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達港,此時屬於北非阿爾摩哈德王朝,這個王朝統治著北非的西側,屬於柏柏爾人的政權。在它東邊是哈夫西德王朝,統治著突尼斯一帶,也是柏柏爾人的政權。這兩個政權包括了北非的大部分柏柏爾人,北上入侵伊比利亞半島的柏柏爾人就是來自這兩個地方。同時他們也受到了洪濤的影響,原本他們之間是敵人,但是在伊比利亞半島的爭奪戰中,這兩個柏柏爾人政權暫時放棄了內部爭鬥,有限度的聯合在一起,共同抵禦基督教的南下。


    經過這些年不斷投入人力和物力,伊比利亞半島的局勢逐漸明朗化。從托萊多往南基本都被這兩個柏柏爾人王朝給占領了,阿爾摩哈德王朝控製了科爾多瓦以西的地區,哈夫西德王朝則占據這科爾多瓦以東的地方。


    眼看著基督教的十字軍已經開始從半島上撤軍了,外部壓力一小,這兩個王朝又開始互相不放心了。為了避免有可能因為領地問題而造成的擦槍走火,這兩個王朝聰明了一次,打算未雨綢繆,先由雙方的宗教領袖做一次非正式的會晤,達成意見一致之後,再由雙方的國王正式商討半島上各自的領地問題。而利用聖紀節的機會,去半島上和信徒們一起過節,正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宗教領袖嘛,共同出現在一個宗教節日裏,再正常不過了。


    伊比利亞半島上的穆斯林國家曆史已經很長了,而且這裏的居民並不都是北非人,還有阿拉伯人、埃及人和很多歐洲人。基本上隻要你願意皈依伊斯蘭教並遵守教規,就算是這裏的居民了,並不太局限於人種什麽的。


    也正是由於有了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柏柏爾人領地,休達港這個小魚港的地位這些年也蹭蹭的往上升,因為它就在海峽南邊,不管是從北非各地運往半島上的生活物資,還是從半島運迴來的商品,都要通過這個港口集散。


    另外從卡爾堡運來的鯨油、鯨須、鐵器、白糖,送往卡爾堡的生活物資,一般也會先在休達港停留,這裏也就成了西北非海岸線上的一個重要商業港口城市。很多來自西北非的商隊都要來這裏賣貨、進貨,客棧、貨棧也就成了一個很熱門的服務項目。


    阿爾莎旅店並不大,地理位置也一般,但是它在休達港很有名,因為這個旅店的老板是個風騷無比的年輕女人,而這個旅店的名字就是老板娘的名字。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更不知道她那幾個兇神惡煞般的黑人奴隸為啥那麽厲害。但有一樣大家都知道,想喝最烈的朗姆酒、抽最醇的雪茄煙,來阿爾莎的旅店準沒錯。隻要你兜裏錢夠,不光有美酒喝,樓上還有幾個年輕女孩子可以享受。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人想打這個單身女人的主意,但當他們看到阿爾莎旅店門口掛著的金鷹旗和黑鷹旗之後,立馬就收起了所有念頭。黑鷹旗就是海峽對麵卡爾堡的旗幟,凡是掛了這個旗幟商船、貨棧,就是卡爾堡的固定客戶,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金鷹旗就更了不得了,那是一個高貴美麗的東方女子的徽記,她的城堡就在卡爾堡旁邊。


    如果說卡爾堡在西北非這片土地上代表著受尊敬的話,男爵堡就是毒蛇的代名詞。惹了卡爾堡還有僥幸沒事的時候,畢竟卡爾堡的主人是位騎士,心胸也沒那麽小。但惹了男爵堡裏那位,你就等死吧,女人要是狠毒起來,十個男的綁一起也不是個兒。至於說一家小小的旅店為啥會得到卡爾堡和男爵堡的雙料保護,誰知道呢,想問也沒地方問去。


    別看柏柏爾人在和整個歐洲聯軍在伊比利亞半島上打了這麽多年,但打仗歸打仗,做生意歸做生意,互不影響。產自北非的椰棗、鹽、駝毛、羊毛依舊會有來自歐洲的商人收購,同時也會把歐洲的商品帶過來交換,其中來休達港最多的就是熱那亞城邦的商船。


    商船上的人並不都是熱那亞商人,他們的成分很複雜,有的來自阿爾卑斯山以北,有的來自法蘭西,有的來自意大利半島的其它地方。之所以要坐熱那亞城邦的商船出海,尤其是去北非,原因隻有一個,安全。要是乘坐其它地區的商船來,搞不好就會被這裏的海盜給搶了,至於說海盜為啥不搶熱那亞城邦的船,海盜也沒說過為啥,自己慢慢猜去吧。


    春天正是駝毛、羊毛產量最高的季節,每隔一周左右,就有一隊商船停靠在休達港,船上的大商人一邊找熟悉的貨棧卸載自己的貨物,一邊去熟悉的酒館和旅店喝幾杯、飽飽吃上一頓,然後再找個北非女人一起進房間。


    小商販就沒這麽幸福了,他們三三兩兩的組成小團體,共同出資在貨棧裏租一個角落存放貨物,然後再結伴進城,找個便宜的酒館飽餐一頓,後麵的節目就不惦記了。像他們這種小本經營的散戶,身邊沒有奴隸和保鏢跟著,分分鍾要提防小偷,稍不留神身上的本錢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皮埃爾,現在可以告訴可憐的加利亞尼,你帶來了什麽貨物吧?難道你是空著手來的?那你就要虧本了,光靠這裏的貨物運迴熱那亞你賺不到太多錢。”在休達港的街道上,走著兩個歐洲商人,他們都是黑栗色的頭發,穿著也差不多,從後麵看就像是孿生兄弟。但正臉則全完不同,一個表情嚴肅,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隱隱的貴族範兒,一個神態市儈猥瑣,兩隻灰黃色的眼珠不停的亂轉。


    像他們這樣的組合在休達港裏很常見,很多歐洲小商人家裏原本都是貴族騎士之類的,隻不過因為各種原因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裏總能拿出點本錢來做些小生意。在歐洲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膽子大的就會往熱那亞和威尼斯跑,跟著那裏的海船出海去往希臘、十字軍國甚至北非的港口,看看能不能碰到好運氣。


    這種人一般都掛相,很容易被看出來,於是就會被一些跑商路的老油條看中。這些家夥一邊在各個港口之間亂竄尋找商機,一邊盯緊了身邊的每一個人,一旦發現有初出茅廬的棒槌,就會像螞蝗一樣湊上去,找機會咬一口。


    “我的貨物你可以看,但是要幫我保密。”表情嚴肅的皮埃爾顯然就是初出茅廬的棒槌,在船上通過簡單的聊天,大概底細已經被這個自稱來自熱那亞的資深商人加利亞尼摸透了,於是他就成了皮埃爾的商業顧問,也確實講了不少有關在北非做生意的情況,獲得了皮埃爾的初步信任。


    “我向上帝發誓,這是我們倆的秘密。做為一個誠實的商人,我並不是要窺探你的秘密,隻是因為你第一次來這裏,如果帶的貨物不合適就會空手而歸,我是在為你的前途擔憂。”加利亞尼說得讓上帝都有些汗顏了,他老人家來不及管的事情,加利亞尼先生全包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的貨物來源過於敏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如果不是我的家族去年遇到了麻煩事兒,欠下了很多債務,我也不會來冒險的。請看吧,加利亞尼先生,用您專業的眼光來幫我評估一下,這些東西能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皮埃爾也被準天使加利亞尼的表演迷惑了,甚至感覺有點歉意。這一路上他沒少幫自己,應該是個值得信任的好人,不應該被懷疑。


    “這是……上帝啊,你是從哪裏搞來的這些東西?它們……它們比黃金還貴重,你就隨隨便便的裝到這個皮袋子裏了!”當皮埃爾把隨身背著的一個鯨魚皮袋子打開之後,加利亞尼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皮袋子裏有很多被細草繩捆綁著的小瓶子,瓶子的木塞被厚厚的鯨蠟封著。都不用看瓶子裏裝的是什麽,光是這些製作精美、透明度極高的瓶子和厚厚的鯨蠟,就足矣說明裏麵的東西有多貴重了。在歐洲大陸上,配得上這種包裝的隻有一種東西,它來自帝國皇帝的大學,是一種可以治療瘧疾的神藥,叫奎寧。


    這種藥出現的時間並不長,效果非常好,但數量非常少,市麵上很難見到。就算見到了,也不允許民間買賣,因為它被教會列為和聖水一般的神聖,不能夠當做商品買賣,必須用足夠的虔誠向教會祈求。當然了,這個誠意一般也就等於金錢,再加上身份。


    但這隻是理論上的限製,當命都快沒了的時候,有些人就顧不上教會神聖不神聖了。通過各種渠道走私奎寧,已經成為了一種利潤極大的地下交易。雖然這門生意的危險性非常高,一旦被教會發現,結局就是死,不得好死。但還是有一些人願意為了豐厚的迴報以身試險,人數還不少。可惜想做這門生意除了膽量之外,還得有通天的能耐,如何獲得奎寧就是個很高的門檻,絕大多數人都搞不到這種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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