他們是要打仗嗎?他們打仗和我們有關係嗎?難道他們打算用酒量把男爵小姐喝窮?走吧,進去之後我先請你喝一杯最好的朗姆酒,然後我們再慢慢計劃如何讓你和你的家族重振的事情。”皮埃爾的表現正是加利亞尼需要的,人在這種心理矛盾的狀態下,智商最低。現在該是進一步讓他相信自己的時候了,所以必須加大投資力度,哪怕這裏的酒很貴,那也得下本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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