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身的利益著想,帝國議會很快就通過了洪濤發起的議案,開始向海峽公司提供有限的甲板炮和彈藥,同時把運往蒙古方麵的部分貨物轉向馬六甲港,並開始著手計劃組織前往大食國的第一次商船隊遠航。有了這三個措施,海峽公司以及罷市的海商們就有了繼續和大宋朝廷鬥爭的資本了。


    商船裝上甲板炮之後,就不是手無寸鐵的商船了,而是具有一定攻擊力的武裝商船。如果南宋朝廷做出了什麽過於激烈的反應,這些海商也不會成為任人宰割的肉豬。在東南亞這片海域中,團結起來、有了武器彈藥供應的海商船隊絲毫不會怕南宋水師。金河帝國在這方麵不能著急出頭露麵,最好讓海商們自己解決問題,否則這場海商與朝廷的內部鬥爭性質就變了,成了兩個國家的爭端,不符合洪濤的利益。


    相對於用經濟手段削弱蒙古帝國的計劃,海商們目前更需要帝國的幫助。抽調一部分貨物迴來賣給海商,雖然對蒙古帝國來說算不上什麽,但是對這些海商來說就是非常緊缺的貨源。不管去哪兒做買賣,有賣有買才能賺取更大利益,空著船遠航大食,成本就高了一倍。


    同樣,光靠東南亞各國,哪怕加上日本和高麗的市場,也不可能完全抵消掉失去大宋市場的損失。畢竟體量是明擺著的,一個南宋每年的貨物吞吐量,可以抵得上東南亞全部國家、再加上日本、高麗、蒙古和印度半島的總量。要找到一個比較大的市場來彌補,目前隻有一個合適的地方,那就是大食人的地盤。


    自古以來,大食人和東方各國就有海上貿易往來,而且量很大。他們把一部分貨物消化在阿|拉|伯半島,另外一部分則通過陸路運往北非和拜占庭,甚至遠達威尼斯。說白了這些大食人就是二道販子,利用他們所處的地理位置,玩起了轉口貿易。現在洪濤打算送貨上門了。充分發揮大食人的二道販子的潛能,讓他們幫助海商消化掉本該運往大宋的很大一部分商品。


    有了這三種手段,就能逼迫南宋朝廷向海商讓步了嗎?洪濤不知道最終答案,他隻能這麽設計。在不太影響帝國經濟發展的情況下,盡量能讓海商們的鬥爭持續下去就是他的目的。這個時間持續得越長,就對南宋朝廷越不利,畢竟海貿的稅收占了南宋國庫收入的很大比例。目前南宋朝廷又在大力發展水師和火槍兵,想趁著蒙古帝國虛弱的時候發起北伐。把失去的國土搶迴來。如果海貿出了大問題,他們的計劃就會受到極大影響,國庫裏沒錢就啥也幹不了,誰難受誰知道。


    現在停泊在馬六甲港幾十艘大海船就是在做遠航大食的準備,還有一些商船已經去了卡蘭巴港,這些船將有計劃的在兩個港口裝上不同的貨物,然後經過混編變成兩隻船隊,再由皇家海軍的戰艦進行全程護航,前往阿\拉\伯半島的四個港口。


    其中兩個在紅海水域,這支船隊將以也門、埃及、耶路撒冷王國為目標;另一支船隊將進入波斯灣。把波斯灣南北兩岸的國家做為目標。如果有必要,可以一直上行到波斯灣的最西端,到靠近巴士拉的海邊港口去出售貨物。


    由於是第一次開辟新航線的試航,所以洪濤要求慈禧在組織船隊時必須選擇鮭魚級商船,每艘船都要購買甲板炮。雖然有皇家海軍的護航,但要深入大食人的腹地海域,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妙,萬一人家不歡迎咱們,就得用大炮說話了。鮭魚級武裝商船的適航性、續航能力和戰鬥力都要比南宋其它類型商船強不少,就算打不過跑起來也快很多。


    就在洪濤殫心竭慮的籌備著去大食國的第一次遠航時。朝廷的商船隊也駛到了馬六甲港東側的海麵上,領頭大船甲板上站在舵手身邊的領航員正是何錦榮,而史弘和趙安兩個人正坐在艉樓上看著侍女們點茶呢。


    大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的,像史弘和趙安這樣的貴人怎麽可能像那些海商一樣成天和水手們混在一起呢。他們不光有自己的侍女、小妾陪伴。還有專門的廚師、茶師、隨從,外出做生意搞得和官宦人家出遊差不多。


    “大人,馬六甲港的稅船過來了……”很快,一艘飛魚級快船掛著鼠頭旗出現在船隊的右前方,何錦榮很熟悉這個場麵,對於一切沒掛著銅錢旗和鼠頭旗的船隻。馬六甲港的帝國海關都會登船檢查,然後按照比例抽稅。


    “哼,別管他們,我倒要看看誰敢收官家的稅,簡直是反了!”史弘不聽稅船兩個字兒還好,聽見之後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去年就是在這座港口,自己被人逼著交了稅,那簡直是奇恥大辱!這次來之前他特意吩咐過,不在馬六甲港停泊,直接去卡蘭巴港。他不信有人敢在大海上襲擊大宋皇家的船隊,別看大宋打不過蒙古人,但是在東南亞一帶還是很強大的存在.掛著皇家旗號的船不管停靠在哪個港口,當地官員都會熱情迎接,****上國啊,鬧著玩呢!


    “金河帝國居然在此設卡抽稅,這還有王法嗎!可恨的是朝中還有人與他們勾結,此乃誤國之舉,殊不知養虎為患啊!”趙安也跟著史弘一起跺足捶胸,他比史弘還狠,直接把金河帝國和鄭清之聯係到了一起,愣是描繪出另外一層意思。


    “趙兄所言極是,此行迴去之後,我必定與恩相講明其中隻關係,萬不可剛剛打跑了蒙古人,背後又來了一個金河國。”史弘在給人扣帽子上好像沒有趙安這麽熟練,但他對趙安扔出去的這個帽子很感興趣。如此一聯係的話,說不定還真成。隻要把這些東西通過合適的渠道透露給言官們,鄭清之必然會受到很多彈劾,如果操作的當,說不定就能把鄭清之搞下台。這種把戲在大宋朝廷裏年年都上演,誰也不敢說就能挺過去。


    “大人,小老兒聽說這個金河國一直都在幫著大宋打蒙古人,前兩年南邊的商船還組織義勇軍去和他們一起與蒙古水師打仗了呢,迴來的時候還受到了官家的賞賜。他們應該比蒙古人好些吧?”何錦榮聽到了艉樓上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插了一句。


    “非也非也……此子懷有不臣之心,稱王也就罷了,還稱帝!殊不知天子也有一個,他在此稱帝,把官家至於何處?大逆不道啊!”史弘對何錦榮的說辭更是痛心疾首,要不說老百姓好蒙呢,隻要給他們些許好處他們就說你好。但這種把戲可騙不了他這樣讀過書的人,雖然自己並不是朝廷命官,可自己有一顆忠心啊。


    “大人說得是、說得是……可惜啊,蒙古也稱了皇帝,還把俺的老家占了,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把這身老骨頭埋迴去了。兄弟,你說能嗎?”何錦榮對史弘的解釋很滿意,有學問就是有學問啊,這種理由咱老百姓咋就琢磨不出來呢?但是一迴頭,他臉上的笑容就沒了,一臉的落寞,剛開始還是自己小聲嘀咕,後來幹脆問起了身邊的舵手。


    “何老頭,別想那麽多,更別說那麽多。你一個領海的、我一個掌舵的,國家大事兒什麽時候輪到你我來議論了。這種話可千萬別亂說,小心被人傳了出去,讓你家老三的右郎中泡了湯!”舵手是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腰杆筆直,膚色黝黑發亮,一看就是常年在大海上風吹日曬的人。這些日子他和何錦榮互相配合得挺好,人嘛,總是有情感的,對於何錦榮的牢騷話,他隻能是一笑了之。


    “吳軍頭,我就納悶了,像我們這樣的海商,終年在大海上奔波,提著一家人的性命去跑遠航,每年給市舶司也不少交稅,為啥朝廷說來就來,也不管俺們是不是樂意、還吃得上飯吃不上飯了呢?要是這樣弄,下次朝廷再和蒙古人打仗,誰還去當義勇軍啊?官家賞賜的牌匾還在廣州城裏掛著呢,這咋說翻臉就翻臉了呢?”何錦榮看著那艘稅船上的旗語,好像談性很濃,不光沒收言,還越聊越深入了。


    “……何老頭,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你以為我願意來啊?水師裏剛換了大艦,和金河國的那些戰艦一模一樣,上麵也裝著大炮。有了這些大家夥,過幾年說不定就能打迴我的老家密州去。可是朝廷一紙調令,我們兄弟就到商船隊裏來了,雖說餉錢多了,可是兄弟們心裏都不踏實啊。金河國那些戰艦您可能沒見過,我們兄弟可是在大海上親眼所見,真和蛟鯊一樣,咬上誰誰就得碎!您老常年跑這邊,您說它們會不會來咬我們?”舵手姓吳沒錯,是軍人也沒錯,他們是被史嵩之連船帶人一起從南宋水師裏調過來的。原本他不想說這些東西,但是讓何錦榮這麽一撩撥,肚子裏的怨氣也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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