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咽氣,被挖了的心的傷者,是個女子。


    正是白天時在峽穀中給冷星赫花束的女孩子。


    此時卻已陰陽兩隔。


    她躺在門板上,無聲無息,臉色慘白如紙,身上鮮血淋漓,尤其胸口,大團的血把衣裳都浸透。


    顧蓉蓉忍不住蹙眉,心頭有點難過。


    明明之前還鮮活的小姑娘,麵對冷星赫會臉紅,看到顧蓉蓉故意“打擊”捧著大花束會窘迫。


    竟然就這麽死了。


    冷星赫也很驚訝,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惋惜。


    正在痛哭的是一對男女,顧蓉蓉對他們也有印象,應該就是這姑娘的兄嫂。


    當時顧蓉蓉就看得出來,小姑娘很受兄嫂的疼愛,天真浪漫,就是被保護得很好。


    人已死,再在人家醫館前哭也是無用,哭罷多時,忍痛抬著門板慢慢離去。


    顧蓉蓉和冷星赫不遠不近地跟上。


    顧蓉蓉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掠過,如果真是變態殺手,那多半兇手會在人群中觀看,不為其它,就為想看看自己的傑作。


    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人。


    顧蓉蓉難免疑惑,這樣挖人心的兇手,不是變態,還能是什麽?


    前麵哭聲漸停,到胡同口,抬屍首的人都轉進去。


    胡同裏一共有三家,最裏麵那家,就是死去小姑娘的家。


    人群進門,並沒有關上,不多時,有人挑起白幡,掛上白色燈籠,門上原先貼的紅福字,也被白紙糊上。


    冷星赫低聲道:“看來這姑娘的確很受兄嫂疼愛。一般未出閣的女子,多數是在家裏辦個靈堂,停喪一日,就草草下葬。”


    顧蓉蓉不語,心道何其不公。


    母雞也跟著在空間幽幽歎:“古代女子太可憐了。”


    顧蓉蓉道:“我們也去吊唁一番吧。”


    “我們說什麽?”冷星赫遲疑一下,“她兄長應該記得我。”


    當時小姑娘給冷星赫送花,她兄嫂都看著,來之前她肯定也是和兄嫂商量過的,還一天沒過,她兄長肯定對冷星赫有印象。


    顧蓉蓉的臉當時被花束擋住,那時候小姑娘窘迫地迴去,兄嫂隻顧著安慰她,應該沒看清顧蓉蓉的模樣。


    “我去,你在這兒等我。”顧蓉蓉說,“我就說是她的閨閣朋友。”


    “實在不行,我就實話實說,我們並無惡意,她兄嫂若真疼愛她,不會怪罪我們。”


    “好。”


    顧蓉蓉心情有點沉重,花朵一樣的年紀,放在現代還在讀中學,就這麽慘死。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責任感讓她想為這個姑娘查明真相。


    靈堂正在搭建,小院子不大,收拾得幹淨,南麵搭個棚裏,放著那輛平板車。


    見顧蓉蓉來,一個婦人紅著眼睛過來:“姑娘是……”


    顧蓉蓉頷首:“夫人安,方才在街上,看到……我們以前玩得很好,特意過來看看,吊唁一下。”


    她往靈堂看一眼,周氏又差點落淚:“我替玲兒謝謝你,隻是還沒有準備好,請稍等片刻。”


    原來小姑娘叫鈴兒。


    “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突然這樣?”顧蓉蓉問。


    周氏淚珠往下掉:“我們也不知道,前兩天出門進貨,今天剛迴來,玲兒愛吃金玉滿堂的炙羊肉,本來要去酒樓吃,但人多又鬧得慌,玲兒心情不太好,又說累了不想動,夫君就說去訂了叫人送來。”


    “時辰差不多的時候,玲兒去門口查看,我和夫君忙著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也沒跟過去看,過了一會兒就隱約聽著有聲響,我還以為是菜到了,她拿了菜關門。”


    “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人進來,東西也搬得差不多,我就讓夫君出去看,哪知就……”


    周氏淚珠滾滾,泣不成聲:“都怪我們大意,怎麽能讓她一個姑娘出去等呢?那些東西先不搬又要什麽緊?”


    她語氣中滿是自責。


    顧蓉蓉聽得也心情沉重:“夫人節哀。”


    周氏止住悲聲,靈堂也搭好了,顧蓉蓉過去上香。


    棺材還沒有買來,玲兒的屍首還在門板上放著。


    顧蓉蓉上了香,走過去看。


    她看得認真,目不轉睛,周氏看著她,有點疑惑。


    別的姑娘,不,不隻是姑娘,多少人一見這慘狀,都不敢看,就連她,也是壯著膽子,要不是和玲兒親,她也不敢看。


    但眼前這姑娘,卻麵不改色,能眼睛一眨不眨看這麽久。


    “姑娘,你在看什麽?”


    “夫人,”顧蓉蓉道,“你覺得,玲兒是被何人所害?”


    周氏茫然搖頭:“我實在想不出,腦子裏亂得很,再說,我們夫妻做點小生意,賺點散碎銀子,安穩度日,也從未與人結怨,周圍鄰居也沒有吵過架紅過臉。”


    “實在不知道,是誰如此狠心,要對我們玲兒下如此重手。”


    正說著,玲兒的兄長李伍走過來。


    “這位姑娘是?”


    “說是和玲兒交好的,正好在街上看過,過來吊唁。”


    李伍點頭:“多謝姑娘。”


    顧蓉蓉問道:“方才大嫂說,不知兇手為何人,大哥可有什麽眉目?”


    李伍打量顧蓉蓉幾眼:“姑娘是哪家的?玲兒交好的朋友我多數都識得,姑娘倒是瞧著眼生。”


    顧蓉蓉任由他打量,暗想這位果然是真疼妹子的,輕易糊弄不了。


    周氏是婦人,驟見小姑子慘死,心裏早就慌了,難得見到個姑娘,說是小姑子的朋友,也顧不得細問,隻盼能有個人說幾句,穩穩神。


    如今聽夫君這麽一問,再細看,果然是眼生。


    顧蓉蓉點頭道:“我們見過,在峽穀,二位忘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李伍忽然明白過來:“你是……和那位公子在一起的?”


    “正是。”


    李伍後退一步:“你要幹什麽?我妹妹都死了,你還想如何?當時她並不知道公子已有家室,也並沒有過多糾纏,你……”


    “你誤會了,”顧蓉蓉低聲道,“我並非是為了找茬而來。”


    “那你想如何?”李伍並不太相信顧蓉蓉,“無論為何,我妹妹已死,香你也上過了,就不多留了,請吧。”


    顧蓉蓉問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妹妹是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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