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還談什麽呢?我的條件是要不投降、要麽死亡,現在也不會改變的。我可以原諒你的無禮,但不能原諒這種無意的談話。如果諸位還沒想好,不如迴去接著想,我也能睡個好覺,咱們明天繼續見分曉如何?”給臉不要臉,洪濤對這種人向來不會客氣。打輸了就是打輸了,有什麽可生氣的?更犯不著特意來這裏惡心自己,沒有任何意義啊。


    “洪校長,請原諒伯爵的魯莽,他的小兒子被您的炸彈燒死了,連全屍都沒有,變成了一堆焦炭。對於一個父親來講,他的悲痛無法壓製。”這時那個亞洲麵孔的年輕人開口說話了,不是用拉丁語,是純正的漢語,還帶著江南口音。


    “校長!?你是航海學校的學生!?”洪濤除了很驚詫他的口音之外,對他稱唿自己的頭銜也很驚訝。隻有航海學校的學生才會這樣稱唿自己,還得是最早那幾屆的學生。這時在心中一直都存在的疑問好像有點眉目了,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學生做出來的?真是自作自受啊,自己這些學生真是好樣的,一點不給自己省心。


    “我是一二四四年從航海學校造船專業畢業的,應該是第二屆畢業生吧,此後在帝國造船廠和金屬集團裏工作過三年時間。一二四六年翁小乙出事兒之後,我才通過馬斯卡港跑到了這裏,成了薩克森公國的海軍大臣。其實這一切還要拜校長所賜,如果不是您一直關照我這個沒了父親和兄長的孩子,恐怕現在我還在明州城裏跟著母親一起買香水和香皂呢。”這位江勳爵好像一點都不怕洪濤,自我介紹得非常流利,而且眼睛裏閃現著一股子戲謔的神態。


    “賣香水香皂?四四年畢業……你是……江仁傑!?”洪濤這迴是真被驚到了,年輕人的這番話裏信息量很大,很多東西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但洪濤能全部明白。


    能在一二四五年以前畢業的航海學校畢業生,都是十二年學製,因為那時候航海學校剛剛建立,沒有太多文化課,基本都是和造船、海軍指揮和鑄造大炮相關的學科。也就是說這兩三批畢業生全是航海學校的元老級學生,現在活躍在帝國政壇裏的,也正是這一批學生。


    畢業之後能去帝國造船廠,然後又能轉去金屬集團的學員很少,這是兩個不同的學科,沒有太多轉行的必要。但也不是說一個都沒有,有幾個特殊學生,就曾經被自己特批過。其中有一個是特殊之中的特殊,因為他根本不是帝國居民。


    這個人住在明州!就算他不說香水和香皂的事情,洪濤也能很快從記憶裏找出這個人的印象。他不是別人,正是江竹意唯一的弟弟,當時還不到六歲的江仁傑。這個孩子就是被自己特批送進了航海學校上學,而且還特意叮囑慈禧多照顧他,隻要不是原則問題,盡量滿足他的要求。


    但這一切洪濤都沒親自出麵,和這個孩子也就在明州見過一兩次,摸樣早就想不起來了。洪濤就是不想讓他和自己太熟悉,畢竟自己殺了人家父兄,還把人家的姐姐也拐跑了,混得太熟了,以後他真是要問起自己這些問題,很難解釋清楚。


    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片歉意,最終居然給自己培養出來了一個敵人,差點壞了自己的大事兒。通過他的話還能得知,合算當初翁小乙的事情,他也是參與者。


    “正是學生……看來我還是沒學到校長的真本事。這次戰敗不怪這些大秦人,隻怪我學藝不精,另外就是運氣不太好。如果再能給我五年時間,校長恐怕就不會贏得如此輕鬆了。”江仁傑咧嘴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惋惜。


    “你是專門跑到這裏來與我為敵的?見過你姐姐了嗎?”洪濤有點明白了,合算這個孩子一直都沒忘他父兄的仇,想在這裏利用歐洲人發展壯大,有朝一日去找自己報仇。


    “別提那個賤婦的名字,我沒有這種賣身給殺父仇人的姐姐!”聽到洪濤提起了江竹意,江仁傑反倒激動了起來,好像他更恨自己的姐姐。


    “哦,你是為了這個事兒恨她啊……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你姐姐獨力撐起你們江家,你會有進入航海學校學習的機會嗎?如果你沒學到這身本領,薩克森公爵能讓你當海軍大臣?你給人家提鞋人家都嫌你手腳慢。你算個什麽玩意?好歹不分,恩仇不明,自己報不了仇,卻把責任推給了親姐姐,這樣能讓你心裏平衡點?”


    “一個人有仇恨和仇人很正常,一輩子念念不忘也允許,但這種仇恨最好不要擴大化,更不能把仇恨當成借口,借此掩蓋自己內心脆弱的一麵兒。你姐姐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如果她是男兒身,會比你強一百倍!這可不是我空口白牙胡說的,去問問你的薩克森公爵和那些貴族們,看看他們對你姐姐是什麽評價就知道了。”


    “至於她和我的私人關係,你管得著嗎?誰規定姐姐喜歡誰還得經過弟弟同意了?她就算嫁給我,也和你沒半點關係。既不用通知你,也不用征求你的同意,你愛樂意不樂意。你以為你是誰?當個屁大點國家的海軍大臣就很厲害啦?在我眼裏你連個屁都算不上。看到沒,我就帶著十艘戰艦,二百多士兵,就把你打得屁滾尿流!”


    洪濤很討厭用自己喜惡來強迫別人的人,尤其是強迫自己親人的人。你仇恨誰是你的事情,和別人有什麽關係。這種人太以自己為中心了,好像全世界都得圍著他轉,動不動就我恨你、我恨他、我恨全世界。看上去兇猛無比,其實狗屁不是,連個合格的男人都不算。對待這種人,不管對方是誰,自己都不會給他們好臉兒的。


    “您是我的校長和老師,我不和您呈口舌之利。我恨誰不恨誰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不用過問了。現在我是佛蘭德斯漢薩的和談使者,我想和您談個條件。”江仁傑的忍耐力還挺好,即便讓洪濤這頓數落弄得麵紅耳赤,可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擺明了自己身份和意圖。


    “好吧,我尊重你的個人自由,說說看,你有什麽條件。”碰到這麽一個已經不是孩子的孩子,洪濤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說服他。這種人心眼很小,真是恨誰能恨一輩子的主兒。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仇恨說不定還會越來越濃,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消除的。


    “我想用我來交換幾個人,這場戰爭還沒結束,確切的說是我和您的戰爭還沒結束。但我不想因為我個人的原因拖累了其他人,放他們走,我留下來與您繼續進行這場師生之間的戰鬥如何?”江仁傑提出了他的條件。


    “你想要放走的人是三位公爵和幾位伯爵吧?”洪濤把自己的坐姿調整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蓄足了全身力氣,準備迎接撲過來的江仁傑。


    “沒錯,一共二十一個人,他們和我個人的複仇無關。”江仁傑覺得這件事兒好像有點靠譜了,洪濤正在思考嘛。


    “衛兵!把他給我抓起來!”洪濤突然衝門口喊了一聲,然後衝著江仁傑一指。洪濤這個命令不光讓江仁傑一愣,倆帶著兩名衛兵和碎嘴子艦長都愣了,怎麽聊著聊著就要抓人家使節了?兩國交戰不是不斬使者的嘛。


    “無恥!”江仁傑的反應比碎嘴子艦長快了一點,他一邊咒罵著,一邊撲向了洪濤。


    航海學校的畢業生,不管是什麽專業的,也不管入學時體質如何,畢業時都必須有強壯的體魄,並且要選修拳擊、擊劍和柔道中的任意一項,還得考試合格,否則就畢不了業。江仁傑選修的就是柔道,成績還不錯。他雖然身上沒帶著武器,但覺得靠自己一雙手也能製服這個老皇帝。自己正是青壯年,皇帝已經老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能拗斷他的脖子,先把仇報了再說。


    洪濤確實沒有江仁傑力氣大,再怎麽鍛煉保持,也抵抗不過大自然的力量,衰老是自然規律。不過洪濤也不像江仁傑想得那麽無力,尤其是已經有了準備之後,麵對撲過來的江仁傑毫不慌亂。讓他撲倒自己,但就是不讓他的手能騰出來傷害自己要害。幾秒鍾之後,江仁傑就被衛兵一槍托子打在了後腦上,然後像拖死狗一般給拖開了。


    “把他給我綁上,嘴裏塞上麻布,既不許讓他自殺,也不許渴死餓死,還不許打傷他,必要的懲戒可以有!”喘著粗氣站起來,洪濤還踹了江仁傑一腳。這個小子太尼瑪狠毒了,掐不到自己的喉嚨,就想扣自己的眼睛,要不是自己已經提前有了防備,估計就成獨眼龍了。這不是雪上加霜嘛!本來就不帥,臉上還有兩道傷疤,再戴上個眼罩,齊了!去加勒比海當海盜頭子正合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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