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起來是餓壞了,都一屁股坐下來大嚼大咽,直到每個人都嚼完了手裏的一張餅,這才開始有人開口說話。


    首先說話的是繹心,他笑著問楊利貞:“楊指揮使,島內的韋氏家主備好了晚宴請將軍赴宴,為何將軍卻要屈尊在這裏與我們這些下人撕纏?”


    楊利貞輕咳了一聲,不屑的笑道:“韋氏家主?繹心兄弟,不是在下托大,這韋景宇不過我嶺南一犯官,左右不過是他到這個島上來的時間久一些,帶來的仆從多了一些,繹心兄弟是時先生隨從,又何必自稱犯官下人?”


    繹心笑道:“韋先生當年的案子,牽涉眾多,很多人被冤枉。這事在島上也無人提起。時先生因收了幼青為兒子,覺得他不該忘本,所以會帶幼青迴島探望生父母,與韋先生也就親厚起來。繹心作為時先生的隨從,自然尊敬時先生的朋友。”


    楊利貞深以為然的點頭道:“時先生不以貴賤論朋友,楊某倒是佩服。不過,”他嗬嗬笑起來,道,“在下是行伍的粗人,與那讀書人一起吃飯,拘謹的很,還是在這裏兄弟們一起玩鬧痛快!”


    繹心也笑起來,道:“那我們兄弟幾人,卻是榮幸之至了。”他停了停,又問道,“不知兄弟們對自己的住處和吃食可還滿意?在這裏住的慣嗎?”


    楊利貞“哈哈”一笑,道:“一幫子粗人,走哪裏有吃喝就行了,什麽叫住的慣,什麽叫住不慣?長官指哪打哪,殺敵多獎賞就多!大夥兒都知道,允王爺是最獎罰分明的!”


    繹心笑著點點頭,道:“怪不得平時大哥總說楊指揮使是最明白事的人,果然如此。有什麽事楊指揮使盡管說得,咱們哪裏是外人了?”


    楊利貞連連點頭稱是,又對吉輝道:“今個兒那礁石上的小娘子,就是令姐嗎?果真是個美人啊。”


    吉輝笑道:“楊將軍好眼神兒啊,隔著這麽遠,也能看清楚是個美人?不過此言果真不虛,嫁於那蘇薩摩,”他一臉遺憾的搖搖頭,道,“當真是可惜了的。當年也是家裏欠著一些債,才讓這蘇薩摩得了去。如今說她要給蘇薩摩報仇,我心裏是怎麽都不能信的。”


    蘇椰子正捧著一盆湯送過來,聽了吉輝的話,歎息道:“她是以為蘇薩摩活著,還想著把他救迴去一家子人在一起過日子。這女人有了孩子,總是要先想著孩子嘛。說起這吉夫人,卻當真的是個好人……隻是打起仗來,刀劍無眼,卻不知道她會落得個什麽樣的結果?”


    說完,蘇椰子竟有些戚戚然,不由落下淚來。


    吉輝見蘇椰子為自己的姐姐鞠一把淚,心裏好感倍增,閃開一個小空,笑道:“嫂夫人不用這樣擔心,我姐姐機智的很,不會有事的,嫂夫人不要再忙了,一起吃好了。”


    吉阿水阻止道:“男人吃飯,女人摻合啥?那成什麽樣子?”他對蘇椰子道,“下去吧,你到廚屋去吃飯。”


    蘇椰子皺了皺眉頭,轉身欲走,繹心見狀,譏嘲的笑道:“阿水當真威風起來了?卻不記得以前的往事了?我記得土人部落裏,可都是聽女人的話的。”


    阿水訕訕的說:“我這不是來投奔大哥了嗎?我知道漢人都是女人聽男人的。”


    繹心正色道:“女人聽男人的不錯,可你卻沒有說全,漢人尊奉儒家,孔夫子原意是這麽說的,君仁臣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柔妻順。意思是說,皇帝仁愛,臣子才會輔佐;父親慈愛,兒子才會孝順;兄長對弟弟們好,弟弟才會尊敬他,”他說到這裏,停了停,睨了一眼吉阿水,接著說,“做夫君的,要對妻子溫柔體貼,妻子才會聽夫君的話。若似你這般唿來喝去,不要說要人家聽你的話,肯不肯繼續做你妻子,都不一定。”


    吉阿水愣愣的看著繹心,見他說的一本正經,想來不是假話,不情願的對蘇椰子說:“既然這樣,那你就坐下好了。”


    蘇椰子感激的看了一眼繹心,繹心卻把臉轉向別處,不肯與蘇椰子目光相接。蘇椰子從洛陽迴珍珠島,一路上對繹心的古怪行徑已經見慣不怪,她沒有說什麽,默默的跪坐在吉輝與楊利貞的旁邊。


    五人一起吃過晚飯,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海風腥鹹而清涼,海浪一聲聲的打著岩石,又退了迴去。四個男人累了一整天,也不迴屋,就在這夜空下,聞著驅蚊草的奇異香味,漸漸的進入夢鄉。


    越過這片礁石林子,裏麵就是以往的村寨,如今已有一個小城鎮一般的大小,早不是當年模樣。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城鎮修得非常漂亮,房屋整齊成排,平整的磚石道路旁邊,種上了各種樹木花草。城鎮裏有商鋪,有學堂,有醫館,房屋也不再是原來一模一樣的石屋或草屋,如今也有了大小與氣派布局上的不同。


    韋景宇的石屋還在原處,隻是周遭的人漸漸搬走,韋宅就一點點的擴出去,如今已經是三進院落,韋景宇夫婦依然住在原先的石屋裏,他們甚至從來沒有搬到一起住過,做了這麽多年的名義夫妻。


    自己定的規矩當然自己要遵守,可韋景宇打心裏敬重嫂子想為大哥守節的想法。畢竟,不要說他們這個小島,就算是皇宮內院,又有幾人遵守這些清規戒律?聽說如今的鄭太後,就有兩個情人。這兩個人,還都是朝廷重臣。


    時文兒沒有想到自己躲到珍珠島還要聽皇家這些風流韻事,待他膽戰心驚的聽完,弄明白韋景宇說的故事裏的女主人公是太後娘娘,而不是趙離梨,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裏為趙離梨感到慶幸,既然太後自己也不是什麽貞節烈女,就沒有臉麵去管趙離梨的風流韻事。


    韋景宇也並沒有繼續談論皇家這些風流事,這島上有太多的事他想對時文兒講,人越來越多,需要專門的職官來管理,韋景宇按照朱樑的規矩,開學校,開科舉,選拔官員,同時開武舉,選拔將領,越說越高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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