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斌扣動了扳機,那一刻,陳子健真的以為自己完了,胸裏空蕩蕩的,忽然想起夢秋水還沒有來得及兌現的的白首之約。


    想到小囡囡,還沒有看到她長大成人,更想到年邁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肝腸寸斷!


    還有……當時陳子健真的不知道,為啥會有那麽多念頭紛遝而至,而且就在電閃石火的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周圍人的動作似乎也放慢了,隻有一顆心,在跳動,激烈的跳動著。


    那怦怦的心跳,是如此的清晰!


    楊樹斌被人撲倒在地,槍被奪下,周書記激動地拍著陳子健肩膀,嘴裏喊著,“子健,子健你沒事吧!”


    陳子健愣愣的,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我沒事?”


    他看了看身上沒事,真的沒事!


    楊樹斌真的是扣扳機,不過槍出了點問題沒有響!


    現在迴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命大啊,真的命大!


    陳子健就像被抽去了骨頭,軟軟的坐在地上,哭了,真的哭了,不怕周圍人笑話,他堂堂五尺男兒哭了,哭的還真的挺傷心。


    在短短幾秒鍾,陳子健跨越了生死,這種感覺說不出來,似乎隻有好好痛哭一場,才能覺得自己真的活著


    楊樹斌被人壓在地上,猶自還叫罵不停,說要殺陳子健和周書記的全家,葛新民嚇得臉都白了,大喊道,“堵上,把嘴堵上!”


    楊樹斌也太招人恨了,有人撿起馬糞蛋直接塞進他嘴裏。


    那幾個鄉幹部聽說出事了,也趕過來。周書記看了幾個喝的滿臉通紅的鄉幹部,冷笑了幾聲,這幾個鄉幹部的酒化作冷汗,已經醒了一大半!


    周書記安慰了陳子健半天,我才緩過來,確實有些羞愧難當,不過周書記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頭,說了句話,“子健,你很好!”……。


    楊樹斌和楊樹林被抓進了派出所,同時還有那些治安隊的地痞流氓,而且周書記作了批示,一定要嚴肅處理。


    很快省委副秘書長打過電話想求情,可是周書記直接讓人把這兄弟兩個人的口供,以及鄉人的控訴,直接給省委副秘書長拿過去。


    裏麵都是寫著,楊家兄弟這些年魚肉鄉裏,還有貪汙公款,以及征地過程中,強迫村民賣房賣地,還將一些孤寡老人從家裏趕出去。


    這些孤寡老人沒地方可去,隻能在村裏一個四處漏風的土地廟裏苦捱,外麵的溫度可是零下十幾度,你想這些老人會怎麽樣。


    省委副秘書長看了這些東西,不再過問了,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這事情把他牽扯進去,肯定對他沒好處!


    那幾個鄉幹部全被開除公職,就連區委書記葛新民都被給了一個黨內警告處分。


    令人意外的是,楊樹斌口供裏竟然供出鄭建強,說鄭建強從他手裏低價買了好幾座院子,還有幾塊地皮。


    而且鄭建強買的那些院子,都是孤寡老人的院子,就連那個小超市,也是他準備購買的地方。


    陳子健聽到這消息,心中暗道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過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牽扯到了高諮文。


    周書記聽說這個事情,頓時怒了,鄭建強也是地委的老人,竟然在這時候以權謀私,而且還牽扯到了強買房屋和地皮的事情,周書記立刻找來紀檢委書記於傑,將鄭建強的事情與他進行了通報。


    於傑聽了之後也大吃一驚,不過臉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說鄭建強也是地委的老人,是不是這次能夠……。


    話還沒有說完,周書記直接打斷他的話直接說出一句話,王子犯罪與庶民同罪!


    聽到這句話,於傑有些無可奈何地走了。過了半個多小時,高諮文急匆匆走進來,看見陳子健就問道周書記在不在?


    陳子健說在,高諮文立刻走過去推開門,他想攔都沒攔住,隻好跟著對方走進辦公室。


    周書記看了一眼高諮文,又瞅了一眼陳子健,陳子健急忙將高諮文讓到沙發上,又給倒上茶水!


    之後陳子健瞅了一眼周書記,周書記點了下頭,他才出去了。


    至於裏麵說了點啥,陳子健真的不清楚,十幾分鍾後,高諮文從裏麵走出來,衝他笑了笑說道,“子健不錯,看問題的眼光又高了!”說完這句話走了。


    陳子健覺得這話裏有話,可以一時間捉摸不透,走進去想將茶杯和煙灰缸收拾一下,卻看見周書記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表情看起來挺凝重。


    輕手輕腳的收拾了一下,周書記慢慢歎口氣說道,“五畝之宅,樹之以桑”,說完這句話站起來,出去了。


    陳子健聽著這句話挺耳熟,好像出自《孟子》,他後來查一下,整句話這樣說,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饑矣。


    翻譯是說,五畝大的地方種植桑樹,那麽,五十歲以上的人都可以穿絲綢了。能夠飼養雞狗和豬等家畜那麽,七十歲以上的老人都可以吃肉了。每家人有百畝的耕地,官府不去妨礙他們的生產季節,那麽,人家可以不挨餓了。


    陳子健聽到這句話,心中明白周書記的意思,他是希望百姓安居樂業,可實際情況卻讓他無奈,隻好說了五畝之宅,樹之以桑,表達自己的心緒。


    而且他意識到,鄭建強的事情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果然後來聽說,鄭建強將所有的房屋和土地又退還給了原主人,被給了一個行政警告處分,基本就是不了了之。


    不過高諮文跟自己說那句話,陳子健琢磨來琢磨去,總覺得話裏有話,可他又不明白話中說所指,就這樣悶著吧!


    周建新真的開始追求王麗琴,而且竟然用寫情書這樣老套的辦法,來進行表白。


    陳子健看著一臉抒情,正在滔滔不絕念著自己十四行“詩”的周建新,怎麽也覺得表情不像抒情,倒像是嚴重的便秘。


    周建新好不容易念完了,問他感覺怎麽樣?


    陳子健嗯了一聲!


    周建新問嗯是啥意思?


    陳子健說嗯就是嗯的意思!


    周建新撓了撓頭,很明顯戀愛中的人智商確實有黑洞,不過他總算沒傻到家,看見翠芳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接扔給他一副不知道多久沒洗還帶著一股餿味的已經看不出底色的白手套,說要開啟西方模式,跟他決鬥!


    “我去!大哥好歹你也是奔四的人了,能不能靠譜點,你以為你情竇初開,用酸掉牙的句子勾引那小姑娘嗎?


    記住,現在是快節奏的時代,你這老套的做法已經過時了!”陳子健很嚴肅的打了個手勢,接著說道,“如果換成是我,肯定會用最簡潔,最直接的模式,開始我們之間深入的交流,以及靈與肉的碰撞……。”


    陳子健滔滔不絕的講著,周建新聽得一愣一愣,過了一會兒弱弱的問一句,“那啥,最簡潔最直接的模式是啥意思?”


    陳子健很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今天約嗎?”


    等陳子健這幾個字說出口,周建新虎吼一聲,直接撲過來,將他壓倒沙發上,大聲喊道,“純潔,你特麽的還我純潔!”


    兩人笑鬧了一會兒,坐起來,陳子健問周建新是不是來真的?


    周建新很肯定的點點頭。


    “你要知道王麗琴比你大三歲,你覺得年齡合適嗎?”陳子健看著周建新


    周建新很幹脆的告訴他,“在真正的愛情麵前,任何的艱難險阻都是個屁,隻要輕輕一放解決了!”


    看著周建新一臉的輕鬆,陳子健真的有些懷疑這個屁是不是真的重於泰山!


    陳子健又問寬帶的事情怎麽樣了?


    周建新說他放棄了!


    陳子健大吃一驚,問為什麽放棄?


    周建新說,他不希望自己的愛情被褻瀆,哪怕是一絲的褻瀆也不行!


    看著周建新陳子健明白了,這廝真的愛上了王麗琴,而且是死心塌地的愛上了。


    莎士比亞曾經說過,愛情是盲目的,戀人們都看不見!


    王麗琴陳子健不知道,但是周建新絕對瞎了,而且瞎的非常徹底。


    這麽多年的朋友陳子健很清楚的周建新的性格,隻要認準一件事情,一定要把它做成,即使碰個頭破血流也最所不惜。


    看著一臉決然又帶著憧憬的臉蛋,陳子健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最真摯的祝福祈禱,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周建新不要再受傷!


    陳子健迴到家裏,將周建新的事情跟夢秋水說了一遍,夢秋水說其實這兩個人也很般配,在愛情中受傷的人,如果在一起肯定會更加珍惜,因為他們知道,曾經失去的是多麽珍貴!


    陳子健說可是王麗琴歲數有些大吧!


    夢秋水說,王麗琴盡管歲數有些大,可周建新也不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再說了前一段時間她還看過一則新聞,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竟然喜歡上六十多歲老太太。


    聽到這句話陳子健心理平衡了許多,周建新跟那小夥子比起來,還不算太瞎!


    不過王麗琴看起來很是年輕,說三十剛出頭真的有人信,而且一股歲月沉澱的風雅和知性美,對於男人來說,也真的很有殺傷力。


    算了,該咋滴咋滴,不過陳子健得跟夢秋水商量一下,監獄裏表現好還能減刑呢,最近表現的自認為不錯,咋也得把婚期提前個把月,也好有個盼頭。


    可是陳子健一提出來了,夢秋水卻堅決不讓,氣得他用家法酣暢淋漓的懲罰了她一迴,當然在此之前他很注意的摸了摸床邊,還好沒有發現冰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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