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好奇,卻不想知道,詹徽這個人做什麽事情都很有分寸。


    不僅能做事,吃的少,拿的也少!


    淩漢在東長房吃一天,能夠詹徽吃半個月的!


    不過,說到底,淩漢是個清官,不貪汙,不受賄,一身正氣,脖子比誰都硬,他要不從東長房拿點,一家人過的確實緊巴巴的!


    詹徽就不一樣了,錢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孫子駙馬都尉的俸祿是正二品的十倍,孫媳婦又是公主。


    他自己的俸祿加起來都吃不完,詹家壓根不缺錢。


    詹徽想弄點錢花,實在太容易了,而且還是讓任何人都挑不出刺的拿。


    平安落地,壽終正寢,家族延續,這是他的心願,至於什麽諡號,追封,沒想過那些!


    迴到兵部衙門,依舊是老樣子,坐在大堂主位之上,陳丕立馬走進來開始泡茶,動作十分嫻熟。


    “大人,茶好了,屬下先行告退了!”


    一切都很自然,為部堂大人泡茶,陳丕早已習慣了,也是他在衙門的主要工作。


    “等等!”


    詹徽突然叫住了他。


    “大人,請吩咐!”


    陳丕十分恭敬!


    詹徽端起茶杯,吹了吹飄在上麵的茶葉,頭也不抬的問道:“你從什麽時候來到兵部的?”


    “迴大人,是永興六年!”


    詹徽喝了口茶水,點頭道:“想起來了,你是永興二年的恩科北榜二甲進士!”


    陳丕有些羞愧道:“是!”


    二甲進士已經很厲害了,但前麵加上恩科和北榜,那含金量就低了!


    他們那一年的殿試,鬧出了沸沸揚揚的南北榜案,南方學子涉嫌舞弊,北方學子敲鼓告狀。


    主考官劉三吾貶官迴鄉,複審官張信被殺,他們都是南方人,受到北方官員的唾棄!


    而在南方官員心中,所謂的恩科,其實就是一種施舍,也就是說北方士子徒有虛名。


    雖說最後永興皇帝穩住了這件事,但他能把事情按下去,卻按不住別人的看法。


    南方士子徇私舞弊,那當了官還不得欺上瞞下,搞不好主官還要跟著吃瓜落,南榜的進士不要。


    北方士子一言不合就動手,還敲鼓告禦狀,以後遇到點事,你就要去找皇帝,上告上級官員,這誰能受了,北榜的進士也不要。


    各衙門都是一個共識,不要永興二年的進士。


    除了皇帝欽點的那幾個一甲的人,剩下的進士都在各衙門坐冷板凳,南榜狀元陳安至今還在翰林院抄書呢!


    “七年了,你至今都沒有得到升遷,是不是心裏早就怨恨老夫了?”


    陳丕恭敬道:“大人,屬下沒有任何怨恨,相反,屬下對大人盡是感激之情,當年沒有大人,屬下隻能去做一個小鄉官,恐怕永無出頭之日!”


    其實詹徽對他還是不錯的,雖說沒有提拔官職,但卻出麵幫他娶了媳婦,他媳婦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死在高麗的使臣,王佐的女兒,婚後還給他生了一兒一女。


    不過,陳丕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在京城當官後,就把爹娘從河南老家接了迴來,憑他微薄的俸祿,養活一家人十分艱難。


    但好在他有個好友,秦王府儀賓李泰總是有意無意的幫他。


    “按照你的資曆,也該升升了,這些年,老夫都在忙於軍事,國事,沒有照顧到你!”


    詹徽突然關心道:“陳丕啊,請你別恨我,哎……”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陳丕心中一陣感動,這像一個兵部尚書對一個微末小吏說出的話嗎!


    “大人,屬下沒有恨過,從沒有恨過……”


    陳丕聲音哽咽,眼角泛起了淚花!


    當年,他敢揭掉皇榜,敢敲聞登鼓,敢攔轎喊冤,敢帶著北方士子打南方士子,十年過後,他早已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早已被官場磨平了棱角,就算是把寶劍,也失去了鋒刃。


    陳丕才是官場小人物的縮影,沒有李泰那樣的運氣,沒有周忱那樣的勇氣,沒有皂旗張那樣的血性,十年官場,最終還隻是個八品小官。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二甲進士,天子門生,這些看似引以為傲的名譽,其實一文不值。


    三年一次的科舉,都會湧出一批治國之才,每一場戰爭,都會有誕生出幾個軍事天才。


    這世上從來不缺大才者!


    “剛剛我從宮裏迴來,陛下讓我上報一些青年才俊……”


    詹徽指著陳丕笑道:“這些年你在兵部衙門,勤勤懇懇的做事情,老夫都看在眼裏,雖說都是些小事,但連小事都做不好,又何談大事……所以老夫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陳丕愣住了,那是激動萬分,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竟然……竟然……


    “大人,屬下……屬下……”


    詹徽趁機安慰道:“其實啊,有些時候老夫也是在曆練你,在一個位子上別說坐七年,就是十七年,哪怕一輩子的都有,想當官就要學會熬,所有人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大人,屬下明白!”


    陳丕擦了擦眼淚,久違的關心讓他早已淚流滿麵!


    “你想去哪個衙門當官?”


    陳丕激動道:“任憑大人安排!”


    詹徽想了想,說道:“那就去工部吧,先當個郎中,陳侍郎是自己人,你去了也能有個照顧,先曆練幾年,到時候再進一步,當個侍郎也不是什麽難事!”


    工部郎中,正五品官,可以去上朝了,不過沒有說話的資格!


    陳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道:“大人提拔之恩,屬下定當以死相報!”


    “起來吧!”


    詹徽微微一笑,說道:“好好幹吧,以後前途無量!”


    “多謝大人栽培!”


    陳丕激動到手臂都在顫抖,死灰多年的心驟然複蘇,仿佛迎來了春天。


    如果自己升了官,俸祿就多了,也可以去西長房吃飯了,年邁的爹娘再也不用出去做工了,妻兒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正五品官在地方上那是相當的了不起了,可在這京城,公侯勳貴遍地走,隨手扔出一塊磚,能砸倒一片紅袍老爺!


    不過,陳丕已經很滿足了,他終於揚眉吐氣了,終於沒有辜負爹娘的養育之恩和幾十年的寒窗苦讀,如今也算出人頭地了!


    看著陳丕離開的背影,詹徽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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