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木的這一決定立刻遭到了王承恩和駱養性的一致反對。


    “皇上,萬萬不可啊!”王承恩跪倒蕭木麵前,一邊磕著一邊說道,“皇上萬金之軀,豈可輕易涉險?若是路上有人心懷不軌,傷到了皇上,這絕非我大明幸事啊!”


    駱養性也讚同王承恩的說法:“微臣鬥膽懇請皇上收迴成命,襲擊王家的歹人雖已斃命被擒,但王家周圍很可能還有歹人的同夥眼線存在。皇上若是親自前去,讓歹人生出了鋌而走險的想法,行起了謀逆之事,臣等就是萬死也難贖啊!”


    說著,兩個人又都在蕭木麵前一個勁的磕頭。


    “歹人都讓你們逼的自盡了,就是有同夥,肯定早就跑了。再說有還有你們的嚴密保護,朕的對自己的安全很放心。”蕭木對二人的說法並不買賬,仍然堅持要去探望王靜遠家。


    “皇上,微臣等自當竭力保護皇上安全,但歹人藏於暗處,防不勝防。隻是萬一賊人驚了聖駕,微臣受罰事小,動搖我大明江山社稷事大啊!”駱養性苦苦勸阻道。


    駱養性的說法也確實有道理,這讓蕭木不得不感到當皇帝的局限,身處深宮高牆之內,走出半步都會引來眾人勸諫,更不是想做什麽就能為所欲為,跟一般人相比反而還受到了很多額外的限製。


    “朕哪有那麽容易就被驚嚇了!”不過蕭木並沒有被說服,仍然執意要去。


    蕭木堅持之下,王承恩和駱養性既不敢違背聖命,又擔心皇上的安全,簡直是進退兩難。


    還好蕭木也替他們考慮了一下,表示自己將不會以皇上的身份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而是微服出宮,輕車簡從地前往。


    王承恩和駱養性見聖意堅定,隻好退而求其次,認可了這個還算安全的方案。於是王承恩開始伺候蕭木更衣,駱養性則是安排錦衣衛的高手們喬裝打扮,準備跟在皇上左右秘密保護。


    “看來似乎又有機會可以用自己的真名了。”蕭木一邊換衣服一邊想著。


    伺候蕭木換好了衣服,王承恩也換上了那身大管家的行頭,帶著駱養性挑選出來的錦衣衛高手充當的跟班,一行人悄悄地出了皇宮,朝王靜遠家進發。同時蕭木的車馬四周還有其他錦衣衛假扮的路人跟著,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王承恩坐在車外自然也是精神全力集中,甚至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走在路上的行人在他眼裏沒有一個像是好人,隨便一個路人衝著他們的車馬看上一眼,都會讓王承恩緊張半天,懷疑那人是不是想要圖謀不軌。精神緊張之下,王承恩甚至感覺時間好像也過得比以往慢了不少。終於一路上無驚無險,蕭木等人安全地到了王靜遠家。


    “公子,咱們到了。”王承恩衝著坐在馬車裏麵的蕭木說道。然後蕭木便鑽出了馬車,製止了想要來扶自己的王承恩的同時,直接跳了下來。


    王靜遠家大門敞開,好多錦衣衛守在門外,也沒有讓人通報,蕭木就直接走了進去。進了院子之後,蕭木看到果然地上還有血跡,很明顯是打鬥的過程中留下的。王靜遠在正堂跟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胡雲好像在聊著什麽。另一側的廂房門口守著好幾個人,想來應該就是那個重傷歹人所在的房間。


    由於王靜遠是背對著院門,是以沒有能夠看到進來的蕭木,而胡雲則正好正對大門,蕭木一走進院子,就讓他看到了,於是胡雲趕緊提醒王靜遠,同時強撐起身子,想要給蕭木行禮。


    “你身上有傷,不必起來。”蕭木趕緊上前阻止了胡雲,同時也暗示了自己隱藏的身份,“這裏也沒有什麽貴人,是不是啊大管家?”


    跟在身後的王承恩當然迴答道:“是的,少爺。”


    胡雲一聽這話,立刻會意,於是便說道:“原來是蕭木公子親自來了。”


    王靜遠對蕭木這個名字也不陌生——上次皇上來自己家裏的時候就用過這個化名,於是一邊吩咐著馮氏上茶,一邊配合著說道:“蕭公子前來探望,實在是王某的榮幸。”


    “不用客氣,不知你的傷勢如何?”蕭木對胡雲問道。


    “無妨,不過是一些皮外傷,養上幾天也就沒事了。”胡雲滿不在乎地迴答道,渾身上下都彰顯著男子漢的氣概。


    “還是要好好休養,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本公子給你放三個月的假,你就好好地養傷,不用考慮別的事情。要是實在閑的無聊,可以到王兄這裏多走動走動嘛。”蕭木說道。


    “不瞞公子,胡兄弟今日還跟在下開玩笑說要來這裏,跟著師藥他們一起讀書識字考狀元,看來這下機會還真的來了。”王靜遠笑著說道。


    “哦?還有這事,既然胡雲如此好學,我看改日讓翰林院派兩個人來一起講課,這樣你考上狀元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蕭木也開起了胡雲的玩笑,


    “公子就別拿小人取笑了。”聽蕭木說要派翰林院學士來給自己講課,任憑胡雲的臉皮再厚,此刻臉上也終於掛不住,隻好投降認輸,在場的幾個人都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開過了胡雲的玩笑,蕭木隨即問道:“馮嫂和幾個孩子們可還好,有沒有收到驚嚇?”


    “多虧了楊韜跟胡雲的全力相救,賤內和孩子們都平安無事,隻是連惠那小姑娘受到了驚嚇,賤內勸導了半天,這會也沒有大礙了。”王靜遠答道。


    “沒事便好。”蕭木說著,就看到李師藥他們朝自己這邊跑過來了。


    “見過公子。”幾個孩子給蕭木見禮道。


    “不必多禮。家裏來了壞人,你們幾個有沒有害怕哭鼻子啊?”蕭木問道。


    “迴公子,我當時逃命都還來不及,哪有空閑去害怕,等到有了空,壞人也被楊大伯和胡大伯給收拾了。”又是趙棄病第一個搶先迴答道。


    “好小子,你還挺實在,我以為你肯定吹牛說自己一點都不害怕呢。”蕭木逗著趙棄病說道。


    “多謝公子誇獎,倒是連惠妹妹怕的要死,簡直……”被蕭木說了一句實在,趙棄病還以為是在誇獎自己,於是又“再接再厲”,說了更加實在的話,還好沒有說完就被李師藥及時給打斷了:


    “公子還不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吧,我來給公子講講,今天的事情,還要從二弟在練習寫字的時候在紙上畫了一個王八說起……”


    沒有再給趙棄病開口的機會,李師藥把下午的事情完整地給蕭木敘述了一遍。這確實也讓蕭木更加完整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畢竟之前駱養性給自己匯報的也是楊韜的轉述,而楊韜也不是一開始就在場的,最開始的事情還是聽的胡雲的轉述,所以到了蕭木那裏已經是傳遞了好幾手的信息,自然沒有李師藥直接給自己講的一手消息聽得真切。就好比關於趙棄病畫王八的事情,蕭木還是第一次聽說。


    心裏憋著笑的同時,蕭木也替趙棄病將來能不能討到老婆的問題擔心了起來,拍拍趙棄病的腦袋瓜,說道:“公子我給你一個建議,多學著體諒一點女孩子吧。”


    這個時候,在周圍安排好了保護整座宅子安全部署事情的駱養性也帶著楊韜一起進了屋子。王靜遠見幾個人要談正事的架勢,便很有眼色地告了個罪,帶著幾個孩子到別處玩去了。


    “以你們看來,這幾個人是什麽來頭?”王靜遠走後,蕭木對楊韜和胡雲問道。


    “迴皇上,賊人武藝高強,下手狠毒,絕非尋常的打家劫舍、強搶民財之徒。而且楊韜帶人前來相救之後,歹人見逃脫無望,紛紛服毒自盡,對自己下手都能如此果決,可見歹人的狠毒可怕之處。”胡雲親自跟幾個人動過手,當然最有發言權,第一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屋裏已經沒有了別人,對蕭木的稱唿也自然地變迴了“皇上”。


    “皇上,最瘦的那個似乎跟其他歹人並非一路,被他的同夥刺了一刀,深受重傷,現在正在由郎中醫治,若是此人能夠救活,說不定能夠從他的嘴裏問出幾人的來曆。”楊韜也補充著說道。


    無奈世上的事情總是那麽巧,楊韜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錦衣衛進來稟報,廂房的那個歹人傷勢實在過重,盡管請來的郎中竭盡所能,也沒有能夠把他救過來……


    “斷了一條線索啊。”聽了來人的報告,蕭木也感歎著說了一句。


    “卑職無能,未能抓到活口,還請皇上責罰。”三個歹人在眼前自盡,最後一個重傷的歹人也死了,楊韜和胡雲感到臉上無光,便請罪說道。


    “這不怪你們,今天的事情你們有功無罪。”蕭木趕緊示意二人不必自責,隨即想到楊韜和胡雲還不知道駱振興在大興發現的事情,便讓駱養性給二人簡單敘述一下。


    於是又是不正常的一幕在王靜遠家的正堂上演起來:駱養性這個上官給楊韜胡雲兩名手下做起了匯報。


    事實上駱養性的講解跟之前楊韜的分析基本吻合——除了歹人的來曆仍然不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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