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縣,縣衙!


    韓宜可作為朝廷派來的巡撫,自然坐在主位之上,桌上擺放著好酒好菜,在座的也是縣裏的官員和一些地方上有名望的鄉紳。


    孔希章帶頭端起酒杯,說道:“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敬您一杯!”


    其他官員和士紳也紛紛站了起來,舉杯附和,畢竟韓宜可是朝廷派來的巡撫,而且有實權,他的一句話就能把他們的官帽子拿掉,甚至要了他們的性命。


    韓宜可麵不改色,說道:“本官不飲酒!”


    場麵瞬間尷尬起來,孔希章有些不悅,但還是笑嗬嗬的說道:“那喝茶,給韓大人上茶!”


    “本官也不喝茶!”


    韓宜可說道:“從縣衙內給本官倒碗燒熱的白水即可!”


    孔希章雖然隻是個縣令,但他出身名門孔家,連地方知府,布政使都要給他麵子,結果這個韓宜可兩次駁了他的麵子,這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口招唿道:“來人,給韓大人上一碗白水!”


    氣氛有些凝重,一旁的縣丞孔瑞主動說道:“韓大人,這白水也得燒上片刻,咱們先吃飯,這可是特意為您這位天官準備的!”


    韓宜可看了一眼滿桌的珍饈美味,臉色突然一變,冷聲道:“太上皇在位時體恤民生,崇尚節儉,不僅親身躬耕,每日所食也不過四菜一湯,當今聖上貴為一國之君,更為簡樸,粗茶淡飯即為日常!”


    “爾等身為朝廷官吏,士不過七八品,竟如此鋪張浪費,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身上穿的,桌上吃的,皆是百姓之血汗,爾等又對得起百姓供養之恩?”


    韓宜可不僅不領情,還把在座的官吏大罵一頓,這讓孔家的官吏著實麵子掛不住。


    一名士紳陪著笑臉說道:“韓大人誤會了,這頓飯我等本地鄉紳所設,借了衙門的光罷了,我等仰慕大人之品行,,,”


    “你等既無官身,又有何資格設宴!”


    韓宜可當真一點麵子都不給,板著臉訓斥道:“難不成本地鄉紳都能到這衙門之中設宴,這到底是大明治下的縣衙還是任人進出,請客吃飯的館子!”


    此話看似在說這些士紳,其實是在罵這些當地的官員,孔希章已經羞愧的有些抬不起頭了,心中更是惱火不已,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情。


    這些士紳更是無地自容,那是坐不敢坐,站著也不合適,隻得隨意找個理由,起身告辭。


    人走後,大堂內直接少了一半人,隻剩下縣令,縣丞和主簿三人,外加韓宜可這位巡撫。


    孔希章也沒了耐性,直接問道:“韓大人此次來曲阜可是問罪?”


    韓宜可說道:“本官身為巡撫,自然是有錯必究,難道剛才所言,孔縣令認為有錯?”


    “不敢,不敢!”


    孔希章擠出一絲笑容,沒在說話,隨即拍了拍身上朱紅色的三品官服,其他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沒一會兒,燒好的白水端了過來,韓宜可在眾人的目光下從袖子裏取出那涼菜團子,掰成小塊放進熱水中,拿起筷子攪了攪,這碗白水就變成了一碗熱乎的菜粥。


    “本官來不是吃飯的,而是為了新政!”


    韓宜可放下筷子,正色道:“本官受陛下信任,委任山東巡撫,推行士紳納糧改革,如今各地士紳拒不配合,曲阜是聖人之鄉,孔家更是萬世師表,在齊魯之地名望頗高,享譽盛名,本官隻得前來,希望孔家能帶頭推行朝廷新政,號召所有士紳積極響應!”


    孔希章聽後眉頭一皺,心想,這是你韓宜可做人的樣子,你是求人辦事的態度?


    上來劈頭蓋臉把人羞辱一頓?


    “不瞞大人,我們孔家幾經戰亂,名望早已大不如從前了,新政之事,恐怕有其心也無能為力啊,還請大人莫怪啊!”


    韓宜可已經料到這樣的迴答,他連連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能強求,士紳納糧乃是當今聖上親自製定推行的新政,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充盈國庫,減輕百姓的負擔,本官覺得這是為民為國的好國策,孔家既為萬世之表,世享皇恩,那自然要帶頭納稅,為天下士紳做出表率!”


    納稅?


    孔希章冷笑兩聲,你在開玩笑吧,孔家從漢朝起就沒納過稅,曆朝曆代,無論誰得了天下不對我們孔家禮遇有加,你讓我們交稅,我們就交了,你韓宜可也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吧。


    心裏這麽想,但卻不能這麽說,畢竟他是朝廷派來的巡撫,哪能這時候撕破臉。


    “韓大人,既然是朝廷新政,我孔希章自然是支持,但此事下官做不了主啊,還要迴去和衍聖公以及其他族人商議一番!”


    都是借口!


    都是托詞!


    韓宜可說道:“那孔縣令給本官一個期限吧!”


    “這,,,”


    孔希章頓時有些為難起來,一旁的縣丞孔瑞說道:“韓大人,孔家族人眾多,一時間不容易召集,而且許多孔家族人分散在各地學府,書院擔任教諭,先生,為學子傳業授道,為朝廷培養棟梁之才,如今正值科舉會試,若是將族人全部召迴來,恐怕會影響來年的殿試,還請大人見諒!”


    韓宜可質問道:“你的意思是要等到明年開春?”


    孔瑞為難道:“恐怕要到明年立秋!”


    韓宜可拍案而起,大聲斥責道:“本官能等到立秋,難道陛下也能等到明年,本官告訴你們,陛下對新政的推行勢在必行,你們若是推三阻四,必然會被朝廷問罪!”


    眼看這位巡撫生氣,孔瑞立馬賠著笑臉說道:“韓大人莫急,我們盡量,盡量!”


    “你們迴去帶個信,三日後,本官親自前往孔府,麵見衍聖公,詳談新政!”


    韓宜可不容置疑的說道。


    這下誰都說不出來話了,隻得應承下來。


    孔希章的態度其實就是衍聖公以及整個孔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孔家不僅不會幫著朝廷推行新政,還會成為新政最大的阻力。


    如果孔家真的帶頭阻礙新政,會給士紳納糧的改革帶來極大的難度。


    孔家幾千年的底蘊,又是聖人之後,其勢力早已根深蒂固,在齊魯之地,甚至整個大明都有非常高的威望,一旦天下人的讀書人都跟著鬧起來,後果不堪設想,即便是朝廷為了安定人心,恐怕最終也會妥脅。


    但不扳倒孔家,新政就沒辦法推行,無論如何,韓宜可都要見見這位大明第三代衍聖公,孔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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