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位於鬼星南方,與洪武大陸相連接,一座高聳入雲,綿延無盡的山脈將兩地阻斷,不可翻越。


    如此阻隔,就如同天塹一般,就算是低階的修仙者到來,也需要花費幾十年的時間方才能翻越,化神期的修士前來,也需要花費數年才能進入中心之地。


    也正是如此,南蠻之地雖然傳聞擁有無數的上古遺跡,但是卻罕有外來修士踏入此間尋找機緣。


    必定,如此大的跨越,足夠去其它地方尋找更多的機緣了。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生活著無數的修蠻之士,他們以蠻而修,凝煉法相,成就無上肉身力量,以力證道。


    在南蠻之地,部落無數,強者更是雲集,但是最強的部落卻隻有一個,那便是天荒部落。


    此部落屹立萬年而不衰,自然有著一定的道理,其底蘊之深,常人難以想像。


    這個部落雖然強大,但是從不封閉,凡能衝破部落特定的禁製者,便可成為該部落的一員,可入部落修煉,甚至在將來強大之後,還可以得此部落相助,建立屬於自己的部落。


    正是如此,南蠻之地的所有蠻修俱是視能入得天荒部落而榮耀。


    當初的成大牛,正是擁有這般心思。


    可惜的是,他還未曾實現,便已經被逼全族遷移了。


    此願,自然隻有留給慕白來替他實現。


    距離天荒部落萬裏之外的,一柄藍色飛劍在天空中緩慢前行,兩名少年盤坐其上。


    前者眉清目秀,悠然自得,後者血氣縈身,兇相呈現,更讓人奇怪的是,在其背上還背著一具比其高上許多的血棺。


    這不是他人,正是滅掉魔熊部落的慕白和第二元神。


    一路前行,二人各自修煉,互不打擾,卻又心靈相通,心神相應。


    這一日,當碧珠劍再次前行千裏之後,前方出現一座巨型的山峰。


    放眼望去,隻山宛如一頭巨狼匍匐在地,威嚴無比。


    山峰中,修士雲集,各自修煉。


    山腳下,一名肌肉橫成,麵相卻善的中年男子正盤坐在山峰下的河道邊。


    一根竹竿被其握在手中,悠閑的釣著魚兒。


    隻見其不時提杆,卻始終不見魚兒上鉤。


    慕白感應到前方眾修士散發出的氣息時,神念一動,停下碧珠劍,睜開眼睛。


    一望之下,正好看見那中年男子提杆。


    空釣,依舊無魚的空釣。


    見到如此一幕,頓時勾起慕白多年來未曾心思。要知道,作為現代人的他,雖然是一個宅男,但是卻有一大愛好,那便是打獵,而這釣魚也正是屬於打獵的範疇之類。


    微微一笑,道:“魚不是這麽釣的!”


    “那是怎麽釣?”中年男子連頭都未曾抬起,依舊關注著水中的魚線。


    慕白一踏碧珠劍,來到近前,同第二元神一起飛身而下。神念一動,將碧珠劍收入儲物袋,靠近中年男子,道:“釣魚需要有浮漂!”


    “啊!”中年男子一驚,將魚杆提起看了看,轉首望著慕白,一臉疑惑地問道:“浮漂是什麽?”


    見到前者如此模樣,慕白方才明白,敢情這家夥根本就不會釣魚,更是連漁具如何設置都不知道。


    微微一笑,道:“來,讓我試試!”


    中年男子沒有遲疑,伸手就將魚杆遞給慕白。


    原來,對於他們這些修仙者來說,無論修煉的是什麽道法,要想釣魚都是很簡單的事情,偏偏中年男子卻不動用修為,自行而釣。


    這是一種情懷,更是一種心緒。


    慕白接過魚杆,從河道邊找來一根白色蘆葦,取一小段蕊,三下五除二便換在魚線上,又從泥土中挖出蚯蚓換上。


    拋線下河,白色蘆葦浮在水麵之上。


    很快,隻見那蘆葦猛然下沉。


    慕白深吸一口氣,提竿而起。


    魚線被拉得筆直,水花四濺。


    經過一番苦戰,一條足有成人手臂般長的巨魚被慕白釣起。


    中年男子一臉驚訝,怔怔地望著慕白,半晌迴不過神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慕白望著前者,此刻同樣變得一臉疑惑,喃喃道:“魚是這樣釣的!”


    “非也,非也!”中年男子搖搖頭,單手一揮,從慕白的手中將魚竿吸到手中,取掉蘆葦,拋線入河,靜坐下道:“魚是這樣的釣的!”


    慕白一臉疑惑,要說打獵釣魚,誰人能與他相比,在現代社會,他可是這方麵的專家了。


    望著中年男子,道:“無浮漂,無餌料,如何釣魚!”


    中年男子望著水麵的魚線,悠悠開口道:“魚也,水中之靈也!就如萬物偕有靈性一般,隻要得天地之靈氣,便可修煉成人形。如此之靈,我們又豈是取其身為主?”


    “喔!”慕白輕喔一聲,眉頭微皺,迴想起前者之言,突然身軀一震,抱拳恭敬一揖,道:“前輩,晚輩慕白,實乃愚鈍,未曾想到此乃前輩感悟大道之契機!”


    中年男子依舊坐在那裏,擺擺手,道:“什麽前輩不前輩,我觀你已達金丹期修為,而老朽不過區區築基後期巔峰而已,又豈敢受前輩二字。”


    此言一出,慕白這才想起自己居然還未曾查看此人的修為。


    元神一動,神念散去。


    然而,所見到的是一層朦朧的薄霧,根本看不出眼前之人的修為來。


    深吸一口氣,心中明白自己這是遇見真正的悟道高人了,就地坐下,也不再談論修為之事,開口道:“不釣其身,難道欲釣其靈不成?”


    “噫!”中年男子輕噫一聲,側首望了一眼慕白,便又繼續望著魚線,道:“小友不愧為救荒部,滅魔熊部之人,散仙之骨能到你手也將是我鬼星的一大幸事。”


    慕白更加震驚了,雖然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麽秘密,但是當一個悟道極深的人知道後,居然沒有對散仙之骨動心,這就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了。


    凝望著魚線,開口道:“晚輩雖強,但是也不過是僥幸而已,又豈能與前輩這般悟道之心相比。”


    嘩啦啦!


    就在此時,水麵上的魚線劇烈顫動,下方更是傳來劇烈的水響。中年男子赫然起身,依舊無法看出修為,但是在其抬竿的那一瞬間,身上卻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氣勢。


    魚線升空,一道白光脫離水麵。


    白光一出,頓時將四周都點亮成白色,濃鬱的靈氣從上傳出,彌漫此間。


    慕白深吸一口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就連元神都好似強大了一絲。


    此時此刻,心中的震驚更深。


    就是一直臉若寒霜的第二元神,此刻也是一臉驚訝,不敢置信地望著老者。


    慕白深吸一口氣,平複心緒,道:“前輩,這釣靈之術,可否傳授給晚輩。”


    中年男子單手一揮,將那團白光封印收入儲物袋中,收起魚竿,輕笑道:“說了不是前輩,你還叫!”


    慕白尷尬一笑,起身道:“憑你這份對道的感悟,就是十個我也無法企及。”


    “你小子又再說笑了,你能以金丹期的修為悟出空道心,隻怕千萬年來也難有人比得過你,為何又在我麵前如此做作!”中年男子提著魚竿,一臉笑意地望著慕白。


    慕白身軀一顫,倒退數步,心中的驚訝已經到了極致。


    自己悟出空道心,自己擁有空靈根,這是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可是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卻一言道中他的秘密。


    中年男子緩慢抬首,望著天際,喃喃道:“天地之道,是為大道,我輩之道,是為成仙。然,誰又明悟大道是何物,成仙又有何用?我悟之道,乃隨心而為,那隨性而行,這是我道!”


    “我道!”慕白念叨一聲,心神震驚,恍如醍醐灌頂,思緒頓時變得赫然開朗。


    我道!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道?


    我道!


    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很顯然,慕白雖然明白這兩個詞的意思,但是要悟將出來,也將萬難。


    隻是,在這一瞬間,他卻想到自己曾看過的西遊記來。如果自己記得不錯的話,在其內曾有關於成聖之說。成聖,不外乎三種途徑,斬三屍、功德、以力證聖。


    顯然,成聖之事對於慕白來說,那完全就是牛馬不相及的事情,是遙遠得根本想都無法想的事情。


    隻是,既然眼前的中年男子提到了我道二字,他不是由得想起自己曾經在西遊記中看過的成聖一事。


    傳聞,孫悟空就是因為未能斬掉三屍,所以無法成聖。


    三屍是什麽?是修士的善屍、惡屍和自我!


    我道,豈不是正是與自我相近嗎?


    難道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在感悟成聖的路線?


    慕白如此想著,但是他卻高估了眼前之人。此人別說走什麽成聖路線,就算是要想成仙也難於登天。


    必定,這也隻是一名修士,一名在南蠻之地修煉肉身的修士。唯一不同的是,他對道的領悟比誰都深。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是給慕白上了很好的一課,讓他隱隱觸摸到更高的存在。


    怔在當場,思緒亂飛,不知不覺間催動了自身的空道心來。


    一旁的第二元神同樣怔在當場,雙眼時兒迷離,時兒清明。身周氣血唿嘯變化,濃鬱淡化,其內的魔性卻是越來越強,眼神中的紅芒也越來越深。


    中年男子望著慕白和第二元神,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微微點首,自語道:“此子真是可樹之材,僅是一言,便能進入悟道狀態。看樣子,我天荒部落將有繼承人了!”


    說完,再次坐在河道邊,揮手將收起魚線拋入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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