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的話,讓李伍差點又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親妹妹死了,還死得這麽慘,他怎麽能忍得住?


    李伍咬緊牙關,周氏拉住丈夫的手,對顧蓉蓉道:“姑娘有什麽法子?”


    顧蓉蓉看看玲兒的屍首:“如果你們想查出兇手,我可以盡力一試,先驗驗屍首。”


    李伍再度審視她,周氏詫異道:“姑娘是仵作?”


    仵作他們見過,刺史衙門裏就有,但仵作一般都是年長的老者,可沒見過哪個姑娘當仵作的。


    “我不是仵作,但我能驗屍,”顧蓉蓉把那套用具拿出來。


    眼見為實,夫妻倆一見這套用具,就信了幾分。


    周氏小聲勸道:“夫君,小妹已經去了,我們除了為她辦好喪事,也應該替她找到兇手,我看這位姑娘不像惡人,即便……”


    她微頓,聲音壓得更低:“小妹已經去了,我們還怕什麽?”


    李伍本就有點意動,聽妻子一說,也罷,人都死了,還怕什麽?與其讓妹妹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還不如讓顧蓉蓉驗一驗,萬一真能找到兇手呢?


    “好,就請姑娘一驗。”


    顧蓉蓉點頭:“多點幾支蠟燭來。”


    靈堂高燭燃亮,顧蓉蓉讓李伍他們都退到外麵,獨在靈堂驗屍。


    屍首沒別的傷,隻有胸口那一處,就是把心掏走了。


    顧蓉蓉聽冷星赫說過,三當家有一手絕活,練的就是手上功夫。


    她沒有親眼看過,之前見的都是影視效果,從醫學人體學角度出發,人的手得有力能什麽樣,能把穿過皮膚、肌肉、骨骼,把心髒生生挖走?


    她從心底就不太相信。


    顧蓉蓉認真觀察傷口處,這傷口看著確實嚇人,一個大血洞,心髒活生生掏走,想著就駭人。


    用小鑷子把傷口處一點掀起細看,顧蓉蓉目光一凝。


    傷口不必說,裏麵骨頭切口整齊,單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並非是有人用手生生抓走的,就是用一種兵器。


    可究竟是什麽兵器,她還想不通。


    再看,血肉和骨頭一樣,都切得很整齊,而心血管也是一樣,割得整整齊齊,沒有一點被撕裂破碎的樣子。


    看罷傷口,又查看鼻腔,有沒有什麽迷藥之類的粉末,看是不是先把人迷暈之後再動得手。


    但,並沒有。


    顧蓉蓉收起工具,轉身去見李伍夫婦。


    二人期待地看著她,嘴唇顫抖卻問不出話。


    顧蓉蓉道:“除了胸口的傷,別處沒有傷,幹脆利索,她死時應該沒什麽痛苦。”


    李伍忍了多時眼淚又嘩一下子湧出來。


    “節哀,”顧蓉蓉低聲道,“好好辦喪事,我會繼續查此事,有結果會來通知你們的。”


    李伍含淚點頭:“多謝。”


    顧蓉蓉走幾步,又迴身道:“夫人,你說,點了金玉滿堂的菜,那菜送來了嗎?”


    夫妻倆一愣,對視一眼:“沒有。”


    “對呀,為什麽菜沒有送來?”李伍激動道,“是不是送菜的殺了玲兒?”


    “是你去點的菜?”顧蓉蓉問,“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伍腦子混沌,想了一會兒才說:“什麽樣的人,就是小二打扮,手臂上還有一塊白色手巾,還……”


    他忽然頓住,似在努力迴想什麽:“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小二的手背上,有一處傷疤。”


    他一邊說,一邊指指左手手背靠近手腕的地方:“就在這裏。”


    顧蓉蓉道:“左手,你確定?”


    “確定。”


    顧蓉蓉點頭:“好,我去查,引事你們先不要對旁人說起。”


    “好。”


    李伍夫婦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顧蓉蓉很靠譜。


    顧蓉蓉離開李家,冷星赫立即從暗中現身。


    “如何?”


    “她的死因的確是被摘了心髒,但不是用手,而是用某種兵器。”


    “兵器?”冷星赫詫異,“若是刀劍,我自信可以一招刺中敵人心髒,但一刀挖出,不太可能。”


    “所以,應該是一件特殊的兵器,”顧蓉蓉輕聲,似在自語,“會不會像血滴子一樣,是特製的?”


    “什麽叫血滴子?”


    顧蓉蓉迴神:“一種兵器,從書上看到的,走,先去金玉滿堂看看。”


    這會兒時間已經不算早,但金玉滿堂和百味樓都還沒有打烊,一是生意確實好,二是金玉滿堂有幾道很經典的菜,老食客都喜歡,而且有一家青樓的花酒固定菜單中,就有兩道菜。


    因此,金玉滿堂一般都會開到很晚,差不多要等沒有吃花酒的之後。


    金玉滿堂是盧家的產業,顧蓉蓉身帶盧老爺子給她的令牌,在與她達成合作協議之後,盧老爺子也曾發出信函手書,命各店鋪的掌櫃們,見到手執他令牌的顧蓉蓉,務必客氣對待,聽從號令。


    顧蓉蓉也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到金玉滿堂,門口小二笑臉相迎,顧蓉蓉目光在他身上一轉,小二穿深藍色短衣衫,紮著帶子,白色袖麵高挽,幹淨精神。


    細看手,也是幹幹淨淨露著,沒有看到傷疤。


    “二位客官,裏麵請。”


    顧蓉蓉跟著他往裏走,邊走邊說:“小二哥,你們掌櫃的可在?”


    “在。”


    “那請小二哥幫忙傳個話,我有事求見。”


    小二一愣,心說這二位難道不是來吃飯的?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顧蓉蓉把令牌遞給他:“你隻要把這個給他,他自會明白。”


    小二一瞧,這令牌是白玉的,他雖然不懂,但能看得出成色不錯,觸手微涼。


    再看這二位也是通身貴氣,定是身份不凡。


    “二位稍等,小人這就去向掌櫃的稟報。”


    顧蓉蓉目光在廳堂內一掠,這裏可不隻一兩個小二哥。


    究竟李伍找的是哪個?


    冷星赫低聲道:“我先去查看一番。”


    顧蓉蓉一想,兵分兩路也行,沒準還有別的發現。


    她點點頭,冷星赫叮囑她自己小心,轉身離開。


    於掌櫃正在查看菜單,明天的菜單今天得準備出來。


    正瞧著,小二進來:“掌櫃的,外麵有兩位貴客,說是有事求見。”


    於掌櫃納悶:“什麽貴客?”


    話落,一眼看到那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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