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


    蔣丁幺絲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興奮,全都寫在了臉上。


    相比較,慕博明則平淡很多,但嘴角微微上翹的弧度,也顯出他不錯的心情。


    阿九突然發狂肯定是他們下的手,可具體是因為什麽,楚遺還沒猜透。


    沒給他思考的時間,蔣丁幺譏諷的聲音便響起來。


    “孟老先生,你們先前所言本官也覺得頗有道理,隻是眼下這情況你也看見了,這半妖的確是發狂了,我們若是不采取措施,恐怕待會就真的要傷害到圍觀的群眾了。我想,你們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吧?”


    卑鄙,無恥!


    懷詞手裏長劍抖了再抖,她已經想要出手直接取了蔣丁幺的性命。


    這種時候楚遺反倒是冷靜下來,他看出懷詞的衝動,忙將她攔住,低聲道:


    “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們需要找到阿九發狂的原因。”


    阿九絕對不可能是突然就發狂的,一定是有什麽東西刺激了他,或者,蔣丁幺他們使了什麽手段。


    即便想到這些可能性,可楚遺還是有些一籌莫展。


    “小強小友,老朽可用儒家聖賢氣暫時幫他壓製體內的戾氣,你可趁機詢問究竟為何。”


    儒家聖賢氣?


    什麽東西?


    楚遺一臉懵逼,反倒是其餘眾人都是吃驚地看著孟仲陽。


    他們不明白,為何孟仲陽老先生願意如此幫助楚遺?儒家聖賢氣,可是曆代儒家眾人積累下來的,便是一般的儒家弟子都不能享受,楚遺一個跟儒家怎麽也不沾邊的家夥憑什麽可以得到孟仲陽老先生如此幫助?


    這根本就不合道理啊。


    這一刻,就是懷詞眼裏對楚遺都充滿了羨慕。


    自己堂堂一個公主,何時得到過儒家如此待遇,這小子憑什麽?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楚遺也感覺到大家怪異的眼神,可眼下他才沒有想那麽多,嘴上謝過孟仲陽老先生後,便與他一起前往阿九的囚車。


    蔣丁幺想要攔住這二人,可他剛邁出半步就被慕博明給拉了迴去。


    “蔣寺丞,這可是孟仲陽老先生,他當世一代大儒不會偏袒任何一人的;對吧,孟仲陽老先生。”


    慕博明麵色柔和,講起話來也顯得風度翩翩,可這副樣子孟仲陽老先生並不喜歡。


    他拱手一禮,慈和地笑道:


    “多謝殿下謬讚,可人非聖賢又怎麽沒有七情六欲,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就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老朽今日行事,自然有私心在裏麵,然老朽這顆私心是為眾生。”


    為眾生!


    這句話換成如今場內其他任何一個人說出來都顯得扯淡,但孟仲陽說出來卻不會。


    他有那份底氣。


    “好啊,那本宮倒是期待孟老先生這顆為眾生的私心。”


    慕博明阻止不了孟仲陽老先生,隻能是退至一旁。雖然是心有不甘,可麵對儒家大儒,他沒有任何底氣可言。


    囚車裏,阿九在不住地低吼,一雙紅色的眸子裏洋溢著濃烈的殺意。


    “天地有正氣!”


    長袖一揮,一股柔和的風輕輕撫過阿九的身體。在這微風下,阿九渾身暴戾的氣息逐漸平淡,隻是眼眸中的殺意遲遲未消。


    “九哥……”楚遺湊上頭來,企圖喚醒阿九。


    唿喊聲似乎起到了效果,阿九轉過頭,眼神迷茫地看著楚遺。


    “你……是誰?”


    “我是楚遺,小遺啊,你的死黨,兄弟。”


    “死黨?兄弟?”阿九不斷地呢喃著,他不停地甩著自己的腦子,企圖想起什麽來。


    突然,阿九的目光像是瞧見了什麽一樣,整個人那本來平息的暴戾之氣再次濃厚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


    楚遺捕捉到阿九的目光,循著阿九的目光望過去的時候,一眼就見到了那站在人群裏格外讓人紮眼的人。


    一個年齡不大的男子,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紈絝子弟的氣息。那不斷揮扇的動作,顯得很騷包。


    “這人是誰?”


    楚遺的疑問剛起,懷詞就來到他的身邊。她見到那男子,眉頭便皺到一起。


    “阿九會發狂便是因為此子,這人便是當朝兵部侍郎之子,季化。”


    是他!


    楚遺眉目一凝,整個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天巡寺代天巡視,不知為何不肯抓捕犯人?”


    這突然的一句話讓蔣丁幺稍顯愣神,隨後他就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


    不過,他卻是故作迷茫地說道:


    “不知你在說些什麽?這裏哪裏有什麽犯人,倒是你們看起來和犯人無異。”


    “季化當街強搶民女,甚至強迫對方行苟且之事,逼得那女子撞牆而亡,難不成你們天巡寺就不管?”


    “有這事?為何我天巡寺沒有收到什麽人報案?”


    報案?


    “阿九被你們抓住,飄飄姑娘剛烈撞牆而亡,你指望誰來報案?怨魂嗎?”楚遺徹底撒開了脾氣,就差指著蔣丁幺來罵。


    “哼,注意你的態度,本官可是朝廷命官。”


    “去nmd的朝廷命官,你隻知道官官相護,可曾體恤過這些貧苦老百姓?”


    這一次,楚遺便真還是指著蔣丁幺的鼻子就開罵了,絲毫不懼他能把自己怎麽樣。


    何曾受過如此窩囊氣的蔣丁幺伸手就要折斷楚遺的手指,好在楚遺反應夠快,及時躲過去。


    嗯?


    蔣丁幺一愣,有些看不懂對方是如何躲過去的。一個入世境中期的家夥,怎麽能夠看穿自己的套路?


    “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本官今日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教你知道什麽叫做厲害。”


    麵對威脅,楚遺毫不在乎。


    他問:


    “你當真不抓?”


    “無憑無據,如何抓?”


    “我執劍司有證據。”


    “那就你們執劍司抓啊,跟本官有什麽關係,天巡寺可沒有證據,甚至連這種事都沒聽說過,你確定這件事不是你杜撰的?”


    “你……”


    楚遺說不出話來,麵對這人在自己麵前的蠻橫無力,他心裏那團火燃得越發濃烈。


    在這種局麵逐漸火熱的時候,那季化竟是作死一般地走到這裏,一臉嬉皮笑意。


    “喲,這家夥還沒死啊;殿下,這等妖魔留著可是禍害啊。”


    禍害!禍害!


    楚遺一雙眼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見他如此表情,慕博明和蔣丁幺心裏都覺得格外舒坦。原來,見到對方不爽同時又幹不掉自己的憤怒時,是真的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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