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皇上,這正是那個杜老六的狡猾之處。”駱養性迴道。


    “哦?此話怎講,給朕細細講來。”蕭木聽了駱養性賣了一句關子,心裏的好奇心被徹底地勾了出來,暫時忘記了去煩惱金手指失效的事情,不住地催促著駱養性,讓他趕快說。


    “迴皇上,據梁豔陽交代,他平日裏做了那些上天害理的事情賺來的黑心錢,屬於他自己的隻有一小部分……”駱養性覺得火候已經很不錯了,自己要是再繼續賣關子,讓皇上感到不快,恐怕自己就要不痛快了,於是便把駱振興和張超他們派人送迴來的審問記錄詳細地給蕭木講了一遍。


    駱養性的一番講解聽得蕭木一愣一愣的,原來自己“微服出巡”,跑到大興抓的一個小槍套一般的人物後麵還牽著那麽一個可怕的組織,如果不是知道駱養性他們不可能對自己說謊,打死蕭木都不會相信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所以,按照梁豔陽的說法,那個杜老六實際上是被派來監視他的?”蕭木總結著問道。


    “正是,而且自從杜老六加入之後,梁豔陽的‘生意’規模便開始飛速地擴張起來,達到了現在的規模。”駱養性迴答道。


    “看來這個杜老六還真是個人物。”蕭木心裏這樣評價著杜老六。當然蕭木心裏肯定他幹的都是傷天害理、滅絕人性的勾當,是必須要嚴厲懲處的對象,但蕭木還是沒有忍住去想,“這樣的人,在十幾年之後的亂世之中應該會比較容易有所作為的吧?”


    蕭木暗自地掐了自己一把,把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拋開之後,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於是開口說道:


    “如果梁豔陽說的二八分成是真的,那就是說杜老六背後的人在梁豔陽一人身上就賺了足足有二十萬兩銀子?是也不是?”


    “迴皇上,恐怕是這樣的。”駱養性答道。


    “我大明一戶普通的莊戶人家,平平常常地過日子,一年能花多少銀子啊?”蕭木開口問道。


    “迴皇上,若是在平常年景,一戶莊戶人家穿衣吃飯,一年下來,有五六兩銀子也是足夠了。”王承恩趕緊迴答道。


    王承恩的迴答更是讓蕭木感到震驚,蕭木原以為,平常人家過日子一年怎麽也需要個幾十兩,沒有想到自己原本以為的實際上都夠十來戶人家生活所用的了。再想到杜老六背後的人竟然賺了那麽多的不義之財,這種巨大的落差讓蕭木氣血上湧,難以克製自己的情緒。


    “現在年景不好,就按照一戶人家一年花費十兩銀子來算,二十萬兩銀子夠多少戶人家吃飯穿衣的了?”蕭木說著的同時,一邊也在心裏默默地算著——這可是兩萬戶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花完的錢啊。


    駱養性和王承恩也聽出了蕭木的怒氣,低著頭沒有敢接話。


    蕭木接著又說道:“朕看還不僅如此!梁豔陽給他們帶來了這麽多的收入,但杜老六是怎麽對待他的呢?不過是棄之如敝履,輕易地就把他出賣了!可見這二十萬兩銀子,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眼裏,那麽對他幕後的人來講呢?肯定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九牛一毛!”


    最後蕭木又補了一句:“依朕看來,恐怕那些人的錢比朕都要多了!”


    這話一出,駱養性和王承恩立馬全都跪了下來,口稱有罪。皇上這句話的分量實在是太足了,以至於駱養性覺得自己一個人肯定是背不動:想我大明天子富有四海,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是現在竟然讓皇上發現了似乎有人比他還有錢(雖然明末這個時候比皇上有錢的人也不少,但至少表麵上還是皇上最有錢),這怎麽像話?


    駱養性於是連連請罪,口稱失察,並賭咒發誓一定會嚴審杜老六,然後順藤摸瓜,把他背後的人全都繩之以法,沒收他們巨額的不義之財。駱養性一邊明確表態的同時,心裏還在念叨著真應該跟那些閣老大臣們一起來,也好能一起分擔點皇上的怒火,現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稍有不善恐怕就被這火給燒了。


    還好王承恩這時也開口替駱養性說了好話。王承恩表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完全是因為魏逆一手遮天而造成的,想當年魏逆和他的黨羽得勢時,隻知搜刮民財、殘害忠良,完全不顧江山社稷、百姓死活,所以才會冒出來那麽多的狼心狗肺之徒。駱養性之前遭到魏逆的迫害,直到最近才得以平反,自然也是有心無力,不應被過於苛責。


    王承恩的一番話,成功地把矛盾全都轉移到魏忠賢——這個死人的身上,而且任何人都找不出毛病,畢竟魏忠賢當道的時候確實幹了不少的壞事。這樣一來,在場的人便都是正義之士,自然就可以一起探討如何懲惡揚善這種正義的話題了。


    聽了王承恩的話,蕭木也意識到自己的一番話讓駱養性緊張不已,看來自己隨便發火都會給下麵的臣子帶來很大的壓力。於是蕭木努力克製住情緒,示意駱養性和王承恩不用跪著了,開口安慰道:“朕是為那些巨寇感到憤怒,並沒有在生你們的氣。”


    “微臣不能為皇上分憂,實在慚愧。”駱養性見皇上的怒氣消了大半,趕緊又謙虛了一句,同時十分感動地站起身。這樣一來,更加顯得皇上寬宏大量,整個大殿裏頓時充滿了君臣相得的氛圍。


    隻是這麽良好的氛圍同樣沒有持續多久,打破這和諧氣氛的是前來求見的楊韜。


    肯定是楊韜去謝家胡同查抄梁豔陽的家產迴來去見駱養性,發現駱養性進宮麵聖去了之後便直接來到宮裏求見,由此可見事情應該是十分緊急,於是蕭木趕緊讓他進來。


    “卑職楊韜,叩見皇上……”楊韜剛一進殿,便行起了叩拜之禮。


    此時的蕭木自然沒有耐心接受這些繁文縟節,揮手示意讓楊韜趕緊起來後,便急匆匆地問道:“你此去抄家的情況,趕緊給朕速速將來!”


    “迴皇上,卑職無能……”楊韜的第一句話就給蕭木和駱養性的頭上澆了一盆涼水。


    “發生了何事?”蕭木一聽,心裏已經知道肯定沒有什麽好事發生,但還是催促著楊韜,讓他趕緊接著說下去。


    “迴皇上,卑職奉命帶人去謝家胡同查抄梁豔陽的家產,但當卑職到了謝家胡同的時候,發現梁豔陽的家眷已經幾乎全都死了……”楊韜繼續說道。


    “是怎麽死的?”駱養性也有些坐不住了,開口問道。


    “迴大人,梁豔陽的家眷在京裏的一共有十五口,其中十三人全都是中毒而死,隻有一個孩子幸存,乃是梁豔陽的兒子,另外還有一名家仆不知所蹤。”


    “稟皇上,微臣可以斷定,這肯定是那個失蹤的家仆作為!”駱養性聽了楊韜的匯報,立即得出了這個結論。


    “嗯,言之有理。”蕭木覺得駱養性的分析不錯——明擺著的事情,當然不會有錯,“這個家仆看來也是跟杜老六他們一夥的……”


    “皇上聖明,卑職向街坊鄰居打聽到,這個失蹤的家仆叫做馮老四,平日裏寡言少語,十分的不起眼。”楊韜說道。


    “嗯…杜老六、劉老八,現在又冒出一個馮老四,沒錯,他們肯定都是一夥的!”聽了那個馮老四的名字,蕭木覺得就是傻子也能找到規律了,於是肯定地說道。


    “皇上聖明。”幾個人趕緊抓住時機,恰到好處地拍了一下蕭木的馬屁。


    蕭木沒有理會幾人的奉承,而是感慨地說道:“看來還真的是越是這種不起眼的人物越危險,俗話說的好,‘叫喚的狗不咬人,咬人的夠不叫喚’,看來確實有道理。”


    “皇上聖明。”幾人雖然心裏都念叨著皇上什麽時候學會了這種“粗鄙之語”,但卻完全沒有任何懷疑的神色表現出來,又齊聲地稱讚了一句。


    “梁豔陽的那個兒子是怎麽幸存下來的?”蕭木又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對楊韜問道。


    “迴皇上,據卑職發現,他們家的飯食全都被人下了毒。聽街坊鄰居說,那孩子乃是梁豔陽的獨子,平日裏嬌生慣養,十分挑食……”


    “那個孩子因為挑食,平日裏不好好吃飯,因此僥幸留下了一條命?”蕭木一聽這話,便明白了楊韜的意思,替他說接著道。


    “皇上聖明,卑職也這樣以為。”楊韜迴答道。


    “那個孩子現在何處?”蕭木繼續問道。


    “迴皇上,那孩子雖然僥幸未死,但畢竟是中了毒,卑職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是昏迷不醒,所以卑職派人將其就近送往一處醫館醫治,並派人看守。”


    “嗯,做得不錯。”蕭木聽了楊韜的匯報,也認為他的處理十分得當,便開口稱讚了一句。


    梁豔陽的兒子的事情告一段落,隨即蕭木又想到了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那梁豔陽的家財,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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